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兄弟们,小心点!”
其他人闻听,纷纷握紧了刀柄。
出了暗格,赫然见两个把守的兄弟躺在血泊中。他们的喉咙上都有一个深深的刀口。
雪飞急道:“不好,中了圈套!”
鲁雯雯从雪飞背上跳下来。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吴权带着一帮侍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双手抱在胸前,傲慢地笑道:“你当相府是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雪飞微微一笑,高声道:“你以为相府困得住我们吗?”
吴权看着雪飞,突然觉得有些面熟,他仔细一回想,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颇有前朝重臣雪域的遗风。
他皱着眉头道:“老夫没猜错的话,你便是雪飞了。见到故人之子,真是令人伤感。雪域和老夫是同一年出生的,却英年早逝。怪之怪你父亲当年眼浊,要不然也不至于落此下场。”
雪飞冷冷一笑,道:“黄鼠狼哭鸡,假慈悲!”
吴权手一挥,身后的侍从们饿狼扑食般扑向雪飞等人。
一个相貌凶恶的男子飞起一脚,直踹向鲁雯雯。
雪飞一个箭步上前,然后使出莲花腿,那男子当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不料一个身材矮小,眼神犀利的男子一跃而起,在雪飞使出莲花腿的一刹那,拔出匕首,猛地扎在雪飞的背上。
雪飞冷哼一声,忍住剧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一记黑虎掏心。
身材矮小的男子当即口吐鲜血,倒地暴毙。
胖侍从飞身而起,将李聪重重地压倒在地上。相貌凶恶的男子趁机一刀砍向李聪的脚。李聪使劲在地上一蹬,将胖侍从推开,胖侍从伸手抓住了李聪的衣服,李聪肩头一缩,脱掉衣服,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姬月兰走在街上,突然,一个小叫花子拉住了她的衣服,苦苦哀求道:“夫人,给我点吃的吧,我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她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小叫花子的手里。她细细打量着他,只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便问道:“你妈妈呢?为什么在这里讨饭?”
小叫花子道:“我和妈妈在逃难的路上失散了,所以我只好讨饭了。”
姬月兰端详着他,猛然惊呼:“这不是自己丢失的孩子吗?”她紧紧地抱住他,发现他无法站立,她拨开他的裤腿一看,只有一只脚,她顿时泪流满面,哆哆嗦嗦地道:“儿子,你的脚怎么没有了?”
小叫花子道:“人贩子把我的脚砍掉,这样讨来的东西多一点!”
姬月兰嚎啕大哭起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一场噩梦。
她坐起来,将眼泪擦干。
忽然听到吵闹的声音,她推开门,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走到书房,她一眼就看见了赤*裸着上身的李聪的背上的一块棉絮状的胎记。这块胎记分明和她的儿子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她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吴权慌忙将她拉在一边,道:“夫人,别伤着了。”
姬月兰焦急地喊起来:“别打了。”她的眼睛随着李聪转来转去。
无人理会她,书房里的阵势花样翻新,越打越热闹。
雪飞一剑刺入胖侍从的腹部,胖侍从来不及叫出声,便断了气。
相貌凶恶的男子朝雪飞头部砍去,雪飞一扭身,躲开了。
经过一番厮打,侍从们逐渐显出劣势,大部分已被砍杀,剩下的负隅顽抗,胜负分明只是时间问题。
吴权抬手摁了一下玉佛的左眼。
眼尖的李聪看到了他的这个异常动作,忽听头顶上有响动,他抬头一看,房顶上垂下一个四角形的铁笼子。他大叫一声:“小心!”然而为时已晚,铁笼子瞬间垂下,将他们罩住了。
相貌凶恶的男子惊道:“大人,我还在里面,快放我出去。”
吴权笑盈盈地望着笼子里的人,像观看猴子一样欣赏着这群惊慌失措的人。
李聪一刀将相貌凶恶的男子的头颅砍下来,鲜血喷出一米多高。
雪飞道:“老杂毛,快放了我们。”
吴权抬脚往外走,边走边道:“老夫现在懒得跟你们这群混蛋理论,且先饿你们几天再说。”
姬月兰想起了那个噩梦,暗道:“我再也不能让我的儿子受苦了。”她悄悄地捡起地上的一柄短刀,架在吴权的脖子上,泪眼汪汪地道:“老爷,快放了他们,我的儿子在里面,否则我就只能杀了你。”
第61章 窑子里的贵客
吴权惊愕地望着她,他摸摸她的额头,气呼呼地道:“月兰,你疯了?慈悲之心要是发错了地方,害人又害己,你怎么能帮这些强盗?”
雪飞的弟兄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李聪仔细地打量着姬月兰,越看越熟悉,这不是自己的母亲吗?那面庞依稀还有年轻时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些皱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月兰客栈打了个照面,竟然没有认出来!难怪那盘麻婆豆腐那么好吃,那是小时候吃过的味道。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姬月兰指着李聪,道:“他就是我那苦命的儿子,他的背上有块棉絮状的胎记,我认得。我们母子好不容易团聚,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吴权抬手将刀子打落,道:“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添乱。”
姬月兰突然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吴权骂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姬月兰把刀子捡起来,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她闭着眼睛道:“老爷若不放人,月兰就只有一死了。”
吴权怒气冲冲地跺跺脚,道:“我视你们为亲人,你们一个个就这么忍心离开我,对这个世界就没有一点留恋之意吗?”他指着佛像,道:“左眼就是开关,你自己打开吧。”说完,拂袖而去。
姬月兰按动佛像的左眼,铁笼子飞速升了起来。
雪飞和弟兄们走了出来。
姬月兰拉着李聪的袖子,哀求道:“儿子,留下来陪娘,好吗?”
李聪低声道:“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走了。”然后,他扶着雪飞往外走。
姬月兰眼巴巴地望着他。
鲁雯雯走到她面前,道:“谢谢你救了我们,有缘还会再见的。”
突然,姬月兰朝着儿子的背影,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儿子,娘是月兰客栈的老板娘,娘等着你。”
李聪回头看了她一眼,眼泪再次忍不住地流下来,他强压住激动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十几年前的那一天,烈日炎炎,他们行走在他乡的路上。他说渴了,母亲便去给他舀山泉水。一只可爱的小狗跑了过来,他便去追赶那只小狗。等他想起娘的时候,却找不到她在哪里!后来,他做了乞丐。再后来,在大街上碰到了雪飞,雪飞看他可怜,就带着上了路,到了青阳山后,做了土匪。
太阳如往常一样升起。一天眨眼间又过去了。
夕阳变成一个熟透了的又大又圆的番茄,缓慢地沉落着。海平面如同一个粗鲁的大汉,把它拥进了怀里,它挣扎着,半推半就的。霎时间,大海的胸脯被烫破了,流出金红色的血液。微风停息了,所有的涟漪镇静下来,静止着。太阳的底光已不耀眼了,山也暗淡了,云也暗淡了,树也暗淡了。
月亮升起了,那些耸立的高大的树木显出了银光般的反射,如同黑暗中的白色丧服一般。空气中、风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一阵使人发软的力在大地的睡眠意味当中流过,犹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
满天繁星也稀疏了,稀得几乎可以数得过来。
吴权吃完饭,心情十分烦闷,便来到紫京最繁华的地段散心。这个地段布满了各种店铺,比如剃头铺、成衣铺、酒肆、书铺、妓院。
醉鸿院乃是紫金国最有名气的妓院,拼花地板上铺着红色暗花地毯,四周的墙壁上满是名人雅士们留下的墨迹,显得富丽堂皇、气魄很大。进门便是卖酒的柜台,旁边摆着许多桌子,桌子旁边放着许多宽大的软椅。对面是戏台。二楼满是姑娘们的房间。
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一进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纷纷围上来。
大厅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愣住了,他们都知道为人处世古板的宰相十分爱财却不近女色。他们纷纷上前巴结宰相,说着文绉绉的客套话。
吴权放眼望去,这里有他的许多门生、部下,还有那些承担着保卫国土重任的将士。一些腰缠万贯的商贾、远道而来的大地主正在豪饮。他做官之前,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人。他心里一阵厌恶,大喝一声:“今晚这里老夫包下了,通通滚出去。”
他们心里非常不服气,但不得不装作顺从的样子出了醉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