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纵然气难消可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打了伺候丫头了事,乔家小姐更是哭肿了一双眼睛,只是哭归哭,这要走的话,是半句也没说过。
为此侯景玉还险些气病了,直说这二太太一家是没皮没脸,即使侯景玉不说,五娘心里也是颇为不齿,到底也是官家出身的人,做人做到这份上,就是说辱没了门第,也不为错。
乔家小姐到底是个年轻丫头,眼角一扬忍不住看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却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笑,“劳大**关心了,这孩子身子瓷实,不过一场风寒倒也不打紧。”
侯夫人虚以委蛇的笑了笑,却是不再搭理她。
出了福安居,五娘才忍不住嘴角一扬笑起来,见左右无人,便笑着同侯景福道,“要说这府里,也就三妹妹震的住这乔家小姐,就是看母亲,也是不悦的很。”
侯景福面色依旧不变,只是眼神略微柔和了些,“三妹从小就鬼灵精怪的很,就是我和二弟,也没少吃她的亏。”
五娘笑了笑,道,“这性子说好也有些欠缺之处,就怕日后三妹嫁了人,这急躁的性子,要吃苦头。”
侯景福笑道,“这倒不必担忧,三妹虽然急躁,可也不是鲁莽之人,再者说瞧娘的意思,也没打算将她嫁到世家豪门里,要说这些兄弟姐妹里,怕也就三妹日后过得最是顺心了。”
五娘想起侯夫人近来的所作所为,也就放了几分心,侯夫人虽然也出自豪门之家,权弄之术也是常做的,只是对侯景玉却着实好,就是光看她纵容侯景玉的性子,一般的世家主母谁做的来?前些时候太子选妃,侯夫人忙着为侯景玉定亲倒也不如何计较,眼见着时辰来不及,便干脆让侯景玉称病不出,也就是太子选妃事了了,才敢让侯景玉略微走动走动,要说这侯夫人也当真是个妙人,多少人家盼着女儿进到宫里去,偏偏侯太太反其道而行,为此二太太是颇多言辞,只是侯夫人一向不听也不搭理,说了几日二太太自找没趣,才不再提起。
回到谨德堂,侯景福同五娘一起用了饭,便去了小书房看书,五娘这才有了空闲将几个陪嫁的丫头叫进来吩咐,“家里近来事多,别的地方我是管不着,可这谨德堂里,我是一点闲话也不想听到,若是谁坏了规矩,也就不用伺候我了,看上哪个庄子尽可享福去,别的不说,这点还是能成全的。”
几个丫头无论是不是打小跟着五娘,都是从薛府出来的,一应体面自然全看五娘高兴,是以个个答的快,就恨不得举掌发誓。
五娘将几个丫头一一看过,才点点头,先将锦柳几个打发了出去,独留了锦绣锦玫两个说话,“前些日子让你们将院子里的丫头都梳理了一遍,如今心里可有数了?”
五娘嫁进来已有三月之数,先前是不了解不好插手,如今既然已暗暗起了底,那些子外面安插的人手,自然是要好好敲打敲打。
锦玫自从得了五娘的信,便与院子里的丫头来往更频繁了些,如今一听五娘说起,第一个回道,“奴婢听了夫人的吩咐,便悄悄打探了世子爷身边几个丫头的底细,世子爷身边一共四个大丫头,自从两个收了房后,大夫人就再没添过人手,那两个升了姨娘的其中有一个是老夫人赐的,性子倒也老实,日日来往也都是些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就是身边伺候的几个丫头也是些惯做活没什么心眼子的,倒是姜姨娘,打小就跟在大夫人身边,样貌又是一顶一的好,听其他丫头说,年轻时也是个心气儿高的,只是如今不知怎么,竟是一点脾性也没有了,奴婢冷眼瞧了好些日子,平日里除了做些针线,就是同谢姨娘说说话,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不让人伺候,至于其他两个大丫头,倒是自从夫人入府后乖顺的很,见了奴婢几个日日笑脸,就是前儿个才送了奴婢一个掺了金线绣的荷包呢!”说着伸手解下腰间一个绣着喜鹊登枝的水蓝色荷包递给五娘。
五娘接过细细看了两眼才笑道,“倒是个聪明的人,这针线也做的不错,今年岁数可到了么?”
锦玫眼神一缩,才笑着道,“早就够了岁数,只是院子里一直没个主事的人,这才耽搁了。”
五娘将荷包递还了回去,才笑道,“改明儿带来我瞧瞧。”
锦玫笑着应下了,锦绣才上前道,“至于其他的一些丫头,倒也都是些干净的人儿,只是负责看门的叶妈妈,奴婢瞧着有些可疑。”
五娘一下就来了兴趣,“怎么个可疑法?”
锦绣想了想,道,“奴婢倒也摸不准,只是有一回瞧见谢姨娘身边一个叫小梅子的丫头偷偷揣了东西找叶妈妈说话。”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是前两天。”锦绣道,“只是天都黑了,夫人又歇下了,隐隐约约也瞧的不清楚,这才没有跟夫人说起。”
五娘皱皱眉头,半晌才道,“看门的婆子最是要忠心,是一点都不能徇私的,这个事先别跟旁人说起,你私底下找个得力的丫头看着,若是真有其事,便来与我说。”
又絮絮叨叨说了小半个时辰,五娘才放了两个丫头出去,重又掩上门,五娘拿起针线,想起早上二太太的神情,心里不知怎么,竟没来由的一紧,又将这些日子自己的行事从头到尾理了一遍,见没有疏漏的地方,才放下心。
五娘绣的是一个虎头帽,睿大奶奶怀孕不过四个月,算算日子,等生产的时候也才不过三月份,尚是天冷的时候,这虎头帽也正是用的着,五娘绣了一个时辰,便打发了人回去问六娘的情况,又着人去请了二娘三娘来。
98、V章
三娘住的宅子离五娘倒也不远,五娘刚吩咐了丫头沏上爱喝的花茶,又让锦绣去小库房拿了前些日子侯夫人给的几匹料子和首饰,就见三娘踏进西里间,一脸欢容,“你总算是想起我来了,若是你再不请我来,我可就要自己登门了。”
三娘比起两个月前又丰韵了些,眉眼皆是盈盈笑意,可见日子过得不错。
五娘自然满心欢喜,忙拉着三娘坐下,才道,“我倒是想找你来着,只是家里事多,你又不好出门,我也就是今早得了些空闲,才请了你来。”
三娘如何不知道五娘这是为自己好,闻言唏嘘了一番,缓缓道,“真是难为你了,出嫁不过三个月,就要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我也是看着着急,可到底也帮不上什么忙,若不是你今天请了我来,只怕我还出不了门。”
五娘微微一怔,“可是府里有难做的地方?”
“倒也不是。”三娘叹气道,“是二**有了身子,请了先生说忌讳我们风清园的风水,想着让我们挪一挪地方,偏生院子都是住满了的,要挪便只有那些不过一两进的小院子,再说这搬家也不是说搬就搬的事,我日日都要被这些琐碎事烦死了。”
三娘虽说也算嫁的好,可到底是庶子媳,府中又是儿女众多,看着宅子大,可挤挤挨挨没一点多余的地方,就是那风清园也是后来才起的院子,如今又要迁居他处,着实是有点强人所难,只是三娘这二**是嫡出又占着有孕,三娘即使有气,也不好说什么。
五娘也不禁替三娘犯起愁,半晌才叹道,“若是你也有身孕就好办了。”
三娘看五娘这个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推了五娘一把,才笑道,“瞧把你急得,哪里有这样的事,我不过是逗你开心呢!”
五娘恼怒的看了三娘一眼,片刻后自己也笑起来,“那你说说,近来日子如何?”
三娘一摆手,笑道,“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得过且过呗,如今用了你的法子请老妈妈坐镇,那些子刁奴倒也收敛了些,如今又托娘家的福,可是没人敢给我脸子瞧。”
“那就好了。”五娘笑着拍拍三娘的手,“我们姐妹无非就是想安稳度日,如今娘家势大,又有我给你撑腰,就是谁犯到你头上也不必怕,待再过个几年,日子就要更好过的多。”
三娘舒缓的靠在椅背上,道,“如今我就只盼着来日分了家,再有个孩子傍身,也无所求了。”
三娘虽然出嫁时大太太多有苛刻,可五娘是知道的,不止大老爷拿了几千两银子给三娘添箱,就是老太君那里也给了不少值钱的首饰物件,更不要说三娘陪嫁的几间铺子,虽说大太太不愿,可到底是薛家女儿,这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一旦日后三娘分了家,就是这些陪嫁,也是够用了。
五娘不由艳羡,“你能有个盼头也是好的,日子总过得松快些。”
“谁说不是?”三娘眼带感激的看了五娘一眼,却是没有说出来,两人又说道了几句,五娘派出去请二娘的婆子才进来回话,“府上的人说,二姑奶奶有了身孕,不便出来走动。”
三娘二娘皆是一喜,“果真?”
那婆子道,“老奴也不甚清楚,便请了一位姑娘回来说话。”
五娘忙道,“那还不请进来。”
自有丫头出去请了人进来,五娘一看来人,心里更放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