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比不得从前,对手能少一个是一个。”阮凝湘收敛神色淡淡道。
锦瑟抿了抿唇,辩驳道,“那也不用把自己装的这么落魄啊,背地里她不定怎么笑话主子呢?”
“你越是落魄,她心里越快活,即便你不够落魄,她也会想着法子让你落魄。”
说来说去,锦瑟跟着阮凝湘的时间久了,脾性眼见也都受了阮凝湘的影响。阮凝湘或多或少对锦瑟有些失望,忠心是有,心思不够深沉差些历练,关键时候看不出三四。还不如安贵脑子灵活,深谙主子眼色。
☆、清人
见锦瑟又陷入沉默,阮凝湘突然想到一事,“你之前急惶惶地冲进内室,所为何事?”
被一来二去的一闹,锦瑟差点都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还不是内务府那帮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锦瑟便一五一十地满肚子的委屈都倒了出来,方才她照例往内务府去领份例,内务府那帮人见了她,不光克扣吟霜阁的份例,分发给她的东西竟都是些次等货色。
“那些个没脸没皮的狗奴才。”锦瑟满腹怨恨,只恨无处发泄,又想到阮凝湘方才对郑美人低声下气地讨好,喉间就又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
锦瑟这个爆性子跟她的主子是十足十的像,阮凝湘便有心说她两句:“后宫的人哪个不是拜高踩低,见风使舵,你要个个都去计较,还不得怄气怄死。”
锦瑟垂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的委屈便丝丝缕缕冒上来。
半晌后,再开口,声音有了一丝哽咽:“下毒之事还是毫无头绪,观察了几天依然查不出可疑之人,只能再在饮食上加倍小心,一应吃食都由奴婢和冰梅亲自侍弄,绝不假手他人。”
吟霜阁如今是内忧外患,任谁都可以爬到头上欺负。这样想着,她又抬眼望着阮凝湘,道:“不如去求求丽妃娘娘,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不管不顾的。”
阮凝湘不免有些好笑,丽妃要想看顾早就看顾了。以她在宫中的地位,只消派人去内务府知会一声,那帮人又何至于敢对吟霜阁不敬。就算不知会,内务府的人管着后宫份例,个顶个的精明,对各宫之间的牵连关系又岂会没数。凭着丽妃和她平日的往来,即使禁足,也不敢随意怠慢吟霜阁。现在这般行事,只怕是私底下得了准信,丽妃要和吟霜阁彻底撇清干系了。
“锦瑟你记住,这深宫后院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帮你,靠人不如靠己。”
锦瑟发现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家主子了,从前主子的想法不说十分,八分她能看透,如今两人意见处处相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更喜欢现在这个冷静有主见的主子。
不等她深想,阮凝湘吩咐道:“去把所有人都唤进来,我有事要宣布。”
声音竟是未曾有过的严肃,锦瑟心头一震,领命而去。
不多时吟霜阁上下所有宫女太监一齐进了外殿。
阮凝湘扫视一圈,差不多也认了个全。两名大宫女,锦瑟、冰梅。三名小宫女,冬青、含翠、竹烟。管事婆子吴嬷嬷,粗使婆子李嬷嬷。首领太监,梁友生。两个小太监,安贵、富贵。
清了清嗓子,道:“想必你们都知道,今日御膳房、内务府一并给吟霜阁甩脸色,可以说吟霜阁如今与冷宫无异。我也不想耽误你们前程,谁要想另谋高就,尽管放心离开。”
一番话说完,众人脸上都是一片惊惧之色,就连一向自持冷静的冰梅也变了脸色。
“奴才、奴婢誓死追随主子。”
阮凝湘望了眼齐齐跪下的众人,抿了口茶,继续说:“你们要是有些头脑,便应该清楚吟霜阁恐怕再难有出头之日,又何必要陪着我受苦。也完全不必担心暗地里伺机报复,以吟霜阁今时今日的境况,即便我有心也无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阮凝湘并非在玩笑试探。
众人又是一叠声的告罪。
吴嬷嬷抬了抬眼皮,就有些犹豫了。
这位主子能说出这番话,倒是从前小瞧她了。那番话是一点没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宫中当下人的,只有主子有了脸面下人们才能挺直腰杆做人。自阮凝湘失宠,她逢人遇事便或多或少没了底气。如今主子非但禁足,还是失了丽妃的庇佑,这两日私底下她没少受人冷眼。
说实话,也不能怪她吃里扒外,实在是吟霜阁没有她的用武之地。虽说是管事嬷嬷,可这吟霜阁大小事务真正说了算的却是冰梅,她只不过但这个虚名罢了。
又细细默默琢磨着阮凝湘话中的真假,片刻后,咬咬银牙,膝行至阮凝湘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老奴万死,谢主子宽宥。”
阮凝湘笑了笑,声音愈加冷厉,“我可把丑话放在前头,你们要走就痛痛快快地走,大家好聚好散。若现在不走,日后干出那等吃里扒外的龌龊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奴才万死难恕,谢主子恩典。”却是首领太监梁友生尾随了吴嬷嬷的脚步。
一个管事嬷嬷,一个首领太监,甚好。
“我最后问一次,还有谁?”阮凝湘索性阖了眼皮,漫不经心地问。
寂静无声的寝殿里,她的玉色指甲敲击着黑梨木桌,一下一下,很有节奏,似乎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奴婢……”含翠眼中蓄满了泪水,颤着身子,声音也发着颤,“奴婢万死,求主子成全。”
阮凝湘睁开眼有些无奈,惋惜。含翠这丫头,其实根本就不适合呆在宫里,天生一副楚楚可怜的胆小模样,没事就爱梨花带雨,偏生又是个丫鬟命。
罢了,自己还一团乱呢,哪有闲情再去管别人。
“含翠!”锦瑟失声喊道。
含翠闻言扭头触及锦瑟眼中的惊怒,欲言又止,最终默默垂泪,头低地更低了。
阮凝湘横了锦瑟一眼,宣布:“梁总管,吴嬷嬷,含翠,今日我放你们离去,往后你们是好是歹都与吟霜阁再无半分瓜葛。一人去冰梅那领十两银子,权当我慰劳你们伺候这么多时日的辛苦。”末了,又沉声叮嘱一句:“在别处当差,都要尽心尽力、谨守本分,到底是从我这出去的人,也好歹给我长些脸面。”
这番话说罢,吴嬷嬷扭头同梁友生对视一眼,这哪里像是他们那位骄纵张狂的贵人主子嘴里说出来的话。
冰梅垂着眼眸,自库房领了三十两银子过来,吴嬷嬷同梁友生拿了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含翠临跨出殿门,转身含着泪水又朝阮凝湘磕了三个响头,又留恋地望了眼锦瑟的方向,方低头离去。
殿内的沉重并未因着三人的离去而消散。
直到阮凝湘郑重地开了口,“不管你们是出自什么缘由愿意留下来,但是既然留下,我少不得要叮嘱几句。日后,嘴巴给我封严实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打听什么事不该打听,你们心里都要有数。”
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谨遵主子教导。”
阮凝湘想了想,道:“锦瑟冰梅留下,其余人都各自忙活去吧。”
待人散了,阮凝湘又格外嘱咐冰梅人员分配上面的事项,毕竟少了三个人,很多空缺就要另外匀出人手来,那些事本来就是冰梅在管,由她去调配倒也放心。
待冰梅也退出殿外,阮凝湘就觉得全身疲乏,干脆软在梨木椅上,见锦瑟拧着眉头一声不吭,淡淡地说:“今时不同往日,留下也是祸患。”
锦瑟若有所悟地点头,撇了撇嘴,跺脚斥道:“奴婢是气氛含翠那个死丫头,亏得奴婢还送了她两盒上好消淤的膏药。”
含翠那种软弱性子平日总是受人欺负,锦瑟为此没少为她打抱不平。结果含翠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决绝离去,锦瑟多少对她有些心寒。
“你的性子也得改改,不然将来总要吃亏,平日有事没事多留心冰梅的为人处世。”
锦瑟吐吐舌头,不情愿地点点头。
“你呀。”阮凝湘抿唇微笑,作势要弹她的额头,却被她笑着躲开了。也许是阮凝湘和她一起长大的缘故,两人相处总是比旁人多了几分亲昵。
“姐姐且等了等,容我进去通报一声。”门外冰梅的声音传进来,阮凝湘忙敛了笑,端正坐姿。
禁足也不安神,这又是谁要来耀武扬威?
冰梅的传话,却让她为之一震。
“贤妃娘娘身边的皎月姑娘来给主子请罪。”冰梅又觑了觑阮凝湘的脸色,轻声问道:“主子可要见上一见?”
虽说害阮凝湘禁足一月的不是皎月,但明显此事因她而起。按阮凝湘性子定会觉得皎月虚情假意,断然要让她吃闭门羹的。但这两日发生的种种,却又让冰梅感觉有些摸不准阮凝湘的心思。
“如何不见,快请她进来。”
冰梅眼神一闪,果然,她没白问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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