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六章 多少红颜不聪慧
37 演技更上一层楼了
貌似问错了话,我只好迅速饮尽一杯酒当做自罚。
许是本就空腹,这才堪堪两杯小酒,就叫我有些着不住了。人都说酒是穿肠的毒药,是惹祸的根苗,可我却觉着酒是世间难得的好物,因为酒后的朦胧视觉,让所有人在我眼里都变得和善,譬如曾万般不待见我的傅东楼,现下都好似没那么阴冷了。
弹琴的人换了曲子,琴声细腻地就如情人耳语,我在这般地美妙下撇了撇嘴,对我叔道:“我说错话了,你不要骂我好吗,咳咳咳……”
本想认怂服软,无奈我的意志太过坚定,一说昧着良心的话就突然被口水呛咳了,咳得还甚是猛烈,胃里的那点酒一翻一翻往上涌着,难受得很。
此时,一只温热地手掌覆上了我的后背,拍了两下,似是安抚。
我猛然间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待侧头发现确实是傅东楼所为后,顿时就咳得更烈了。他这哪里是安抚,这分明就是索命啊,是想吓死我吗……
“不许再喝了,你看看你这样子!”
圣意侧重于责备还是嫌弃,我一时间也没辨别出来。
我又看不见我的样子,所以只好在他的眼里寻找我的样子,待直勾勾地盯上去后,我终于看清了,他眼中那方沉静地墨池里,映着脸颊红扑扑,双眼湿嗒嗒还闪着光的我。
噢,我是多么的柔弱惹人怜,装得太像,演技明显是更上一层楼了。所以说,那些个庸脂俗粉再艳,也是断断不能与我比肩的,咱虽输了形象和胸脯,但咱胜在智商!
我点了点头,应允了傅东楼,“叔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喝了。不过我能吃点吗?好饿。”
傅东楼将一盘糯米糕往我眼前推了推,挺无奈地叹了口气:“吃吧。”
我并没有草率下手,而是再次跟他确认道:“我钱不够,叔你装钱了吗?装了多少?”
我知道我废话忒多,但我的钱大都拿去给他买了那块破石头,且这船是一夜都不得靠岸,我要是吃霸王餐被抓住,他们把我丢河里怎么办?这大冷天的,我不能遭那个罪啊!
傅东楼的眼角明显一抽,然后很嫌弃地命令我,“吃你的。”
“那……你能再给我买一盘凉调猪头肉吗?”酒劲儿肯定一时半会儿还没消,它依然在壮着我的怂人胆。俗话说得好,喝酒不配猪头肉,此生贪吃财还漏。要是钱够的话,我必须要再点一盘猪头肉啊!
他没吭声,我只好偷偷瞄了他一眼,这才终于察觉,我把我叔彻底给整无语了。那好吧,有的吃就行了,有些幸福是强求不来的。我缓缓拿起一块糯米糕塞进嘴里。
许是傅东楼良心未泯,见不得我这般可怜巴巴的干啃糯米糕,他便真给我点菜去了。不一会儿,我面前的小台就摆满了好吃的,每一道菜都好看得让人舍不得动筷。
不仅荤素搭配,品相极佳,就连菜名一个个都很有文化,我特意点的凉调猪头肉化名成“温柔血洗高老庄”呈了上来。
叔好啊,真是好叔啊,叔到用时方恨少啊!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傅东楼是个好人,所有给我买饭吃的人必然都是好人!他从前可能是没好明白,但本质肯定不坏,我决定给他个机会,让傅东楼做我心里的好人。
我咬了咬嘴唇,羞答答地夹了一筷子油煎抗浪鱼放在傅东楼的碗里,“叔你看,这道菜竟然叫作‘鱼与熊掌要选鱼’,简直是解决了千古难题,好棒哦。”
“……嗯。”我无原则讨好的嘴脸,他显然还是不太欣赏,不过也许是今日相处的时间长,说得话也比往常多,他便没有瞪我,反而还跟我讲,“因为抗浪鱼是珍贵鱼种,肉质美味难得,所以这菜名起得倒也恰合。”
噢?珍贵鱼种必然真贵啊!我叔真的这么舍得为我花钱?他以前不是很不待见我的吗?
为了不自作多情,我还是多嘴向他问道:“叔你说得对,菜名起得很恰合。那……会不会很贵啊?”
傅东楼没抑制住他身上那种帝王睨睥众生的气质,嘴角微抬,似笑非笑对我道:“还行,也就顶十块这石头的价格。”说这话的同时,他又将那块贵得不要脸的心形石头拿到我眼前晃了晃。
好叔啊!我所花的钱全部都值回来了,我要再多吃点!
没料此时,那个嘴贱多事的纨绔公子哥又开始犯贱了,他一手搂着花花姑娘一手指着我这边直嚷嚷,“嘿,你们看,还真没见过来逛妓院却专门只为吃饭的,哈哈哈,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敢说我叔,他找死!我直接犀利地瞪过去,“那是你见识短浅,我叔有的是钱,就是专门来妓院里跳大绳你都管不着!”
众人:“……”
我叔:“……”
琴师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不过我就当没听见,埋头继续吃我的饭。
那些个烟花女子自是嫉妒得双眼发绿,我叔不仅帅得逆天,还很有钱,而且又舍得给我花钱,这大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就好像是那些嫁了好人家以后走路昂首挺胸还四处显摆的小媳妇一样,她们什么心情我便是什么心情,我好骄傲啊。
我的骄傲神色显然被傅东楼尽收眼底,他凑得离我近了些,那张金凿银刻无坚不摧的英俊面皮也微微有了松动,变得有些柔和,“我不立后,你猜猜看这是何故?”
傅东楼竟主动提起我一开始问得那个问题,此刻我的腮帮子里还填着满满一口“爱之长情丝”(肉糜炒豆芽),心中顿时添了几许错综复杂。
因为我知道,我叔的感情史简直是一本又注水又拖沓的烂帐,他是帝王,他是为国家背下了这笔笔烂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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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嗯没错,这一章的中心思想就是叔如何在心肝心里改了观。对,就是因为他给她买好吃的了,这不,感情慢慢来了吧……不许打脸!)
☆、38 【嫁入薄情的帝王家】
那一年,柳树还没有抽新枝。
皇上新婚,宫里宫外自是好一番热闹,那些进入后宫的妃嫔,可全都是朝中重臣嫡亲的女儿……
要我说,这世上的情感惨剧,林林总总无非就是些“年少的女子爱上多情的郎,结果受了身心的伤”这类,但其实最能够问鼎情感惨剧榜首的,委实应该是“众多尊贵的女子,一齐嫁入薄情的帝王家”这条。
因为,这注定是一场无法言说的悲剧。
那些个妃嫔里头,不知有几个是傅东楼真心想娶的人,即使她们各个是倾城貌秋水瞳,可也免不了在名单中被挑选比较。
其实那份名单我见过,上面的标记是我爹亲手画上的。本都是自家爹娘的心头宝,是何德何能才会出现在帝王封妃纳嫔的名单上,供别人画圈打叉?
记得我当时年纪小,对政治婚姻还不能完全参透,我还以为傅东楼会选天下最美的女子做他的皇后,等着等着,便等来了傅东楼亲自驾临和顺王府,来取我爹手里的名单。
我杵在院中的老杏树下,连给皇上下跪行礼的事情,都忘却在了脑后。
他的眸光如水,冷漠疏远地向我瞟来,我终于想起要跟他说几句“惜缘恭贺皇上新婚大喜”“皇上真乃天下黎民之福泽也”之类的恭维话,但那些话却缠在肚子里滚了好几滚,至终都没有从喉咙中吐出来……
在妃嫔的集体册封大典那日,傅东楼提起最难得温慈的笑容挂在脸上,可我分明可以察觉,在喜庆祥和的光景下,他的情绪是说不出的惨淡。
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朝中不太平,皇上政务繁忙将所有的妃嫔都晾了个把月。群臣无奈又无法言,只得用尽全力将政事处理得干净漂亮,好让皇上有踏入后宫的精力。
傅东楼真的在那段时间,解决了燃眉的政务,也解决了先皇遗留下来的诸多问题,危机四伏的政局终得以平静有序。
之后不久,京城下了一场缠绵不停的小雨,而傅东楼就是在这场淅沥了十几日的雨中,将所有的妃嫔逐个宠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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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着猜这么久?”
我这才回神,“唔……”
“嘴里的饭不想咽,你就吐掉。”傅东楼将一杯温水推到我面前,话语中约莫带着丝嫌弃,“是不是怕明天没饭吃,所以你想存着明天再嚼?”
我的犀利叔毒舌起来,能让你连喘息都带着痛楚。我迅速将腮帮子里的存食嚼碎,就着温水一起咽进胃里,然后抬头对他笑,“叔,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傅东楼握着水杯的手指,明显一紧,“……不要说废话。”
“噢,”我凑近他的耳畔字正腔圆道,“是不是皇婶婶们都没有把你伺候好?所以你就不———”
还没说完,我的脑袋直接就被我叔无情地推开了,“你猜了半天,就猜了个这出来?”
但凡猜不透的事情,推到缘分上就能说通了。我再度把脸面抛弃又凑了上去(没办法,人多口杂,说正经事儿必须得凑得近些),“许是与皇后之位有缘的那个女子,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