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错了?”
“我……我不该半夜跑到你房间来……偷,偷看你洗澡……”
萧龙宇终于将揽着我的手松开,我立刻像泥鳅一样哗地钻出去老远,在一米开外站住,低头看自己的鞋。
“那跑到别人房间里去就行了?”
我心虚地抬头瞄了一眼,正好看到他紧了紧围在腰间的毛巾。我这才惊觉他是刚从浴桶里出来,身体像是镀上了一层月光,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看得有些呆,视线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滑到肩线,左肩的伤口上还裹着绷带。我突然鼻尖一热,伸手去摸……居然又是鼻血。
一个星期内,我第二次在月光下鼻血汹涌。只不过,这次不是摔的。
“啊……”我伸手捂着鼻子,感觉鲜血从指缝里哗啦啦地流下,丢脸至极。萧龙宇愣了片刻,赶忙上前握住我的手:“别慌,不要仰头。”
他见我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叹息一声,把我整个人都拎到床边坐下,又从旁边抽了块湿毛巾给我擦血。“别急,不是什么大事。放松,张嘴吸气。”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可面对这样的萧龙宇,我浑身都僵硬得像铁板一样,双手死死抓着床褥,鼻血哗哗的,一点止住的迹象都没有。他皱眉捏住我的鼻子,把我的头往下压。我一低头,刚好和他看了个对面,噗的一声,差点连嘴里也喷出一口血来。
真是怪了,我第一次见他时,看到那样香艳的场景也没这样啊。再这样流下去我不会幼年贫血发育不良吧……不要!劳资一定能长成绝色美少女的!
“怎么了?”萧龙宇浑然不觉,弯下腰有些担忧地看我,“怎么会这么严重?身子都有些抖。莫非是穿得太少……”
我的视线又不自觉朝他身上晃去,连忙眼睛一闭。“二……二师兄,夜里凉,你先去穿衣服吧。”
耳边传来一声笑,接着是不远处翻找衣物的悉悉索索声。我自己捏着鼻子,大着胆子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看见他在穿衣,顺着腰往上看,魂都要被这幅大好春光照出窍了。
他头也没回,扔过来一句:“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你不是说就当在看猪肉么?”
我一愣,随即呵呵一声,因为捏着鼻子声音都怪怪的。见我鼻血止得差不多了,他的目光又瞥向我一直在身上蹭来蹭去的手,哭笑不得地说:“手给我,我给你擦干净。”
他抓过毛巾,把我的左手握在手心,一根根指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动作慢得像是在绣花。
“我前日便同陆师叔换了屋子。也不知道他最近给你吃了什么,虚火这么旺……我明儿个找点东西给你去去火。”
这哪里是陆离的错,分明就是……
见我不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往下说:“这两天我不在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得下你。”
不知为何,说到最后他居然停了下来。我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抬头又笑起来:“乖,换个手。”好像刚才的那个停顿只是偶然。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叹息一声。他低着头,看上去又温柔又纯善,就像是专门做好事从来不做坏事那种老好人。
可他绝对不是。
萧龙宇的脾气又急又坏,任性孤僻,反复无常,说他是个怪人绝对不夸张。而且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根本找不到半点好的地方,称为坏得流油还差不多。
但是,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我……没有恶意了?
似乎是在清澄山副峰遇到那个鬼开始的?
虽然还是会骂我,可是……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我盯着他发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双胳膊已经紧紧把我抱住,整个身体陷入某个炽热宽阔的怀抱。
一片混乱。我像是被一阵风抱了起来。黑暗里有重重床帐,暗香浮动,缠绕在我周围。我仰面倒在床上,手脚都好像被捆住,第一次见他时的回忆全部倒流进脑海。
清晨,庭中,衣斑斓,人潇洒。
我只觉得浑身发麻,像是要被狂潮吞噬,完全不知道那种复杂感情究竟是什么。一种陌生的让人意乱情迷的感觉让我惊慌失措。这样的情况本来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和小强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和查至极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
这样不对,不好。要推开他,推开他。
可他像是知道我所有的弱点,甚至不用出声询问。两片柔软炽热的唇从我脸颊擦过去,张嘴就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我猛地一颤,摇着脑袋要挣开,可手脚却陷在他怀里,像陷入一片汪洋大海,挣不脱,逃不走。
我一阵心惊,某种东西脱离了我的掌控,朝我从来没想过的方向汹涌而去。
混乱中,我扎头发的绳子落在了地上,然后是我的外衣。
衣服没了应该会冷,可我却越来越热。他的手在我的头上流连,最后紧紧抱住我的腰。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遥远又熟悉,那种发麻的感觉从脑后袭来,让我再也没有一丝思考的余地。
“杨郭,杨郭……”
他低声唤着我的名字,可声音又忽然断开了,他的唇贴了上来。和查至极温柔生涩的亲吻不同,他的吻像浓烈的桑落酒,几乎要吻到我心上,让我醉了,醉得不轻。舐吻,缠绵,唇舌相交,可是还不够,这样热烈的吻还是不够。
我昏昏沉沉,只觉得血在身体里疯狂乱窜。他的气息醇厚香甜令人窒息,带着薄茧手指轻抚过我的脸,头发上的水珠滚落到我的脖子上,像在下一场滚烫的雨。
然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睁开眼。”他的吐息喷在我的唇上,烫得吓人,“睁开眼看着我。”
月色那么美,他的睫毛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微微颤抖着。他的眼里像是有整片海洋的火焰在燃烧,又含着一丝绝望的挣扎。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很久才低声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笑了,抬起手,把我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他的身体烫得像烙铁,颤抖的呼吸包围着我,让我感到天性的恐惧。
“因为我喜欢你。你呢?”
“……我不知道。”
他愣住了,然后笑了一声,像叹息似的,身体微微颤了两下,声音也跟着颤抖:
“别人的心总被你拿来随便践踏。杜芳和查至极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他不能给的,我也会给。”
说完,他向后倒去,躺在我身边,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稳。屋子里忽然变得极其安静,静得有些诡异。
过了很久很久,我的意识快要开始迷糊的时候,才听到他问:“你想偷切云?”
我猛然一惊,瞬间清醒过来,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慢慢侧过身,静静看着我,抬手摩挲着我的额头。“你日日都盯着那把剑,瞎子都知道你在打它的主意。陆师叔也是因为这个才要同我换房间。”
我眼睛眨得更厉害了,扭过头去背对他,脸都快要烧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被揭穿了计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那是阿心送给陆师叔的剑,你要它做什么?”
“……”
“你想知道什么?”
我憋红了脸,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哼哼:“那个阿心,是谁?”
“阿心啊……”他的手很轻很轻,捧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往上抚,把我凌乱的额发拨到脑后去,“阿心,是兰卿的小名。”
24老子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上一章加了点肉汤……
明天一大早考托福……我去睡觉了。等明天考完了再修修这章。
【不错,我确实会吃了你。昨天一整晚,我都在想着怎么把你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吃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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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两个字,我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又是兰卿!
萧龙宇对我的震惊和愤怒毫无所觉,勾起被子给我盖上,又从背后抱住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你想得没错,我以前是兰卿的徒弟。”
“陆离是她的师兄。阿黄,你叫它伏地魔,是她师父的宠物,后来一直跟着她,所以才会听你的话。”
“当年是她带我离开了莲教。七年前的那场浩劫里,她战死……我才入了蓟门。”
……
他用胳膊环着我,手指摩挲着我光裸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在我耳边说另一个女人。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从身体深处蔓延出一股刻骨的绝望,让我伤心欲绝,像是失去了某种宝贵的东西。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推开萧龙宇,飞快地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拉开门冲了出去。
他大爷的!萧龙宇你去死吧!
楼道上没有点蜡烛,昏昏暗暗的,我气得浑身发抖,跌跌撞撞地在走道里瞎走。唇上还是滚烫的,心里却渐渐泛冷。
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这样一来,一切都可以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