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老夫一定效劳。”
边上传来一阵应和,我转头望去,乞丐们已将我围得水泄不通,个个眼冒精光。
我定了定神,从怀里摸出一颗“奇尊三步夺魂铃”,沉声道:“请各位帮我找到这个铃的出处。我要找到一个组织的总部。名叫天鹰会。”
我阴森森地吐出“天鹰会”这三个字,现场出乎意料地安静。乞丐们面面相觑,长老上前一步道:“姑娘,你是为情所困吗?”
“姑娘是为了某人,才会涉入迷局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长老,我佩服你的八卦精神。你应该去做情感顾问这个非常有前途的职业。”
“姑娘过奖。”
“的确,我想找到天鹰会,是想救一个人。”
“姑娘怎知,找到天鹰会,便可救他?”
“只是一丝希望,但总比等死好。”
“这是个迷局,姑娘应该慎重。”
“此话怎讲?”我一惊。
他脸上闪过神秘的光彩,道:“姑娘,有些事,还是莫太清楚的好。”
“长老,你神秘莫测的话语,确实击中了我的好奇心。但我深爱着那个男人,即便刀山火海,也阻止不了我前进的步伐。他过不久便要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长老长叹一声,怜惜似地打量着我。
“你真想找天鹰会吗。”
“是的。”
他低头想了想,又感叹似地朝着远方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然后,转头望着我,一字一句道:
“好吧。我便是天鹰会的人!”
我承认这是趟刺激而又让人沮丧的穿越之旅,情节跌宕起伏,出人意料。在听完乞丐长老的那一句“我便是天鹰会的人”之后,我那么迟钝而受伤的脑袋,根本来不及应付这快速变化的剧情,便被不知是谁,重重地在后脑击打了一拳,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却躺在一个昏暗的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毫发无伤,四肢活动自如。
一度断裂的思绪开始活跃起来。
我还活着。
……
乞丐是天鹰会的人。
……
主动送上门。以这种充满挑战性的方式,进入天鹰会的老窝,倒也算是个进展,不管如何,我离我的目标近了一步。
我的目标是找到天鹰会,便可找到长生图,有了长生图,便可救得霍去病一命。这是我前几天在离开皇宫以后,经过无数次思想斗争,做出的最重大、最积极、最让人感动的目标。虽然,连我自己也不能确定长生图是否真的可以存在,但连穿越这样的事都会发生,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
其实,我的脑袋现在很混乱,事实上,此刻的自己武功尽失,甚至还有些神经错乱,被早潜伏在身边的乞丐长老掳到了这个陌生的天鹰会老巢,这一切,看上去都不怎么妙,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操控一般……
我却还在这里乐观地进行自我安慰,真是佩服韩真真的心态,看看此刻的自己,很落泊,很无措,很受伤……心里莫名发毛起来,只觉得阴森森的冷,直入心底。
……
挣扎着起身,摸索到门边,开始想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折腾了半天,转念一想,以退为进,在此守株待兔也不错,于是干脆一**坐到桌边,见有一壶茶,竟是热的,于是干脆倒了杯咕咕连喝了好几口。
忽从屏风后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见他的脸,我如受惊的跳蚤般,在原地连跳了三下,最后像个木头人般傻在那儿……
大家可以理解这种状态,就像一本90分钟的电影,进行到第80分钟的那一刻,走在真相的边缘,有种进入故事尾声的结局感。然而,真相大白之前,往往都是极为险恶的。但愿这是场喜剧。
……
卫青坐在我的对面,紫木檀制成的圆桌上,茶水氤氲起白雾,迷蒙了他的相貌。
多久没见到他了?
一年,半年,几个月?其实也不久,但为何他的相貌陌生了许多。
我的手心全是汗,湿又黏,他的淡定让我不安。
这像极了他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神,而自己是那只不明方向的蝼蚁。他淡淡笑着,一如他第一次与我见面时的那份坦然自若。他的嘴唇薄而带着上翘的弧度,好看得不得了。我记得它曾经落在我的唇上,轻磨淡吻,现在想来,更是千般滋味在心头,说不出的复杂。
“你是……”我干干地吐了句,声音似卡在喉咙口,艰难得很。
“我是天鹰会的人。”他淡淡说着,语气平静。白雾淡去,清晰了他的相貌。我心脏却嘣嘣嘣一阵狂跳,又骤然而止,身体和脑袋就像是瞬间被抽空一般。
我记得第一回见到他,他带着阳光的笑容,问:“你是谁?”我差点陷入他的迷情,难以自拔,然而,他却是天鹰会的人。那回想起这一幕,简直让人心寒到极致。
他究竟是何目的?
思绪一阵狂奔,没了方向,终于控制住情绪,镇定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未立即回答,只是捧过一个漆金匣子,缓缓打开,郑重其事地从里面拿出一张羊皮纸,递到我面前,我低头一看,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及符号。
“这是什么?”
“这是长生图。”
“这……”我神经抽紧。
“看来,你真的全忘了。”他语气带着一份落寞。
我倒抽口气,拾起这张传说中的长生图,反复掂量,觉得陌生又熟悉,上面的文字和图案我一个也看不懂,看了半天,木木说道:“我真是全忘了。”
他探上身来,端详我许久:“那由我告诉你。”
“此图又名龙符,相传得此符者,不但可以长生不老,还得以号令天下,一呼百应。当年,高祖皇帝便是得到这道龙符,开创了大汉朝。但外人只道长生图可得长生之术,却不知其中奥妙,只有少数人得知这秘密。”
龙符?我一惊,这个字眼隐约熟悉,是不是电视里那个经常用来号令全天下的符?在古代,龙符,就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晕,一张破纸,就能糊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忍不住插嘴。
“普通人得到此符,确是没多大用处,但若手上有兵权的人得到它,那就不一样了。”
我额头发湿。
“譬如李敢?”
他点点头。
“譬如霍去病?”
他还是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做皇帝?”
他仍然点了下头,眯着眼看着我。
我心里生冷生冷的,又陡然燃起一把火,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冷笑道:“只凭你这空穴来风的故事,能说明什么?”
他抿了口茶,淡漠望着我。我凑上前去,继续冷笑道:“卫大将军,这个假话也编得实在离谱。我问你一句,既然你知道这龙符的秘密,又如何证明,你不是为了想做皇帝,才夺走这长生图?”
他不惊不变,道:“天鹰会自古便是长生图的守护者。历代成员,以守护长生图不为奸人所掳为首职,以保天下太平为先。数十年前,长生图流落民间,我等尽力寻找此图,只是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我哈哈大笑起来。
“卫将军,你真是会编,敢情赶上写悬疑小说的了。据我看,你只是忌妒霍去病如日中天,影响到你的位置,所以处处陷害于他,那回离侯山遇袭真是太完美了,却没料到左贤王横插一脚吧……此刻,霍去病安然回来,你又来编造一个可笑的谎言,来诋毁自己的亲外甥。卫青,我对你真是失望。你离我心目中大英雄的距离实在相去甚远。唉,真是可惜。”
我喋喋不休说着,他却一直淡淡望着我,淡定得让我心慌。我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他端详着我,我也端详着他,我们便这样默默相对。
他的眼睛是淡褐的,在烛光下,变得通透。我记得那个夜晚,与他在经社的船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种幻觉一直萦绕在我潜意识中。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真真……真真……”似是幽灵的呼唤。
心忽然一拎,致命的熟悉感再度袭来,莫名一阵空荡荡的感觉,晃神回来,却是一身冷汗。
他忽然开了口。
“再听个故事如何?”
……
“那是个很冷的冬天。落下的雪片,覆盖着冻死的、饿死的、战乱而死的尸体,像小山一样。人们在寒冷中奄奄一息,孩子的哭声被哀号声淹没。
“一个男孩,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四天没进一粒米,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只差半步,便魂归西天。这时,有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红衣女孩,路过此处,送上了手里唯一的一块干饼,救了那男孩一命。
“男孩得以保住最后一口气,他对红衣女孩说,待到山花烂漫时,他一定要找到她,娶她为妻。
“男孩与女孩失散以后,进入一大户人家为奴。终于有一天,他又遇到了那个红衣女孩。
“她已经长大**,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眼神,而她也一眼便在乞丐群里见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