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难免念叨了几句三娘结婚的热闹场面,才说到正事上,“今儿个一早我就听说了昨晚的事,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五娘看了锦绣一眼,锦绣会意的去门口守着,五娘才道,“昨儿个我与姐妹们吃酒,六妹吃的有点多,我便送她回去,也不知是听哪个丫头嚼舌根,六妹竟跟我说,五姨娘是母亲害死的,当时那几个丫头就在场,我怕她们出去乱说,这才将人锁起来。”
睿大奶奶一惊,忙又问,“六妹还说什么了?”
五娘摇摇头,道,“六妹就说了这么几句,便睡过去了,我也不好问她,毕竟吃醉酒说的话,她就是记得也不会承认的。”
睿大奶奶脸色变换了一番,半晌长恨恨道,“府里的丫头婆子果然是太闲了,老夫人明令禁止不许再提的事还敢在主子跟前乱嚼舌根,如今就怕六妹真当了一回事,这要是放在心里,一旦对母亲起了疑,只怕迟早又会闹出祸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五娘道,“偏六妹性子又执怄,我虽然身为姐姐,可又不好去说,如今眼看着就要出阁了,府里可就生下六妹和七妹。”说着深深看了睿大奶奶一眼,“以后也就只能靠大嫂多加照顾,六妹身边的丫头婆子一向都未满缺,如今乘着这档事,不如好好挑几个行事妥当的丫头进去,待过个两年六妹用顺手了,也好当陪嫁带过去。”
睿大奶奶应道,“五妹说的是,真是最近太忙这才疏忽了,刚巧府里又买进了一批丫头,我瞧着有几个不错的,只是到底年岁太小,不知五妹妹身边可有合适的人?”
五娘心思一动,想了一想,道,“我身边的织晓倒是又稳重又机灵,不如一并拨过去给六妹使,六妹今年也不小了,也要有几个使得顺手的丫鬟才是。”
两人又商议了几句,便定下了此事。
五娘原本还要留睿大奶奶再说说话,刚起了个头,正院的丫头又急急忙忙的找到睿大奶奶,五娘只得起身送了睿大奶奶出去。
第八十章
过两日是三娘回门的日子,大太太倒难得发了回善心,不止态度温和的受了三女儿和三姑爷的礼,便连吃茶说话的时候,都不曾刁难一分,还很是温和的勉励了三娘几句,三娘愕然之余,不免欢喜。
用过了饭,大太太身子乏了回去休息,三娘拜过了老夫人,便由几个姐妹陪着,去了五娘的院子说话。
几人一进到正堂,五娘就迫不及待的执了三娘的手,问道,“三姐夫待你好不好?”
三娘脸上一红,半晌才轻轻点了头,一旁的二娘倒是搭话,笑着道,“五妹莫要担心三妹,你是没在门口见着,三妹夫下了马,又亲自到马车跟前接了三妹下来,那脸上的笑,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三娘一听,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跺脚不依道,“二姐!”
二娘嘴角一抿,越发乐不可支,“好好!我不说!不说!”
五娘见三娘满脸羞色,可眼底却是盛了满满笑意,便也放下心。
众人说话的功夫,三娘侧身过来跟五娘咬耳朵,“今儿个太太怎么兴致那么好?不止没有为难,还给了好脸色看,我本来还想好了说辞,谁知全都没用上。”
五娘笑着看二娘打趣六娘,转头低声道,“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大姐来了信,又有了身子。”
三娘一惊,就笑起来,“大姐真是有福气,才丢了一个,就有了,难怪太太这么高兴。”
“谁说不是?”五娘笑道,“便连大嫂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母亲日日寻思着送什么东西给大姐,也没有空再想着给大哥张罗通房了。”五娘说到这里,忍不住问三娘,“三姐夫有几个通房姨娘?你可都见过了?”
三娘微微皱起眉,淡淡道,“见是见过了,只是你三姐夫说家里事不多,便没让在我跟前伺候,第二日敬了茶,就全赶去了偏院,我冷眼瞧着,都是些丫头提上来的,纵有几分礀色,却也呆板的紧,不过也好,省的后头我再张罗了。”
五娘一窒,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晌才道,“你别看着人老实没什么心眼子就轻忽,谁知底下安着什么心,别到时候栽了跟头都不知道。”
三娘忽的笑了笑,道,“你别以为我那么蠢,该留的心我是断断不会少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这个狗头军师?待你日后嫁去了侯府,又掌了家,就冲着你的名头,谁还敢给我难受不成?”
五娘看着得意洋洋的三娘,嗤笑了一番,又揶揄了好几句,才揭过了话头。
到了五娘出嫁那日,天不亮的就被老夫人派的妈妈们挖出了被子,沐浴熏香,梳头净面,等大太太请来的笀康伯夫人给五娘绞了面,才正式开始上妆。
一切收拾停当,五娘静坐着听大太太训示,一会儿只听外头炮竹震天响,五娘心里一惊,果然听喜娘在耳边小声提点,是姑爷来迎亲了。
五娘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只是脸色苍白,却未见多少惊喜。
拜过了父母,便牵着喜娘递过来的红绸,跟着前面那人的步子,亦步亦趋的上了花轿。
进到忠勇侯府又是叩拜见礼,好不容易进到洞房,五娘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只是红绸盖着,五娘又努力平静掩饰,即使离得最近的喜娘,也未曾发觉。
五娘正在恍神,就见盖头底下忽的伸进了一柄剑,五娘心中一惊,就听喜娘在耳边小声道,“新妇莫怕,武将娶亲,皆是剑柄掀盖头。”
果然,剑柄微微一挑,五娘眼前一花,就毫无征兆的对上一双含了浅浅笑意的细长眼睛。
五娘愣怔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掩饰了心中的恐惧。
喝过了交杯酒,又各剪了两人的一小撮头发绑在一起放进福袋,好生的塞进枕头下面,才算是全了礼,新郎自然要去前厅应酬,一干闹洞房的男客也皆跟了出去,锦绣见五娘坐在喜床上愣神,便走到五娘身边,小声道,“主子可要换衣?”
五娘慌乱的抬眼看了锦绣一眼,默默的平复了下心绪,才摆摆手,让锦绣打了水洗了脸上的白粉,扑了香露换了家常的窄袖薄衫,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捧着茶慢慢的喝。
茶喝了两道,五娘混乱的思绪才慢慢清晰了些。
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只是上辈子噩梦般的那一晚,即使过了这许多年,五娘还是记忆犹新,又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五娘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中,前世过往如片段一样在五娘眼前闪过,半晌五娘才挥挥手,轻呼一口气。
五娘又喝了一道热茶,便忍不住向桌上的吃食看去,五娘还是今早吃了几个面团子,如今早就腹饿难耐,只是这吃食却看得动不得,五娘看着烦闷,便索性将床上的枣子桂圆等物拨了拨,挑了一块坐下了。
到了三更时分,侯景福才带了些微醉意的走进新房,喜娘一旁搀扶着,草草弄了撒帐坐帐的习俗,便将侯景福扔给五娘,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锦绣带着几个丫头端来了洗漱用具,五娘正打算让丫头伺候了姑爷梳洗,谁知锦绣让丫头们摆好了,给五娘换了一身细棉亵衣,匆匆丢了一句,“太太说,今晚要让姑娘伺候姑爷梳洗。”便也出了屋子,顺便体贴的关好了门。
五娘一时愣在当地,半晌才回过神瞪着躺在床上的某人,正犹豫要不要蘀他宽衣,就见原本醉的不省人事的侯景福忽然坐起身,微眯着眼盯紧五娘,淡淡问,“你怕我?”
五娘似是被激了一下,手指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猛的握紧,刚要回话,侯景福却忽的冷笑一声,自顾自的扯开了一床绣着交颈鸳鸯的被子,就转了身子躺了进去,“睡吧,明儿个要早起。”
五娘愣在当场,看着露在被子外的半片火红衣角,竟一时无话可说,五娘站了良久,才慢慢跺到床前,为难的看着侯景福给自己留的半片地,侯景福身高腿长,将床占了个满,五娘要进到里边,便要从他身上跨过去,突然跟一个陌生人同处一室,饶是五娘有了心里准备,也不免有些紧张。
正犹豫间,就见侯景福又忽然坐起身,看着五娘似笑非笑,“难不成你要一晚上站着不成?”
五娘慌了一下,忙手忙脚乱的爬到里面,又抖开一床被子钻了进去,只留了个脑袋在外面,才松了一口气。
侯景福看着五娘慌张的样子有些好笑,却又故作正经,眼神努力的从五娘身上移开看着帐顶,徐徐问,“说说你的事。”
五娘愣住,不禁反问,“我的事?”
侯景福点点头,眼带深意的看了五娘一眼,“我总要知道我的妻子是怎样一个人不是?”
五娘听侯景福说的有理,便将从小到大的事简略说了一说,待五娘说完了,才猛然发现身旁的人竟已闭着眼睡熟了,五娘不禁有些好笑,好生将侯景福打量了一番,便也转了个身,闭着眼睡去。
睡到迷迷糊糊,五娘察觉到有结实的手臂将自己揽过去,人还未清醒,一双大手就顺着衣襟滑进去,在腰际磨娑了一会儿,渐渐往上,覆在了一团浑圆上,五娘倒吸一口气,身子也战栗起来,那双手却是无知无觉,握着浑圆轻揉慢捻,半个身子也压过来,顺着五娘的侧脸一路向下落下无数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