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几声,打断她的话:“求证的结果便是他当年说的话全都有典可查,你释怀了?万分高兴了?你连做梦都唤着他的名字!巴不得回去他身边吧!”他的凤目已填上了怨怒,狠狠道:“这么些年,我爱你护你疼着你,以为能让你忘掉他。可你却依然对他念念不忘!那日在花蝶楼,你可知道自己看他的眼神是怎样的!”他一字一句道:“你从未那样看过我,即便已是我的妻!”
她心中大骇,看着他愤怒的眼眸,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心里充斥着各种情绪,有愤怒,有心虚,也有莫名的悲伤与委屈。她也许还喜欢典溟,也许不是她在喜欢,是余存在记忆里的倾茗在喜欢。可再如何喜欢,也无法超越风麟啊!
风麟,我怎么看他了?我又怎么没有那样看过你!我的心全被你霸占了,你却怀疑我对你的情谊?她气得身子不由地瑟瑟发抖,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天旋地转起来。
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委屈愤怒的眼神,风麟眼里的盛怒渐渐化作黯然,猛然搂住了她,像是要把她融进身子里,颤抖地声音吹在她耳边:“……我若死了,你第一时间会去找他吧……”
此话若千斤重鼎般压下,压得她的心一阵痛似一阵,头里哄哄大响,满腔委屈化做愤怒,她奋力推开他,骂道:“魂淡!你去死啊!赶紧去死!死后便知道我到底在乎谁!看我去不去找典溟!看我有没有爱过你!”
她想起两年前他毅然要与她共赴黄泉的情景,刹那间便是泪如泉涌,满脸水泽,抽泣道:“我们生离死别得少吗?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他典溟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可以破坏我们的感情!”
风麟立时僵住,满脸痛苦地抱住她,慌忙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颤声道:“晨儿,别哭……别哭……为夫方才是想说……为夫方才……”他这些日子,酝酿了很久,想对雨晨说:其实典溟没有骗过你,他心里很爱你,只是他现在肩负大任,为夫若离去,你千万别急着去找他,要等他复国成功后,才能跟他在一起。
可这样的话,他就算死也不可能说得出来!
就算死,也不想他的晨儿投入别人的怀抱。
可他时日不多了,三年约定已过,每晚那个人都会来梦里找他,他若再不走,那人定会杀了晨儿……但若走了,晨儿定会万般伤心。
他抱着呜呜哭泣的雨晨,眼里盛满了担忧与绞痛……
他舍不得晨儿伤心,见不得晨儿流泪。
好多次,他都想甩狠心的话,想让晨儿恨他,离他而去。可却做不到,做不到……
当年,父亲也像他这样吧,不忍心离开母亲,最后却害得母亲差点死在了黑水河里……
晨儿,你千万莫像母亲那样,苦等我一辈子。
一辈子,你只有一次,但于我,却是一瞬间。
窗外红艳似火的桃花,片片飘落,萦绕在树枝间,久久不愿离去。轻风,吹拂吐翠柳枝,索索作响,似乎在诉说爱与别离。
***
雨晨反思了一整天,觉得风麟之所以突然像来大姨妈般的生她的气,关键原因在于她最近表现太不好,一心关注典溟,忽略了风麟的感受。
同时她也发现,一直以来,都是风麟对她呵护有加,她从来都没为风麟做些什么。
她窝在被子里,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他模样十分迷人,让人不由地心神荡漾。她数着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心里盘算着,明日早起给他做|爱心早餐,蒸个心形的鸡蛋羹吧,再去后院采两朵花来做点缀,还要给他写首情诗……对了,好像至今还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恩恩,明天要亲口对他说。
她嘴角微微一勾,偷偷地笑了下。
他却眉头一簇,额头渗出细汗来。
又做噩梦了?她跟着蹙了下眉头,最近她老梦见典溟,而风麟却老做噩梦,醒来还说些“我若不见,你莫伤心”这种糊涂话。
她轻轻为他拂去汗珠,将脸贴在他胸膛,温柔地抱着他,希望能帮他驱逐噩梦。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速度快得像是有两颗心在胸中激斗。
片刻,他眉心的乌滴痣开始变成青色……
雨晨望着那青色的痣,像被下了迷药般,头中晕晕乎乎起来,不一会儿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当1573把她从昏睡中唤醒,她才知道,风麟真的不见了。
她所有计划落空,那句“我爱你”也没来得及说,风麟不见了。
妆台上,风麟留了张绢帛,上书:“晨儿,择日离开沧溪,去边城。为夫要去办件事,一月期,若未归,自会有人告知你一切。”
她死而复生后,风麟从未离开她半步。
做饭的时候,他在旁默默看着,到后来学会帮着洗菜和切菜。
读书的时候,他帮她举着竹简,看得眼疼了,就念给她听。
每次偷溜出宅院,他都能神乎奇迹地找到她,或是陪着她玩,或是把她扛回去蹂躏一番。
每次诊病,他陪在一旁,为了不让她用“水经”,他将巫娘的医帛倒背如流,悉心种植迷城带来的奇花异草。
每次睡觉,他都要看着她先睡,自己才安心睡下,他说,怕一闭眼,晨儿就不见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他突然离开了她?还要离开一个月!
“若未归”,会怎样?会一辈子都离开她吗?
“一切”又是什么!
她的心猛然往下沉,头里轰轰作响,一种不祥的感觉充斥了大脑。
很快,众人被召集过来,她一一质问,风麟早上何时走的,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众人皆是摇头。
她急得汗如雨下,心乱如麻,一拍案几,命道:收拾行李,去边城!
南疆边城,远离硝烟四起的畄青国。雨晨和风麟曾在那医治过瘟疫,那里的人对他俩十分敬重,若她住在边城,会比住沧溪更安全些。这是风麟为她安排的第一步……
可是,她并没能成功去到边城。
一切,都没有按照预定的那般发展。
66第12章 痴情公主
上一秒,雨晨还在催着1573等人把东西往车上搬。
下一秒,平地一声惊雷,地面猛地一震,身后不远处黑烟滚滚升起。
路人吓得落荒逃窜,纷纷抱头乱挤,尖叫哀嚎一片。
人潮涌来,雨晨被冲去很远,脚下一绊,扒到一人身上,那人正是银发侠客墨尘。她还来不及说话,却被他抱起飞出了人群……
约摸飞了有一刻钟,她被带到了一家茶楼的厢房里。
一位艳美女子端坐在窗下的红木兰椅上,她身着繁复华丽的五色衣,花团锦簇,流光溢彩,头上戴着垂珠步摇,银扇高耸。墨尘向她行了一礼,杵旁边立着。
她温婉一笑,优雅地抬了抬手,对雨晨道:“神医请坐。”
雨晨一怔,略犹豫了下,仍坐了下来。瞟了眼敛眉肃穆的墨尘,想起不日前他借抓贼翻入她院中,想来抓贼是假,探她虚实才是真。
女子悠然道:“听说神医从不出诊,不畏权贵,术法高强,宅院又戒备森严,本宫只得用这种办法请您出来,还请见谅。”
本宫?雨晨心下一惊,仔细打量她一番。水母节三皇齐聚沧溪城,随驾来了很多皇室显贵,这女子自称本宫,定是哪国的公主或妃嫔了。
女子一双丹凤眼透着贵气,嘴角微勾,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手一挥,几位侍婢端着满盘的银两珠宝呈到雨晨面前。
她肃然道:“本宫乃南疆国孤月公主,想请神医为父皇诊病。”
她就是孤月公主?雨晨差点惊出声来,之前情报人员说过,夏渊王(典溟)与孤月公主有婚约,传闻二人有数面之缘,孤月对他倾心不已,十分爱慕。典溟失踪后,孤月还大病了一场。说若找不到典溟,她就守寡之类云云,把她老爹急成硬伤,专门给她办了个类似超模的男士选秀节目,想让她审美疲劳后,随便挑个嫁了都行。但孤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二十五六还待字闺中。雨晨曾对孤月这片痴情十分敬仰,心想,要是典溟本人知道,会不会有所动情呢。可显然,那个没心肝的人出来这么久,一直隐姓埋名,也没去孤月那问声安好。
雨晨讶完之后,起身向她行了一礼,道:“民女医术浅薄,恐难当此重任,还望公主恕罪!”风麟不在,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判断病症。
孤月未言,身旁立着的侍婢有些恼道:“好大架子!胆敢拒绝公主!”
“后后,不得无礼!”孤月轻斥她,转而对雨晨温婉说道:“父皇的病实属古怪,恳请神医试上一试,若能医好,本宫会重重赏你。若医不好,本宫也不怪罪。”
她停了下,丹凤眼微挑,道:“医治期间,贵府上的人,本宫会好好照顾着,勿用挂念。”
雨晨眼中一颤,心知最后那句是在用1573等人做要挟。思量片刻,回道:“公主若执意让民女医治,民女自当尽心尽力。只是,民女有个条件,此时需得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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