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笑道,“怎么会?不过是路程远了些。”
忠勇侯夫人又说了两句,这才看到大娘子,“这是?”
大太太笑着拉过了大娘子的手,介绍道,“这是我家的长女,你只管跟我一样,唤元娘就是了。”
忠勇侯夫人神色微微有些奇怪,目光闪了几闪,才亲切的道,“也是个可人儿。”
大娘子面色一红低下了头去,大太太笑着道,“这孩子,也是个喜静的,就爱在屋子里宝贝她那些书,要不是我再三说,才叫不来她。”
忠勇侯夫人依旧温和道,“大太太真是生了对好女儿,一个娴静,一个灵慧,真是羡煞我了。”
大太太谦虚道,“哪里的话,你不也是有两个好儿子,一个能干,一个孝顺,才是真正的福气。”
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哪能不喜欢,两人又说了几句,才一起坐了青帷小油车到垂花门。
下了车,忠勇侯夫人引着众人往花厅走,还没走到,就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忠勇侯夫人听了淡淡一笑,却又是说不出的自豪,“我家姑封了贵妃,又有了皇嗣,我家老祖宗高兴,便叫了好些亲眷来,也都是你熟悉的,少不得要你帮我照看着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掌家,二房是双身子的人,三房年纪又太小我实在指望不上,便只能找你了。”
大太太也不在意,打趣道,“我当你怎么亲自迎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也罢,看着老祖宗的面上,我便帮你这一回。”
忠勇侯夫人这才笑起来,两人又说了几句,匆匆有婆子在忠勇侯夫人耳边说道了一会儿,侯夫人便歉意的一笑,将众人引进花厅就走了。
好在厅里的女眷大太太多半都认识,这个说两句,那个打个招呼,倒也自在。
众人吃罢了午饭,老太太累了要去歇息,送走了老祖宗,侯夫人便建议道,“今儿个请了京里最有名的燕升堂,可要去听上一听?”
来的女眷不过是贺喜,自然客随主便,众人便起身去了西边搭的戏台,五娘正看的津津有味,一旁坐的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却坐不住了,轻轻扯了五娘的袖子,低声道,“听说侯府里有个好大的湖,在这儿坐着也是无趣,不如我们去游湖如何?”
五娘心思一动,看了黄小姐一眼,有些为难道,“好是好,只是要大人同意才行。”
黄小姐听了眼睛一亮,调也高了几分,“这个你就看我的好了。”
说着在尚书夫人耳边说了几句,想来这黄小姐也是受宠的,尚书夫人听完就去问侯夫人的意见,侯夫人又问了问大太太,才道,“既然小辈们坐着拘束,出去走一走也好,只是莫要走远了,让丫头婆子都跟好,若是冷了,就直接回来。”
小辈们早就坐烦了,闻言齐声回了声好,又彼此看了一眼,才笑着三三两两的结伴走了。
大娘子性子孤傲,不易相处,一开始还有人过来攀谈两句,见大娘子语气都颇有些僵硬,也就无趣,跟相熟的一起走了。
五娘自是要照顾大娘子,便带着三娘同大娘子走在一处,侯家三小姐作为主人,又与三娘子认识,自是走在一起。
众人过了白玉拱桥,又走了段青石路,便到了观雨亭里。
观雨亭四面镂空,面积颇大,也许因天气尚热,并未上帘子,微风一吹,湖面波光粼粼的荡漾开去,也别有一番意味。
有丫头捧了食盒上来,小姐们争相抓了鱼食撒下去,各色锦鲤游出水面抢夺鱼食,倒也颇为壮观。
众人正玩的高兴,不知哪里传来几声狗吠,众小姐一愣,蜂拥的向后退去,五娘本就站在后面,被人一挤,只得向后退去,侯府三小姐站在最外面,不知怎么,身形晃了两晃,眼看就要掉进湖里,五娘心思一动,来不及多想,手腕一抓一扯,将侯府三小姐扯了回来,自己却是被人一撞,身形一歪,翻进了湖里。
湖边立时乱做一团。
第四十三章
众人看罢了戏,便在屋子里闲做,有丫头捧了时鲜的瓜果上来,竟都是这个时节难得的。
忠勇侯夫人笑着向大太太道,“贵妃娘娘听说太太今日要来做客,便特地让人从宫里送来了这些,太太尝尝,若是不好吃,我再让丫头送些别的。”
忠勇侯夫人态度殷勤,大太太却有些不在意,笑道,“劳贵妃娘娘惦记了,我是来贺喜的,竟让夫人这样劳累,真是过意不去。”
大太太话面带着亲昵,可真要仔细了听,却又不免让人觉得生疏客套。
忠勇侯夫人哪里听不出来,只是大家都是世家出身,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便也岔开了话题,与其他几位夫人聊起了京里最近盛行的几种装扮。
大太太听的仔细,手底却随意捻了一颗葡萄来吃,果然是味甘汁甜,怕这小小一碟,便不下百金,只是大家都是世家出身,这些个东西,想要的,哪里有得不来的,忠勇侯府此举,不过是炫耀着家里有个贵妃娘娘出身,只是分明想求亲,却又要这样拿乔,大太太颇有些不屑。
众人说了会儿话,眼见天色渐晚,也都有了想回去的心思,大太太打发了人去找几位小姐,人还没出花厅,便见忠勇侯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急匆匆进来,大太太不免多看了两眼,但见那婆子眼神一缩,又若无其事的走近忠勇侯夫人咬了几句耳朵。
侯夫人立时脸色不自然起来,又向大太太看了好几眼。
大太太心头一跳,却故作不知,拿起桌上的茶水吃了几口。
侯夫人嘴张了几张,似是有话要说,大太太正要侧了耳朵去听,却有府里的婆子进到花厅里来。
那婆子径直走到了大太太身边,低声说道了几句,大太太立时脸色煞白,却强忍着没有说出口,手扶了扶桌子,露出几分醉意,侯夫人也是机敏的人,忙问,“大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方才吃多了酒有些头晕?”
大太太勉强笑笑,道,“怕是吹了风,这才上了头,还望借夫人的偏室休息一会儿。”
侯夫人立即笑,忙让人去准备醒酒汤,对各位夫人告罪一声,亲自扶了大太太出去。
两人一出了花厅,大太太再也顾不得许多,劈头就问那婆子,“五娘怎么样了,人可有救上来?”
侯夫人忙安慰大太太,“太太不要急,人已经救上来了,丫头已经准备了姜汤衣物,想来不会有大碍。”
话是这样说,可大太太一想到五娘的身体,心又揪了几分,一边走一边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落了水,丫头呢?不是有好多小姐一起?”
婆子急得汗都冒了满头,道,“原本小姐们聚在一起游湖,不知从哪里跑出一只狗来,惊了各位小姐,五娘子站的靠外,被人一挤,就落了水。”
大太太听了哪能不急,便越走越快,众人过了白玉拱桥,远远就看见围了一圈的妙龄小姐,小姐们看到来了大人,便松了一口气,整齐的退开两步,露出里面的五娘来。
五娘浑身湿透,衣服早就贴在了身上,幸好有宽大的斗篷批在身上,这才不至于太过狼狈,只是一张小脸也冻得惨白,整个人正微微打着哆嗦。
三娘将五娘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搓着五娘的双手,便连衣服湿了一块,也犹自未觉。
大太太一看五娘就红了眼眶,却也什么都没说,待侯夫人将五娘安置了在侯府三小姐的院子换了衣裳,这才问出口,“好好的,怎么就落了水,你身子本就不好,也不仔细着些,幸好是救回来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要跟你父亲怎么交代。”
屋子里此时就只剩大太太和府里的三位小姐,五娘也就没了顾忌,小声道,“是女儿没站稳,这才摔了出去,倒与他人无关,还望母亲不要责罚。”
大太太一看五娘惨白的小脸,心不禁就软了几分,责怪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待五娘身上暖了,也没见起烧,才辞了侯夫人,坐了马车回去。
众人回到府又是好一阵折腾,五娘喝了郎中开的药歇下,一夜倒是无碍,只是天亮的时候不知怎么,竟又起了烧,五娘一直烧的昏昏沉沉,好不容易人清醒了些,也是在三日后了。
大太太看了五娘刚走,三娘便带着锦福进了里间,手里捧着几本小书房淘来的野史游记,五娘本欲起身,三娘却一把按住了五娘的肩膀,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哪里要这样的见外,快快躺着,若是因我又受了寒,母亲不得拨了我的皮。”
五娘只觉得这样的三娘分外的亲近,也就不再客套,倚着引枕躺好了,才道,“躺了这么些日子,身子骨都乏了,偏母亲不让我起身,真是闷死我了,还好有三姐陪我说话。”
三娘替五娘掖了掖被角,道,“还不是母亲疼你,若是别人,可求也求不来。”
五娘打发了锦绣去上茶,又差了青枚出去,三娘本就有话要跟五娘说,也就顺势让锦福出去,待屋子里没了旁人,三娘才问,“这几日大姐可有来看过五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