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能不懂,安季晴,我爱不起,你有一颗比天还高的心,我怎爱得起你。”
段风涯留下这句话给一脸迷惘的安季晴,心比天高么?段风涯,真心不知,你这句话,是褒,还是贬。
☆、65. 无端,飞来横祸
夜渐更深,朗朗的圆月,高高的挂在夜空,本该是夜寂人静,最好的睡眠时间,偏偏又是,众人不眠。
当几个黑衣人从段府的北门越墙进来时,安季晴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只要小颜白天借段风涯名而安排的人出现,抵住来人,证明陆嫣混入段府,另有所图,赶她出府,只要不出人命,段风涯那边,她还可以去周旋的。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段风涯带着一群人,提着火把,像有备而来的,一下子就黑衣人包围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段风涯爽朗的声音,没有一点温磁,却也没有听得出,有太多的愠怒,他对着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说:“萧沐是吧?其实,你来访,大可光明正大的,我没有理由会为难你的。”
萧沐轻蔑而笑,笑声在四面围墙的段府回荡,阴森而慑人心寒,“光明正大,段风涯,这个词,你也配用吗,你不过是借了旁物攻下南平,有什么值得你在这里炫耀的。”
“这样吧,我们做个了决,我放了你,以后,你也别再打《布图》的主意。”段风涯说得,云淡风轻,说得好像,萧沐已经成了他的笼中物,说得好像,萧沐没有能耐在他手中逃出。
而安季晴,在听到萧沐这两个字时,心里顿然的有种幡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天玄宫宫主是萧沐,怪不得白天,段风涯对她,咬牙切齿的恨,可是,她也很无辜,不是吗?
“段风涯,告诉你,就算今晚我带不走《布图》,我以后,还是会得到的,你是怎么让我哥枉死,我会让你加倍奉还的,就算,你活不久了,我也不会,让段家上下好过的,这是你欠我的。”说到最后一句时,萧沐转为更狠唳的语气,突地,目光扫过安季晴,竟然有那么一刻的温和。
段风涯悉数收下,他转而玩谑的笑并看着安季晴,“萧沐,你这么说,就是冤枉我,全洛城百姓都可以为我做证,害萧将军的,是安季晴,怎么,你们不是说,她才是南平的千古罪人吗,不要怨错人。”
“没用话就不多说了,段风涯,反正,我也早就想会会你了,来吧。”萧沐说完,拔出剑,身子向前倾斜,疾疾的向段风涯刺去,动作敏捷而轻快,段风涯灵活的避开,俩人不分彼此的打了起来,倏间,大家出了兵器,乱作一团的打斗。
打闹声惊醒了所有人,睡眼惺忪的大伙,在看到打斗的场面,都黯了色。
陆嫣对着正对面的一个黑衣人使个眼色,黑衣人在空中一个旋转回身,避开正和他纠缠的三个人,然后,发出了一束锋利的暗器,暗器接二连三的发出,这三个人抵挡不住,一枚明晃晃的暗器,向站在安季晴旁边的小颜直直的逼近,逼近,逼近,眼看暗器就要插进小颜身体的时候,段风涯踢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准确的和利器碰撞,发出砰的一声直响。
“五嫂。”段风仪的一声尖叫,叫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小颜安全了,然,安季晴受罪了,那枚利器,从小颜身侧闪过,便深的插进安季晴的胳膊,红得刺目的血,瞬间染湿衣衫,安季晴痛得双眉紧紧的一收一缩,却是看着段风涯,笑意盎然。
萧沐收敛着目光,锁着安季晴痛苦却又迷离的脸,在第一时间,有力的吐出一个字,“撤。”
段风离正想带人追上去时,段风涯叫住了,“风离别追了,他还会来的,先看看人有没有事。”
“五嫂,你没事吧。”段风仪惊魂未定的走近安季晴。
“没事,一支小小的镖,死不了,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支镖再高几寸,恰好落在我脖子上,是不是,就活不了了。”安季晴依然笑着,一如既往的看着段风涯,是温情,是暖色,同样,也是空洞,心实目虚。
段风涯咽了口口水,“那个,没事的话,风仪,你和五嫂去找夫子包扎一下。”他话才说完,口还没合上,安季晴的笑,就隐了下去,闭上眼睛,结结实实的倒在了他的肩,鲜红的血,一下子染红了他月白的衣裳。
段风涯惊愕的扶起安季晴,慌乱的了晃着她的身肩,“安季晴,安季晴,你怎么了。”
段风离走过来,触手碰了一下安季晴手臂上凝固的血,微生发紫的血,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看去段风涯,“镖上有毒。”
“小颜,快请夫子过来。”段风涯横抱起安季晴进屋,撕破她肩上的衣,雪白的肌肤,染着不清不楚的血,他从被子上扯了一块布,裹着飞镖,拔了出来,血一下子溅到段风涯脸上,他眉头一下一下的皱,突然,他就想到了滇城初见,刘夫子说的那句话,安季晴会是个多难的人,呵呵,她怎么就如此多难了?
“少爷,让我来。”刘夫子坐到床前,灵活的挑着安季晴的伤口,放血,包扎,一切动作完了,才松口气,擦了额上把汗,吃力的笑了笑,“我就说,五夫人天生命中多难,每次都要死里逃生,我想,如果这毒,如果不是及早放血,神仙来也救不了了。”
段风涯拿起衣袖擦把脸,目光放在安季晴有脸上,“这是青花毒,我也听说过,毒发只需要一刻钟,只是,天玄宫向来不伤及人命,为何这一次要下毒手?”
“少爷,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的目标就是五夫人呢?”刘夫子吹着胡子,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好吧,你们去休息。”
“相公,那,你呢?”林微音挤着段风涯的衣衫,娇气的问。
“我陪陪她,要不她醒来了,身边没人,还以为自己死了。”段风涯轻笑,明明是在笑,明明是张着嘴,轻浮的说着这句话,却让人看着,似乎,有着隐痛,那是一种,压抑的痛,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却又居于某种原因,而无法释放的痛,安季晴这飞来到的横祸,能不能不算在他身上呢?
☆、66. 是否,不谋而合?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安季晴恬静而无血的脸上,段风涯想,是不是,一个人安静了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让人心动呢?秀眉清黛,小嘴赤朱,没了飞扬跋扈的气焰,安季晴的确是个容易让人怜惜的女子。
想到这里时,段风涯嘴角向上动了动,莫明其妙的笑了笑,是她真的飞扬跋扈了么?细想,好像,除了一年前的洛城相见,在他面前,安季晴就再也没了气焰,至少,没有再高声说过半句话,只是,嘴皮上的功夫,还是没有输过。
段风涯伸手掠过安季晴的碎发,轻喃细语,“安季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好呢,白天说好了的,叫你不要为,你又偏要为之,你看,萧沐分明就是在救你,如果他再和我们纠缠多一会,你就命丧黄泉了,你来告诉我,他如此为你着想,我该如何去相信,你和他,没有任何情爱?”
旭日东升,安季晴缓缓的睁开眼睛,见段风涯趴在桌面,沉睡的样子,心里,兹生一丝温暖,也只是那么的一瞬,她动动身体,肩上传来的剧痛,使她轻轻的发出一声低吟,那仅有的温暖,也就淹灭在痛感里。
段风涯挤着眉头,直接拖着他坐着的椅子到床边,“你醒了,还很痛吗?”
一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无关痛痒,像可有可无,又像,不清不楚的关心。
“不痛了。”安季晴浅语,他想,段风涯定是,没醒过神来,否则,他是不会如此待她,至少,温语细言的。
段风涯生硬的挤出一个笑脸,“那个,昨晚,对不起了,我不是有心的。”
安季晴吃力的坐起来,苍白的脸强挤出一点微笑,似真又假,“没事,我知道,你无心伤我的,你一心只想救人,压根,你当时只想到救小颜,是人之常情,我也知道,你当时,肯定是,心里没装着我,想都没想过我的。”
段风涯侧目,毫不含糊的对看着安季晴,认真的说:“好吧,反正你也没什么大碍了,昨晚的事,我会追究到底的。”
安季晴的心,掠过一阵清冷,不寒而冷,同时,也倍感疲倦,倦意从心底,一直蔓延开来,直至,到脑袋,从来,她都是,一但遇事,就倦意十足,然后,就只想,倒头大睡,可是,这次,她不能睡,段风涯分明是在告诉她,他,不会放过陆嫣。安季晴不想陆嫣死,她真的不忍心陆嫣死,又或者说,她不想陆嫣死在段风涯的手里。
段风涯前脚一出去,安季晴就起身,换了套衣服裙,把那块,她认为丑陋且刺目的伤口掩住,独自一人去找陆嫣。
来到陆嫣和小颜的房门外时,安季晴迟疑了片刻,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才举起她的小手,握近成拳,轻轻的扣门,可是,她从来不会知道,屋顶也可以藏人。
陆嫣拉开门,见到安季晴的那一瞬,脸色从木然而转笑,妖孽而笑,笑得两腮轻颤,眉毛抖动,笑得,无所惧惮,压根,她没把安季晴放在眼里。
陆嫣轻启小唇,语言轻佻,“安季晴,你蒙我,你是故意蒙我引人从北门进来的,只是,我不晓得,你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