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术法大有长进啊!”霍然间,一个洪亮的声音自林中传来,宿鸟齐齐惊飞。
典溟辨出声音,满脸愕然,蓝瞳射出摄人寒芒。
月光下,一位黄衣老者脚踏黑云而来,此人乃黄妖老人,原凌空学府黄衣班大弟子,因偷学妖术,逐出师门。后自成一派,灵妖双修,行事在正邪之间与世无争。典溟当年做夏渊王时,拜他为师,只习灵术,怎料黄妖老人不顾师徒情谊,为了“水经”,险些杀了他。
黄妖老人一脸和善,慈爱地对他微笑,亦如当年,他音若洪钟地说道:“不愧是我的徒儿,烧穿了心脏还能活过来!”
典溟全身蓝光暴涨,眼中却幽深无波,冷笑道:“让你失望了。”
“哈哈……”他大笑道:“上次是为师误会了你,没有‘水经’,我们还可以做回师徒。今日为师受人所托,得带你去见他……”
可他话音刚落,不远的山石间飞出位女子,她狠狠唾了两口骂道:“呸呸!臭不要脸的老妖怪!”她飞在典溟身前,挥舞手中的峨嵋双刺对黄妖老人骂道:“你把哥哥伤成那样,还好意思当师傅,我都替你脸红!”
黄妖老人一愣,怎么会跑出个这样的女娃娃,还敢骂他!
“老妖怪,今天我要替哥哥报仇,也让你尝尝心脏穿孔的滋味!”她脚轻点地,作势就想扑上去杀他。
磐涅连忙拉住她,肃然道:“珠儿,别胡闹!”
此女子正是花蝶楼花魁珠儿姑娘,她嘟了嘟嘴,瞧见典溟脸色冷冽得可怕,只好耐住性子收了手。
黄妖老人大笑:“女娃娃嘴巴真厉害,这毛病可不好,你娘没教你要尊敬长辈吗?”
“呸,你是妖怪,怎么可能是长辈!”
黄妖老人笑容凝结,眼里透出些杀气,道:“没娘的孩子真可怕!爷爷教教你,怎么尊敬长辈!”他周身大风暴起,右手擒起一团黄气,那金气里又夹着丝丝黑线。
“珠儿闪开!”典溟一道劲风击向她和磐涅,二人被打到一旁,躲过了黄妖老人的劲气。
那劲气落地顿时炸开个一丈宽的大洞,众人惊骇。
兔起鹤落间,典溟已飞到了空中,打开蓝光暴涨的玉扇,顷刻间一条气化水龙呼啸而出,仙气万道,直击黄妖老人。黄妖老人狂傲一笑,飞起与典溟对战。
待珠儿和磐涅爬起站定,典溟和黄妖老人的身影已化作两道蓝光和黄光在空中激荡碰撞,巨大气流狂猛涌动,四周沙石乱飞,玫瑰湖被玉扇里的吸水龙搅得波涛汹涌……
珠儿意欲飞起帮忙,却有数十位杀手向她袭来,她身影一移,躲过剑锋,随即舞动六棱流霜峨嵋双刺,一招追风短打,点笔生花,刺影翻飞间,伤了好几名蒙面人。
“珠儿,回去请你师傅!”磐涅边抵挡蒙面人的袭击,边对她大声喊着。
“不要,我要守着典溟哥哥,你去叫师傅来!”珠儿撅了撅嘴,轻巧穿梭在黑影中,又刺伤了几人。
磐涅无法,犹豫了片刻,见珠儿挥洒自如游刃有余,狠下心来,腾身一跃飞入山石间,引走了一部分蒙面人。
这是一场恶斗,几回合下来,典溟和珠儿都挂了彩。
典溟擦去嘴角血迹,双眼喷火,大喝一声,玉扇噔时增大了数倍,扇中吸水龙也跟着增大,吸玫瑰湖水,哗啦大响升腾而起,张开巨口袭向黄妖老人。
黄妖老人不慌不急,双手一拉,气化出一把通体黄光的丈八蛇矛,一招蟒牙百闪,近百道黄色矛影划出,凄厉的破空声掩盖了水龙的咆哮声,气化尖刺成扇形扎向水龙。水龙顷刻间破碎,典溟被此重击,顿时嘴角溢血,身形一晃,倏然从高空跌下。
“哥哥!”珠儿慌得一跃而起,飞身接住了他。
她一转六棱流霜峨嵋刺,双刺变光轮,风刃呼啸着将紧追而来的矛影击的四分五裂。但还未喘过气来,高空的黄妖老人又刺来大片扇形矛影,黄光璀璨刺眼,珠儿边挡刺影边拉着典溟飞跑,最后将大量精纯的内力灌入峨嵋刺,用力一甩,流霜刺变成两个巨大的飞轮缠住了黄妖老人。
典溟勉强睁开眼睛,说道:“你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不要,我得带你走!”她咬咬牙,眼里透着毅然。将他扛起,脚下贯气,嗖的飞入山石间。
黄妖老人虽被峨嵋刺缠身,但仍紧追其后而来,他嗔怒道:“女娃娃规矩没学完,就想跑?”便连连挥动蛇矛,数十道闪电似的光影自空中直落而下,铺天盖地追向二人。
珠儿轻功虽好,却逃不过黄妖老人的追击,碰碰几声大响,周身山石被轰得沙石飞扬。随即自己背上被重重一击,她哎呦大叫一声,与典溟齐齐滚出去三丈地。她挣扎着爬起,就见黄妖老人已近到身前,他收起气化蛇矛,将峨嵋刺扔到珠儿身前。
珠儿惊惧交加地骂道:“你……你个老妖怪,欺负人!我和哥哥加起来岁数都没你一半,你以大欺小!不害臊!”
黄妖老人双眼骨溜溜转了下,笑道:“娃娃,出来混,混的就是年纪,谁活到最后,谁就最厉害。你师傅不称职,连这个都没教。”
她扁扁嘴,没好气地瞟他一眼:“不许说我师傅,师傅超厉害的,长得又帅!你,你打死我,师傅会追杀你!打得你满地找牙!”
黄妖老人两眼一瞪,大笑:“这普天之下,还没人能动得了我,你这娃娃自不量力,还拿师傅唬我!”
珠儿把晕厥的典溟护在身后,啐道:“呸呸!你脸皮真厚,这普天之下,就我师傅最牛,他徒手杀龙,生擒饕餮,呼风唤雨无人能敌。他跟我说过,二十年前就与你交过手,打得你连妈妈是谁都不知道了!”
黄妖老人二十年前的术法不及现在十分之一,确实败过一些人。可那是二十年前,干!竟然成了天下众人的笑柄?他顿时羞怒如焚,喝道:“你师傅是谁!这种大话他也敢说!你把他叫出来,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64第10章 执子之手
珠儿心念一动,刚才她只不过是死前过过嘴瘾,岂知这老妖怪上了道,竟在意起来。那正好了,她可以拖延时间等师傅来救。遂哼了一声,道:“明知道师傅不在这,你才敢吹牛皮,你要真厉害,就跟我去见师傅,你两比比!”
他双眼一转,明白小娃娃使的是激将法,遂哈哈笑道:“你功夫这么弱,不用比就知道你的师傅有多差劲!”
“呸呸,我的功夫在同龄人中算是一等一,你是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肯定还穿开裆裤!你要见到我师傅,恐怕会吓得魂不附体,屁股尿流!”说完,吐了吐舌头,故意激他。
他顿时眉毛倒竖,身上立即泛起了黄色的气雾。
珠儿一惊,支支吾吾道:“你,你要杀我,我师傅就……”
“哈哈……”他又大笑起来:“看看你,吓成这样嘴巴还强硬,有趣有趣,今日爷爷任务在身,不和你玩了。你让开,我得带走他!”
“不行!”她虽害怕,但保护典溟的勇气尚存,挥舞着峨嵋刺打得他缩手。
“咦!不听话是不是?”他收住笑,眼里闪出厉芒,手中擒起一团黄气……
***
沧溪城。花街。
花蝶楼暴动后,整条花街的生意惨淡了下来。
街上行人甚少,揽客的姑娘变得越发勤快起来。
银发侠客墨尘依旧着黑色劲装来到花街,姑娘们将他团团围住,簇拥着送进了醉香阁。
一位娇媚艳丽的姑娘依在他怀中,看见他脖颈处的黑色指印,惊讶地问着:“爷,您这个是什么?”
他面色一凝,扯了扯衣领拦住黑印,嘿嘿淫|笑着,轻咬她玲珑的耳垂,道:“你让爷爽快爽快,爷就告诉你。”
姑娘羞怯地拦住道:“爷好心急,上楼再玩嘛。”
他双眼火烧,情|欲正浓,搂起她就往楼上厢房钻。老鸨跟在后边收过银子,谄笑着给他开了门,他一脸猴急地奔到床边,把怀中姑娘往上面一按,顾不得有没有关门,就要行那云雨之事。老鸨在门口笑着摇了摇头,把门带上了。
“爷……爷……”那姑娘被扒得精光,全身被吻得红润发烫,止不住地叫唤起来。
墨尘却诡异一笑,停了动作,右手一拂,一阵幽香飘过,那姑娘晕厥了过去。
他警觉地听了会屋外动静,迅速从窗口跳出,踩过几栋矮房,翻入一幽静的院子。
这院子种满了桃花,此时花蕊怒放,绯色一片。桃花深处,隐约透出些灯光,幽幽琴声飘来,有人吟唱道: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1]”
忽的琴声乍停,歌声止,吱呀一声,灯光之处开了门,一抹长长的白影自门口投射过来,墨尘微惊,已来不及躲避,傻愣愣地看着门口那人。刚才他翻墙的轻功,虽只用了二成功力,但普通人绝对听不出来。这人弹着琴都能听到他进来,可想功夫了得。他慌忙行了一礼,恭敬地叫道:“蝶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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