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溪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许错错无奈的转过去继续看跳舞,她自然知道禾溪泽的心不在焉是因为百里含榆不知道去了哪里。
每一处篝火周围都有着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手拉手欢快的起舞,每支舞都有所不同。许错错也是从这个篝火旁跑到另一个篝火旁观看不同的舞蹈。以至后来找不到禾溪泽了,不过她也没多大在意,饶有趣味的继续观看舞蹈。
后来她想要解手的时候一时找不到茅房,找着找着就看见前方的一处院落。
“有人吗?”许错错在门口喊了几声没人应。聖跋族的人都很热情,十分欢迎别人来家中做客,所以门都不会关。许错错想着这家的人也许是去参加舞会了,自己又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寻了茅房方便之后刚想出去,就看见达奚姒儿从大门走进来。
这该不会是她的家吧……许错错只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不好,对于这个妖艳的族长,许错错在心里总觉得她怪怪的,不太想靠近。咦,不对呀!她的家明明在族中最高的阁楼,那里从外面看就豪华无比又怎会是这里?
其实在达奚姒儿走进屋中之后许错错该走的,可是她好奇的毛病突然犯了。是永葆青春不老的秘方诱惑了许错错?反正她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就偷偷跟了上去。
从窗户看见达奚姒儿进了里屋,许错错点着脚尖,小心翼翼跟上去。聖跋族的建筑比较怪,房子都是围成圆形,从一间房子可以走进相邻的两间房中,有的房间与后院相连又可以走进后面的房间中。许错错不敢跟的太近,所以当她跨进一间屋子的时候终于不确定达奚姒儿是走进了左边的房子,还是走进了后边的房子。
许错错在心里玩了把石头剪子布之后就决定往左边的房间走。
门帘掀起一半,许错错亮闪闪的眼睛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愣。
椅子上有一个人,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一个四肢融化了的人。没有双手,左臂尚在,右臂从肩膀处就全烂掉了。两膝盖之下已经不见了,缀着几块腐肉。他不是坐在椅子上的,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铁链子从他的腹部、肩部缠绕绑于身后的椅背。铁链子勒进肉里,长在肉里,皮肉翻开。
虫子,无数的虫子在他的身上穿进穿出。
蠕动的蛆从他的眼眶、半张的嘴中钻出来,往下爬、往下爬……爬着爬着掉下去,掉到他的肚子上,再从他的肚皮钻进去、钻进去……
地上掉下几块腐肉,两只老鼠正在争食。
不知道是血水还是脓水从椅子那儿一点点流开,整个屋子的地面都被染上说不出的颜色。
最恐怖的是,这个人还有一口气尚在……
许错错愣在那里,久久回不神来,双眼空洞、嘴巴半张,抬起的脚悬在半空没有落下。
“看够了吗?”身后的声音让许错错终于回过神来。她“啊”的尖叫了一声,失措的转过身去,“族长,里面……里面……”
达奚姒儿妩媚的一笑,挽着许错错的胳膊走进去。“若没看仔细就多看看。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永葆青春的方子吗?”
被达奚姒儿拉进去,许错错忙挣脱出自己的胳膊,“那个,我不想看了,不想看了。”腐烂的气息让她作呕。“族长,他是谁?他怎么会这样,可不可以救他?要是不能救他了就给他一个了结啊!”
“他是我儿子。”达奚姒儿说的云淡风轻。
“你……你说什么?”许错错有点懵,哪有一个母亲看见自己的儿子如此模样还这样蛮不在乎?
“呵!”达奚姒儿嗤笑了一声,“要给他一个痛快必须榆儿同意了才行。”达奚姒儿又是思索了一会儿,“我也有点舍不得榆儿,他可是最乖的一个。”
许错错听得一头雾水,只听出来是百里含榆不让达奚姒儿给屋子里正在受苦的人一个痛快。“死百里为什么不同意?真是个自私的人,不知道这个人正在受苦吗!”
达奚姒儿好笑的看了一眼许错错,又是走到窗边拿起窗台上的一个墨色的盒子。她走过来,再蹲下,打开了墨色的盒子,无数的黑色虫子从其中爬出来,涌向椅子上的人。
许错错惊讶的看着黑浪涌动,冲上那人的身体,不断的钻进他的身子。许错错似乎听见咀嚼、允吸的声音。
强压下胃里的翻涌,许错错转过头来质问达奚姒儿,“你这是做什么!是你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他真的是你儿子???”
“没错,他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我。”
“他的确是我儿子。”
“永葆青春的方子就是以至亲之人的血肉为祭。”
“若要给他一个痛快,就要寻替补之人。”
“那替补之人,就是榆儿。”
达奚姒儿是笑着说完这些话的,她的笑容无比的妖艳。
“也就是说,你用自己亲生儿子的无尽痛苦换取自己的美貌!”许错错吸了口凉气,这个女人已经不只是心狠了。
达奚姒儿点了点头,玉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脸蛋都要感谢他们。”
“你!你简直是个恶魔!”许错错一刻都不想再留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她转身就要走。
达奚姒儿拦住她的路,“还是不要走了,你知道的有点多了。”在达奚姒儿妖艳的笑容里,许错错只感觉一种彻骨的寒意。下一刻,不知道达奚姒儿碰了她哪里,许错错只觉得自己不能动了。
达奚姒儿将中指含进小口,轻轻一咬。手指递到许错错面前,之上是一只绿色的虫子。“虽说至亲之人的血肉效果好的惊人,不过另外一种蛊倒是对非血缘的人也有用。不若你也为我的美貌添一份彩?”
看着不断朝自己看见的绿虫子,许错错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妈!”百里含榆跨进屋子里,深深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人,“放了她吧,阿妈知道这种蛊的效果并不明显。”
达奚姒儿皱了皱眉,“榆儿不是心里只有阿妈吗?竟然关系她?阿妈很不高兴。”达奚姒儿的指甲在许错错脸上一划,立刻出现一道血痕。达奚姒儿又是将那只绿色的小虫子放在许错错的脸上。
许错错清楚的感觉到那只虫子在自己脸上爬,朝着伤口爬去。
百里含榆叹了口气,将小臂抬到嘴边,在上面咬了一口,暗红色的血沾在他的唇上。他一把拉过许错错,将自己流血的小臂递过去。
那只爬到许错错脸颊上的伤口处已经钻进去一半的绿色虫子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染了血的头□,调转身子爬上了百里含榆的小臂。然后在许错错惊讶的目光中钻进了百里含榆的伤口中。
早已不见了那只绿色虫子的身影时,许错错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百里含榆轻笑了一声,“看来还是我比你更讨人喜欢。”
“什……什么……”许错错愣愣的,她的眼睛看着百里含榆沾了血迹的双唇,她突然觉得好碍眼,好想把它擦掉。
“这虫子原本选了你,遇见我立刻就喜新厌旧了啊!你说是不是我魅力很大?”百里含榆摸到许错错的小臂,在上面拔出一片比指甲还要小的彩色鳞片。然后许错错发现自己能动了。
许错错偏过头,“别笑了,你的笑好贱。”她现在真的好讨厌百里含榆的笑容。
“嗯。”百里含榆应了声,他转过头看向达奚姒儿,很认真的说:“阿妈,别伤她。”
“好。”达奚姒儿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我带她走了。”百里含榆回过头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人,然后拉着许错错离开。
离开那里,许错错扔开百里含榆的手。
“为什么!”
百里含榆倚靠在身后的树上,“什么为什么?”
许错错有点乱,她不停的走来走去。“我不懂,我有好多东西不懂!她怎么可以这样做,而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为什么那么冷静,她说那个人也是她的儿子,那就是你的哥哥或弟弟!你为什么会那么平静?为什么!”
百里含榆低下头,好久不说话。
“喂!你说话啊!”许错错去拽百里含榆的胳膊,“难道你们整个族里的人都是无心人吗?”
“无心?”百里含榆抬起头看着许错错,“你可知道刚刚那间屋子里的地面原本是白色的?刚刚我们脚下踩着的是我第一个哥哥含樟的血肉?”
许错错松开拽着百里含榆衣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亲眼看着我的哥哥是怎么被虫子吃掉,一点点腐烂,化成恶臭的脓水淌满一整间屋子。”
“刚刚屋子里的人是我的二哥,含枫。”
“族长之位必是族长最美的女子,阿妈想要继续做族长,所以用这种方式保持容颜。”
“她在族中发动了母蛊,所以我在外面会频繁的发病。”
“所以,你刚刚看见的就是我的结局。”
“为什么!”许错错大喊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