“可是……”赵妈妈语气艰涩:“爸抱那么大希望……”
赵纯顿悟,云老爷子原来今天发话了啊,难怪这夫妻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决定装迷糊:“外公说什么了么?你们究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赵妈妈询问赵爸爸的意见:“是现在说还是以后说?”
赵爸爸不予以回应,抽出一支烟,走到了客厅的阳台上。
做父母的很少有不爱孩子的,但是,怎样才算是真正地爱孩子,却需要商榷。家庭教育是双向的,可他们却总喜欢把一切都自己承担起来,他们此刻内心纠结,感觉到难,感觉到恐惧,怕他们自己做不好父母,怕他们伤害了孩子,怕他们自私地剥夺了孩子自由恋爱的权利。
赵纯头一回看见赵爸爸在家里吸烟,他身上向来干爽,不像慕瑾臣偶尔会有淡淡的辛辣味道。
赵妈妈不自在地双手紧握:“纯纯,瑾臣带你去哪儿玩了?玩得开心么?”
赵纯心里一动,想要试探一下她妈摇摆不定的心思究竟更倾向于哪一方。她摇头作委屈状:“小舅亲了我,亲吻不是情侣之间的行为么,他是我舅舅,咱国家又没有西方的见面亲吻礼,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随便?”
☆、43晋江独家发表
“你说什么?瑾臣他……”赵妈妈语无伦次起来:“他没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就亲了你?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爸爸狠狠吸了一口烟,转回身走过来:“纯纯,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教过你的一招大背跨?”
赵纯嘴角一抽,小白花还会柔道?
她摸着后脑勺木木地回了句:“一直都没用过,已经快忘记了。”瞳孔猛然一张,她忍不住问:“爸,你是想说,如果小舅再这么随便,我就趁其不备把他给摔出去?”
赵爸爸不答话,而是在客厅最宽敞的地方利落地演示了一套动作,回身、弯腰、沉腹,完了不忘问一句:“现在想起来了么?”
帅气!赵纯眼睛亮亮的,摩拳擦掌:“想起来了,爸,我们来试试?”
赵爸爸正准备牺牲一回,把自己作为活靶子给女儿做练习,赵妈妈在一旁跳脚:“别胡闹!我们来说正事。”
“岚岚,我不觉得他俩适合。”赵爸爸往沙发上一坐,沉声说:“除却年龄相差较大,纯纯性子单纯,瑾臣心思复杂。”
赵妈妈眉心淡淡地打了个结:“只要不涉及人品问题,一切都可以观察考量。”
三观不正和文笔太差你更不能容忍哪一个?赵纯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按照赵妈妈的意思,只要慕瑾臣三观正常,神马都是浮云。
赵纯清咳了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后,扬了扬眉:“从你们说的话中,我大体上能猜到一些了。”正了正面色,她继续说:“爸,妈。他只是我舅舅,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
“纯纯。”赵妈妈羞愧地低下头,小声地恳求道:“我们给他个机会好不好?这是外公的心愿。”
赵纯有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一个老人家倚老卖老,总是不顾别人的想法,将自己的要求强加到身边人身上,他的内心究竟是有多缺爱啊!
心里腹诽了几句,当年赵妈妈嫁给赵爸爸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顾及到云老爷子的心愿?难道在面对父亲和女儿的问题上,只能牺牲小辈,去成全长辈么?如果赵妈妈这种行为叫做孝顺,那她可真想呵呵了!
将所有的不痛快掩在心底,她不肯妥协:“妈,你是我亲妈,你忍心我以后过得不快乐么?”
“一直以来,你不是很喜欢小舅么?”赵妈妈抬起头:“纯纯,先不要妄下结论好不好?也许,亲情可以衍变成爱情。”
艾玛,她妈可不可以再偏执一点?!她对慕瑾臣连亲情都算不上,倘若非要扯上亲情,那她就是他妈,将他一手创作出来的后妈!后妈和儿子之间会擦出爱火么?呸,尼玛那是不伦之恋!
赵爸爸适时插口:“岚岚,去做纯纯的长寿面吧,今天是她生日,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就此打住。”见她蠕动嘴唇还想要继续说话,他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顺其自然吧,我们做父母的都没有给孩子做出表率,又怎么能自私地去强迫她接受父母之命?”
赵妈妈默然垂下头,轻叹了声:“我去煮面。”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赵纯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她和赵妈妈之间的母女情谊,虽然她不是她的亲妈,但至少身体上是,母女没有隔夜仇,更不可能无端生出嫌隙。赵妈妈是个温婉和煦的女人,即使心里装着这么一件纠结万分的事,表面上依然是通情达理的。
赵纯继续起早贪黑,苏晨静的那位老同桌果然对她是真爱,自从那次周末陪她吃饭看电影以后便时不时地找各种理由约她出去聚餐,现在两人已经成功勾搭上了。狼狈为奸,大体就是如此神奇。
你以为重生人士就可以悠闲自在地坐等高考,不费吹灰之力地金榜题名么?
天才不过是一个经常能完成自己工作的聪明人而已。
那些所谓的天才少女重生记事基本上都是各种金手指全开,玛丽苏文不解释!
赵纯背书背得想吐,出去倒杯水路过客厅看见赵妈妈又在追言情剧,顿时心痒难耐。掐了一下脸,警告自己说:“你敢堕落吗?傻B!继续学习!”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高三,人生并不会再给她第三次机会,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再做了。惜取眼前,她会永远记得为高考熬过的这两段特殊日子,第一段胜利告终,无论第二段的结果如何,她所付出的努力,表现的认真,有过的恐惧,燃起的斗志,都是这两辈子最清晰的时光。
一有空她就会跑去慕瑾臣的公寓抱着呼啦圈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慕瑾臣送给她一串钥匙,为了进出方便,她也就没做推辞。这厮果然狡诈,还真算准她就是这么个舍不得狗狗孤苦伶仃无人照管的人。
慕瑾臣没有再问她关于老不老之类的悲春伤秋的问题,他只是忽然某一天冷不丁问了句:“你会不会对我日久生情?”
赵纯一愣,有些好笑:“怎样才算是日久生情?你确定你能分得清那是友情还是爱情?抑或那种感觉只是单纯的欣赏,甚至于也可以出自一时的征服欲。”
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说出这么一番话,不得不让慕瑾臣心生惊叹。他嘴角噙着笑,循循善诱道:“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两个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他目光看似淡淡的,但是微笑注视赵纯的认真模样,却如蝶翼拂花,似春风扑面。
赵纯低头继续逗弄呼啦圈,不自在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你在和我谈缘分么?可惜我不相信宿命。”
他手里搅拌着一杯咖啡,握着杯子的手轻轻摩挲着杯面上的精致花纹,笑着说:“缘来是你,我惜。缘尽你去,我放。可是纯纯,我和你之间的缘分是一场永不消失的盛宴。我不会放。”
这要是换做一般的姑娘早就脸红心跳外加窒息了,特么地这是要用深情谋杀么?!
赵纯当然也会霎时血压上升,小心肝止不住地抖啊抖,可是她唯一的想法却是——要不怎么说大叔能勾引到萝莉呢,这就是人家的魅力啊,基本上所有的大叔都主打温情牌,萌点满当当的,用温柔优雅的手段瞬间融化掉一颗逐渐沦陷的少女心!
爱情如同鬼魅,虽众口相传,所见者鲜矣。这年头,会说几句情话的男人满大街都是,真正将山盟海誓谨记心中的又有几个?赵纯窘在原地,心潮起伏:“小舅,我说你不懂爱,其实我分析得有点片面。你不是不懂爱,而是你太狂妄。在感情上,你对我太过自信;对别人太过草率。”
慕瑾臣眉头蹙起,深深看着她。
赵纯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谈过恋爱是有根本原因的,她不自卑,可她过于理智。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喜欢日久生情。人心太可怕,永远都不要对感情太自信,这世上的演员太多,演技太好。她常常把很多事都看得非常通透,以致于不愿意轻易交付真心。对于慕瑾臣这种极有可能被假象蒙蔽双眼的伪渣男,她自动开启了自我保护程序。
那天对话结束前,慕瑾臣只轻声说了一句话,却让她顿时心乱如麻。他说:“我对你的自信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你随便说一句嫌我老便能将我一锤打入谷底。”
单单这么一句,便可以让她落荒而逃。
又到了云宅例行聚会的日子,赵爸赵妈再次见到慕瑾臣不再像以前那样嘘寒问暖,而是换上了一层审视的目光,神情严肃认真。三分人事,七分天意,他们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慕瑾臣倒是表现得洒脱大方,依然彬彬有礼,笑容不变。
王菀之依然帮着王妈打打杂,看见赵纯也如同亲姐妹般呵护备至。
她的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那次送赵纯礼物的时候,考虑到她打过的耳洞长久闲置,就连最基本的耳棒也很少见她插在耳洞上,她给她买耳环便特意选了一款精细轻小的款式。同款的型号有不同的材质,有的质量轻,有的相比较而言就会重些。那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售货员给她包装的时候拿的是另一副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耳环,她承认,当时她的确是鬼迷心窍了,明明眼见她拿错了,却并没有张口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