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撒了手,抛过来一个布包,转过身再也不看我。
那布包沉得像个炸药包。我勉强接住,腰都往下一沉。扯开一看,里面居然全是金子!
他居然有那么多钱?!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突然冒火,呼地一下就烧成燎原大火。我狠狠抡起炸药包朝他身上砸去,像革命烈士一样大吼:“还给你!我才不要!你别想占了我便宜就赶我走!”
25我是衬托猪脚的光芒女配
【如果,如果你敢长得再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我马上就一拳打在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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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走!”
“我就乐意待着!这儿又不是你家!”
萧龙宇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袖子一撩:“你想打架?”
我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的男人。半夜里,他居然穿着一身月白色正服,内外衣衫上都用三蓝绣着云纹,平日里轻佻凉薄的神色全部消失不见。竟是不穿艳色,也这样清朗鲜明。
月光下,他白晰的下颚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因为发怒微微扭转着头。看着他眼中滔天的怒意,我的火气慢慢消了下来。
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杨郭,人死为大,这辈子你注定被他甩。你就是那衬托猪脚的光芒女配。
“我不和你打。”我平静地说,“我走了。”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冲到院门边,抹了把眼泪就要跑出去,可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把我狠狠往后拽。
“等等,钱还没拿。”萧龙宇用力扣住我的腰,冷冷地说。
“我不要了。我要回家。”
“你是我的女人,还想回什么家?”
我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此人诡谲多变,反复无常,思路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我使出所有力气所有招数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一点用都没有,眼前的人就仿佛成了野兽,死死按住我的胳膊,把我扳回身对着他。
“放开我!”
萧龙宇恍若未闻,咬牙切齿地一下一下敲我的头,一边敲一边骂:
“缠了半天说那么多废话!你就不能服软认个错么。半句话不留居然就离家出走,跑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对你那么好,带你骑马,教你武功,为你受伤,还做糖糕给你吃……我萧龙宇这辈子从来没对别人那么好过!!
“……结果你说跑就跑,还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刚才几个时辰里我把整个建阳城都翻遍了!光破军司周围就找了三遍,从建阳城北门到南门跑了五趟,还冲进皇宫去找那皇帝老头封城门!生怕你被奸人拐走,又怕你回了破军司找不到我!你……你居然还要走!”
我一边捂着自己的头一边扭来扭去地躲。我跑了没多久就想回来了啊,谁让你这白痴不教我认路啊!他就有这种本事,明明轻薄我是他的错,到头来还口口声声义正言辞好像是我对不起他。
我捂着头闷声大叫:“你以为我不想回来么,我出去买吃的迷路了啊!你当时带我来又没告诉我路,建阳城那么大,我怎么知道哪条道是回来的啊!”
萧龙宇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我:“真的?你不是想回去找查至极?”
我不大情愿地点点头。“第一次来不是你驾车送我来的么,那时候天还没亮呢,我怎么记得住路。”
他看了我一会,最后抬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那是我错怪你了?”
我缩在他怀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切,要不是因为要活命,我早不知道跑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去了!为了爬回来腿都快断了,你这个花花公子还恶人先告状!如果,如果你敢长得再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我马上就一拳打在你脸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低声说:“以后不要一句话不留就跑了。”
他叹了口气,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又说:“兰卿是兰卿,你是你。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有些没头没脑地问:“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女人?”
“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你……”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他口气很不经意,好像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很晚了,你去歇着吧。”
这岔开话题的技巧可真拙劣。
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那你现在还喜欢兰卿么?”
萧龙宇的身体僵了一下,静静看着我不说话。
肯定是喜欢的。我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真是自取其辱,朝他摆摆手,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推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你会知道的。总有一天……你都会知道的。”
我进了屋子,靠在床框上呆坐到了天亮。本想跟萧龙宇说说在花街遇到司徒亮和小鬼的事,后来迷迷糊糊地就忘了,也罢。
晨曦微露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笛声。
是萧龙宇在屋顶上吹笛子。
自从那次从莲教回来后,我就再没有听过他吹笛。我推开窗户,见对面青砖黛瓦的屋脊上坐着一人,还是白袍乌发,笛声悠悠。
我侧耳倾听半晌,然后悄悄找了两个棉球,把耳朵塞上了。
不是他吹得不好,而是他不好好吹。
他在笑,可他的笛声里却没有笑声。明明是一首明快的姑苏行,我却听不出一丝愉悦欢欣,有的只是悲伤和凄凉。
我不懂他在想什么。他的过去,我不知道,他也不想说。
能懂他的,只有那个叫兰卿的女子吧。
小院上方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天际渺渺流云,璀璨霞光,映着不远处的九龙塔,交织出一副绝色画卷。
想想看,这个人世上,有多少壮阔山河,跃马扬鞭,虎虎奔驰,等闲已是万里。
可我偏偏遇到了他。蓟门后院里,惊鸿一瞥,乌发绣衣,那样浓艳明丽,体温脉脉犹存。
我只是难忘那一抹红,又细又静地兀自燃烧,烧到山河都变了色,可他却依然像这窗外的岁月,绵长静好,一尘不惊。
晨风乍起,凌乱的长发拂到面颊,挡住了他的面容。
也挡住了他微微湿润的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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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睡眠不足,跟谁说话都没好气。无精打采地出了门,却见对面萧龙宇房门大开,人不知所踪。
很好,伤好了,一大早就没影了。
去食所的路上遇到毛矛,我随口问了一声,毛矛结结巴巴地比划着说:“方才看到萧前辈去了厨房,捧出好大一坛酒来,霍胖去拦,被他一拳打在脸上,现在那么大一块乌青。”
呃……
看来萧龙宇心情也不太好。
毛矛又道:“郭郭,昨儿个你听到动静没?菊泽宫的人趁夜来偷袭呢!”
“什么?!”我吓了一跳。
“后来萧前辈绷着脸出来把他们全都打趴了,又急急忙忙穿戴好出门了,只让我们把那几个菊泽宫的杀手全都杀了喂狗。”
“……”
毛矛朝周围看了看,突然神秘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昨天晚上巡夜时,听到他房间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我干笑几声:“怎么可能……破军司怎么可能有女人进来,呵呵,呵呵……”
毛矛做了个“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可以叫外卖呀”的表情,凑近我低声道:“我估计是他想对某个民女霸王硬上弓,结果人家不干直接走了,他再欲~火中烧地去追!”
见我没反应,他继续添油加醋:“到卯时才回来呢,看那一身萧索样,估计是没找着人……难怪今天心情不好。”
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拳在他头顶打出个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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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龙宇伤好后开始陪我过招,绝口不提那晚的事。日子过得犹如白驹过隙,转眼,离三月十五只剩十天了。
那天傍晚,我、萧龙宇、白毛三人轮到采购任务,大包小包地从城外买了食材,正走到城郊的一处破庙边上,萧龙宇突然停了下来,往林子边上走了两步,淡道:“时间还没到,已经一回两回地找到这里来了。”
我不解地回头看他,忽见林子后面有人影晃动,朝这里慢慢走来。
是个戴着斗笠的灰衣男人。
萧龙宇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灰衣人的声音很轻很细,却铿锵有力,无一句废话:“把她交给我,饶你不死。”
白毛从见到那个男人开始,脸色就变得很奇怪,像是僵住一样,额头全是冷汗。隔了一会儿,他突然上前几步挡在我们面前,捏紧了腰上的剑。
“师公,你快带着大人走,我来挡住他!”
萧龙宇眼神鄙夷看着他,满脸都是嘲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白毛低声急道:“快走啊!”
萧龙宇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他是菊泽宫三弟子,实力绝不下于破军司首席杀手银纱。你想死自己到旁边抹脖子去,不想死就把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