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身子自始都和我挨得很近,外头又有娇吟喘喘的背景音,要是他兽性大发摸上我两把,那我就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突然,我感觉到姜淮的双手从我脸颊滑过,我浑身一紧,万分戒备,却不料,他的手并没有做唐突的动作,只是稳稳地掩住我的双耳,将一切外音隔绝。
或许是因为我脸颊太烫的缘故,我觉得他的双手冰凉,就像月色下的寒泉。他很淡定,并没动情,唯一不淡定的,是我。
人一掩住双耳,就只能听见自己嘭嘭嘭的心跳声。我是真心觉得,现下的姜淮与往日相比,有那么一丝丝不寻常。我甚至都要开始怀疑,其实他本性一直都是这样淡而处之的正人君子,素来浪荡风流的那个,只是他的画皮。
好在,那位正在床上办事的官爷也是有家要回,所以完事之后,他并没有缠留,走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我和姜淮也就得以脱身。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还涌现出了一丝类似“姜淮也许是个好人”这样的想法。
到了王府门前,姜淮站定,幽幽地望着我。
秋月寒凉的挂在枝头,就在我以为他能放出一个与以往相较更加清新脱俗的狗屁时,姜淮开口道:“郡主,若是今晚做春梦的话,我是不介意,你把我梦进去的。”
“……”我给了他一脚,“可是我介意。”
人果然不能想太多,我竟还产生过“他本性纯良”的愚蠢念头,我可真是病得不轻。
偷偷溜进了王府,我却发现我娘为我留了一盏灯,她坐在我的床上,目光高傲地看着我,“听说,你逛窑子去了?”
……三元这个贱婢!怎能未经屈打,便把我的行踪供了出去!
“呃,娘亲,女儿去那里是因为———”估计跟她说拯救苍生这么深奥的话她也不能懂,我只好继续说道:“是因为姜淮在那儿,我去找他。”
她很镇定,“女儿,你娘生来便火眼晶晶,我早就看出来你是那撒谎不眨眼的骗人精,你素来与姜淮不对盘,怎么可能主动去找他?!哼小骗子,当心娘扯烂你的嘴。”
……这不是亲娘吧?看来只能上大招了,我目色诚恳道:“娘亲,我觉着姜淮也许似乎大概是个好人。”然而未必不见得是个良配。后一句我当然是咽了。
我娘闻言,立马就变了一张脸,仿佛就像老桃树开了花,“乖,这就对了,多相处才能发现人家的优点。”
她还欣慰地拍着我的手背,非常慈蔼地问我:“你的钱还够不够花啊?要不要娘再给你点儿?”
我丝毫不怀疑她以后会说出“你和姜淮逛窑子的钱要是不够,你就跟娘说,娘给你”这类的话……
她总是对姜淮有着近乎变态的信任和溺爱,我现在终于可以打消心里那句“这不是亲娘吧?”的疑虑,因为非常明显,她肯定是我后娘。
这还真是一件值得让人泪流满面的事情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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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这天一大早,皇上就宣我爹进宫,在我爹临出门前,我拽住了他的袖子泪眼婆娑道:“爹,女儿今个儿就不进宫了,我怕皇上又难为我,他要是问起,您就说我伤了风寒,身子抱恙。”
皇上自然是不会问起,我之所以不想说出是皇上不让我进宫的实情,也是怕我爹难受。
可我爹明显不懂我的良苦用心,他拍拍我的肩,“不会,虽然他是皇上,可好歹也是你小叔,哪有跟自个儿侄女记仇的,你看这帖子上写的,是邀和顺王府所有家眷进宫同贺中秋,怎可能你去了还硬是为难你……”
我担心我爹一说起话来就又忘了句号,絮絮叨叨没个完,所以我残忍打断道:“他是说过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可那是他敢说,你怎么就敢信呢!”
我爹咆哮:“你这熊孩子连你小叔的话都不信了?!”
我无力地撂下一句“尽信叔还不如无叔”就离开了……
哎,用心良苦无人懂,何时秋风悲悯怜?
家眷入宫是在午后,膳毕,下人们就开始把准备进献给宫中的礼品装轿,我娘在一旁监工。
我犹豫了一会儿就凑了上去,“娘亲,姜淮掐指一算,算出了我今日大凶,不宜出行,那么宫里的宴会,我怕是去不得了。”
虽然是借了姜淮的名头来诓人,但我一点都不内疚。
我娘望了望远处的天,正是皇宫的方向,“宫里反正也不太平,我听说太子不知是被鬼附身了还是怎的,好端端地自个儿坐火盆里了,那白嫩嫩的小屁股呦,烫得都能闻见肉香了。”我娘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角,“姜淮算得大凶也不知是单指你呢,还是意指所有?哎……”
由于太过震惊,我明显说话都有些障碍了,“太太子……他……”
我娘继续对我说:“要说也奇怪,他一个小娃娃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坐火盆啊?可太子死咬着嘴唇啥都不说,还真要成为皇宫里头的不解之谜了。皇上派人彻查此事,心情正不好呢。所以你今个儿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你能不吭声就别吭声,免得给皇上添堵。”
……我不能进宫!说什么都不能进宫自寻死路!“娘,我头痛,我真的去不了了。”
她蔑我一眼,“头痛你捂肚子作甚?”
“肚子也痛,我一定是吃坏东西了,娘,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快进宫吧,反正皇上也不待见我,我不去他肯定乐意。”我拔腿就闪,果断如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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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用心良苦无人懂,何时秋风悲悯怜?”这句原创诗意思是:秋风萧瑟无情,什么时候它才能悲悯怜爱一下世人,就如我的用心一直良苦,可什么时候才有人懂啊?……哈哈我太有才了,请叫我诗人。)
☆、25 【每逢佳节人倍思春】
第四章 多少爱难辨真伪
25 每逢佳节人倍思春
我娘是个明白人,她知道宫廷宴会没了我也无伤大雅,说不定我叔还会更高兴,那样我也就更安全。所以她丝毫没劝我,就非常镇定地带着我弟进宫猎奇去了。
由于和顺王府实行的是人性化管理,下人们几乎都被放假回家去过中秋。我在府上倍觉凄凉,便抢了苏婆的活计,扫起了落叶。
三元眼巴巴地跟着我,欲言又止。
我没理她,扫完落叶又去喂了一遍鸡,反正时日这么长总得找点事做,做家务总是要比晒着太阳数头发有意义些。
见我仍是不搭理她,三元顺势就给我跪了,她抱着我的大腿痛哭流涕,“奴婢再也不敢出卖郡主了,这次是真的,郡主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呜呜呜……”
她哭得我右脑仁直犯疼,我摆摆手原谅了她,“我去午觉,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扰我睡眠,听到了吗?”
……
三元这个贱婢!该听话的时候不听,不该听话的时候瞎听,当我睁眼发现夜色已暮月亮像圆盘一样挂在天上而我腹中空空一直悲鸣时,我简直连虐 奴的心都有了。
她滴溜溜地凑过来,嘴里叼着一根香菜,“郡主你饿不饿,要不要吃根香菜?”
“……”我顿时就没了骂她的力气。
王府的厨子午膳过后就被“释放”了,兴许他们现下正在家中喝着小酒吃的爽。我和三元都不会做菜,只能盯着厨房的原材料干瞪眼。
后来我俩一人啃了两根胡萝卜,也算勉强解决了腹中危机。
三元见我睡够了也吃完了,便迫不及待地提议道:“郡主,外头街上可热闹呢,要不要出去玩花灯呀?”
睡得太多,也无事可做,我只好答应出去溜达溜达。
其实我是万分不想去的,因为自今早起我便右眼皮狂跳不止,我跟我娘说的那句“今日大凶不宜出门”并不是空穴来风,那是有深深的预感在里头。
不过我又想了想,像预感这种神乎其神的玩意儿,只有神棍才深信,我应该视其为草芥,不然岂不是要和神棍同流合污了?
民间的中秋节较之宫里更为热闹,定情桥上挤满了情深的伉俪,小孩子们都在河边放河灯,街道上摆摊的人在吆喝个不停,三三两两结伴出行的姑娘掩嘴嬉笑着,仿佛是看到了合称心意的俊俏郎君。
哎等等!不对……
“郡主,奴婢怀疑那是姜大人。”三元望着前方,一语道出天机。
我捏了捏眉心,“你的怀疑很正确。”
那个被少女们围观指点抛掷芳心的人,不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姜神棍又是哪个?他穿着一身非常烧包的衣裳招摇过市,常年不离手的金陵折扇正伴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地摇着……
我无语问苍天,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孽缘?
按理说我这个皇亲国戚此时应该出现在宫中,可是由于我叔不让,我才出现在了这里。姜淮此时本该侍奉于宫中,以往皇宫举办大型宴会,总少不了钦天监去观观天象说说“此乃祥兆啊”这类固定的台词,可他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月老老眼昏花,一定是牵错了红线。
我信奉着自己的准则,准备带着三元撤。不料,那个风骚的人却几步拦住了我,“咦,这么巧,姜某身子抱恙,特命钦天监副使代为进宫测吉,小心肝这样都能与我相遇,不得不让姜某感谢上天,这,便是传说中的缘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