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赶紧让王妈去拿棉花签和止血药,王菀之似是吓傻了,呆愣愣地解释:“纯纯,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能戴上的,一不留神就用力过猛了。”
慕瑾臣从白色丝绸盒子里取出另一只耳环,看了看针头,又瞄了一眼赵纯没流血的另一只耳洞,沉吟道:“针头粗了,大小不合适。”
“怎么会,我明明买的是纯纯的型号啊,一定是那个售货员拿错了,她怎么这么粗心!回头我要去找她们经理!”王菀之在一旁义愤填膺。
赵纯微敛着眉:“没什么大碍的,她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赵妈妈心疼地问她:“纯纯,疼不疼?”
“不疼的。”她安慰道。
云老爷子忍不住说:“纯纯不是个娇气的孩子,云岚啊,这一点你倒是不如纯纯,你看看你看看,纯纯都没喊疼,你哭什么?”
赵妈妈泫然欲泣:“好好地过个生日,流血不吉利。”
“妈,过生日流点血是在消灾,我今年一定会好运连连,您就放心吧。”赵纯佯装信誓旦旦的样子。
赵爸爸也跟着一起劝,唯独慕瑾臣眉头蹙着。
饭后,赵纯被慕瑾臣强行拉了出来,她禁不住嚷嚷:“小舅,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去看礼物。”
“你不是已经送过了么?”慕瑾臣送给她的是最新款的小熊包。
“我今年的礼物是双份的。”
把车开出来,慕瑾臣载着赵纯扬长而去。王菀之从一棵粗壮的香樟树后面走出来,细白的手指掐在树干上,眼睛里淬满了恶毒的光。
慕瑾臣长臂一伸够到赵纯那只受了伤的耳朵上,血已经止住了,就是那块红彤彤的一片,耳洞周围甚至鼓出了一圈:“一定很疼。”
赵纯硬邦邦地说:“你能好好开车么?”
“别逞强。”
心里一顿,她撇了撇嘴:“还好啦,没事。”
疼倒不算什么,她从小性子野,跌倒撞伤都是常事,这点小疼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不觉得疼,可她心慌,总觉得王菀之根本不像是无心的,这次的危机感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看来她要更加小心了。
☆、41晋江独家发表
王菀之正打算开门进屋,王绪之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阿菀,我有话问你。”
到底是从小关系甚笃的亲兄妹,她多少能猜到几分。手依然扶在门柄上,微低着头,紧紧抿着唇,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倔强地看着王绪之:“你是我哥,很久以前你就已经明白我的心思。”
王绪之扶了扶镜框,微垂着眸,表情严肃:“我们进去说。”
深吸了一口气,王菀之手一使力将门打开。两人站在房间内对峙,王绪之率先开口:“阿菀,老爷子虽然没有公开明说,可是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那又怎么样?”她拔高声音:“你觉得让瑾臣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丫头合适么?”
“就算不合适,他也不会娶你。”王绪之一针见血。
王菀之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娶我?这些年,他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
“身边没有,并不代表心里也没有。阿菀,瑾臣心里没你,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哥。”她不甘心地仰起脸:“如果连你都不支持我,我就真的要失去他了。”
王绪之面色不改:“不曾得到过,何来失去一说?”
“哥!”她瞪着眼尖叫。
王绪之不为所动,按了按额角,颇为无奈地问:“阿菀,你实话告诉我,耳环的型号是你故意买错的,对么?”
王菀之将眼睛瞥向一边:“你说什么?明明是那个售货员大意疏忽了。”
“对我还要欺瞒么?阿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王绪之面露失望。
她冷嗤:“你以前也是个爱我疼我的好哥哥,可现在呢,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正是因为替你着想,才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王绪之低低地开口:“阿菀,纯纯和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样,就此打住,不要再错下去。”
“怎么个不一样?就因为她是老爷子的外孙女,身份就比那些贱女人高贵么?呵,老爷子为了留住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王菀之讽刺道。
“阿菀!你的个人感□彩不要带入到对老爷子的评价上!”王绪之厉声呵斥:“记住,他对我们有恩,我们能有今天,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不是孩子,做人的本分不能忘!”
王菀之脸色也和他一样不好看,她鼓动了几下嘴唇,想要辩驳,又自知找不到立足点,只好愤懑地闭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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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臣和赵纯僵持不下,一个站在车外,一个坐在车内。赵纯紧紧握着安全带,两只眼睛如临遇敌,保持十二分警惕。
他再次命令道:“下车。”
眼珠子骨溜溜转了好几圈,将小区周围的环境悉数收入眼底,她固执地鼓着眼睛问:“你要带我去看房子?”
“差不多。”慕瑾臣含糊答道。
赵纯瞪眼,卧槽!小白花被慕瑾臣吃干抹净不就是在带她去看房子的时候么?!虽然她已经过了16岁,她更不可能和慕瑾臣主动接吻以致于干柴遇烈火,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安全,更何况慕瑾臣最近对她是越来越动手动脚了!
傻子才去,她对他的金窝不感兴趣!
慕瑾臣半眯起眼:“你在别扭什么?”
她一脸讽刺地不答反问:“你不是说要带我看礼物么?礼物就是房子?你别是要跟我说,买了套房子送给我吧?”
他轻笑:“如果真的送你套房子,你会接受么?”
“当然不。”赵纯冷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慕瑾臣笑意更浓,放下原本扶在车门上的右手,弯腰进入车内,动作轻柔地去一根一根掰赵纯扣在安全带上的手指头,嘴里安抚着:“我不送你房子,我送你一个家,要不要?”
他每掰动一只,就用另一只手包住,赵纯僵硬着脊背,故意忽视莫名的心头躁动,装糊涂说:“真是笑话,我自己有家,为什么要你送?”
动作停住,慕瑾臣抬起脸,挑起浓眉:“你确定你没听懂?”
温热的气息直扑面门,热度只增不减,不知道是因为羞窘还是因为心虚,赵纯只觉得脸开始发烫。不去看他,她垂着眼默不作声。
慕瑾臣将她的手指头全部掰开,而后顺利地解开安全带,两只手分别从脖颈和膝盖穿过,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他此番举动来得突然,赵纯被他往怀里带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整洁的大衣霎时变了形。
赵纯忽然觉得和慕瑾臣在一起心脏承受能力必须要既强大又彪悍,否则很容易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惊吓得一愣一愣,以致于慌不择路乱了阵脚。她昂着脑袋怒瞪着他:“小舅,你现在越来越过分!”
“是么?”他笑笑,不予深度回应。将她放下来,握上她的手:“我们回家。”
她不是一个临危不乱的人,被他强制性地牵着往前走她也会心慌,可是他这句“回家”却宛若天籁,有史以来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慕瑾臣的声音像是大提琴拉起后的款款吟诵,低沉而富有磁性。安抚下紧张的心情,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想送我一个什么样的家?”
捏了捏她的手心,慕瑾臣扭头轻瞥她一眼,缓慢着语气:“有你在,就会让我感到温暖的家。”
温暖……赵纯盯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猛地一酸。慕瑾臣的身世是她一手编造出来的,她一直认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道理,经历得越多,人才会越稳重,越有出息。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可这个背后的故事太过沉重,几乎颠覆了他整个人生。
编故事的人掌控生杀大权,敲字的时候想到什么写什么,兀自对着电脑酣畅淋漓地塑造有血有肉的生命,可当这个生命真真实实地活在作者身边的时候,精明如她,却至今才感受到他的孤单和冷寂。
赵纯顿时心生出愧疚,如果她当初能够笔下留情,慕瑾臣就不会是现在这副苍夷的心境。
房子在三楼,不是城市里到处林立的高层建筑,而是普通的居民楼。但由于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理位置甚佳,这处小区一时变得炙手可热。慕瑾臣当年买房的时间较早,交1万元认筹金,开盘当天可享受95折优惠。72平米的房子一次性付款买下来,总共花了42万。装修找的是当时G市一家小有名气的装潢公司,他直接将自己的构思和想法一一详述,与专门负责项目的一位室内设计师一起探讨出了具体方案。
赵纯愣在门口瞠目结舌,一个大男人的单身公寓一眼入目竟然充斥着大红的色调!
“怎么了?”慕瑾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解释道:“红色代表热情和喜庆,和白色搭配在一起可以柔化客厅的整体感觉。”
赵纯在心里默默给出评价:惊艳而充满活力,生动而不失浪漫。
米色的沙发非常舒服,蓝色与红色的靠垫放在一起既好看又好用。赵纯顺手抱起一只,垫在腿上,下巴抵在软软的布料上,绷着神经问:“你说要送我的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