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一听锦福说这个,就苦了一张脸,“还真是复杂,和谁好都还要计较一番,真是麻烦。”
锦福看到三娘这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我的好姑娘,想要活的好,不动脑子和心眼怎么行。”说着去取了披风给三娘穿上,笑道,“外面快下雨了,五娘子许会犯了病,姑娘去瞧瞧,顺道和五娘子说说话。”
三娘子看了锦福一眼,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便只得出了门,往五娘的院子而去。
第十三章
五娘将三娘迎进暖阁里,看见锦福目光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锦绣,不禁微微一笑,道,“我和三姐姐说话,也用不着人伺候,你们也就别拘着。”说着吩咐锦绣,“你将锦福领到侧室坐坐,让丫头去领两碟糕点来吃,可别怠慢了。”
锦绣自然一脸高兴的应下,欢欢喜喜的领着锦福出去了。
五娘让丫头们上了茶和糕点,便赶了所有丫头出去,却是也不和三娘说话,只低头认真的绣花样,一开始三娘仔细的看着,但时间长了就坐不住,五娘见了,只微微一笑,也不理她。
又过了片刻,三娘终于说起话来,“不知五妹妹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五娘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认真的看了三娘一眼,语带笑意的道,“也就是看看书写写字,有空闲再做做绣活。”
三娘子一听不由露出失望之色,犹豫了一番,方才神秘的道,“那五妹妹可曾到府外去过?可知外面是个什么模样?”
五娘自然是摇摇头,并略带好奇的看着三娘。
三娘眉毛一扬,正要说话,却忽然想起什么,整个人猛的颓废下来,沮丧道,“我也没出去过。”
五娘眼皮微微一跳,故作诧异的抬起头,“三姐姐怎么没出去过?三姐姐忘了三年前母亲曾带过三姐姐去忠勇侯府做客?当时大姐姐也去了的。”
三娘见五娘说的煞有其事,不禁脸色一僵,讪讪的道,“是啊,可不是忘了么!”
五娘也是故作恍然,不好意思的道,“瞧我这记性。”说着看向三娘,“姐姐可莫怪罪,昨儿个睡得不太安稳,这会儿还糊涂着。”
三娘看五娘没有怀疑,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哪里的话,既然妹妹不舒服,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妹妹。”
五娘欲挽留,但三娘已站起身来,五娘只得也起了身,说笑着将三娘送到门口,又喊来了正在侧室说话的锦福,待两人走远了,三娘才转身坐回暖阁里。
忠勇侯府,大太太是曾带过几位小姐去坐客,只是三娘一直不得大太太的心,又如何会带她去,况且这样重要的场合,就是怎么轮也轮不到她。
如今自己这样一诈,果然是看到了想看的,方才三娘脸上慌乱的神情绝对不像作假,更是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像是想要掩盖过去,如果她真的是失了忆,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就是,而不是像现在,就像被窥探到了心里深处的秘密一样,又慌张又害怕。 三年前这件事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既然三娘不清楚,那果然不是她。
只要不是她,就没有什么紧要的,且留着就是,凭她的相貌和脾性,即有用,又好掌握,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帮手了.
五娘笑笑,心里更是一阵轻松,连吃了两块平日里从不碰的松仁饼,这才让青玫拿了下去。
锦绣送完三娘进到屋里来,看没有人在,才附在五娘耳边悄悄说起,“今早姚妈妈领了锦音到大太太院子里,这都半下午了,可大太太见都没见,只让锦音在外面吃风。”
五娘闻言站起身走到窗下,打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然是一副暴雨欲来的样子。
借天灾让某些人消失,一直是大太太惯用的手段,看来大太太果然猜忌到了六娘身上。
外面风大,锦绣忙关了窗子扶五娘坐在软塌上,道,“方才锦福无意中说起,六娘子去看过五娘子,还送了两支做工精细的珠钗。”
五娘一怔,开口问,“什么时候?”
锦绣回道,“就是三娘子来之前。”
五娘心一沉,六娘子刚走三娘子就来了这里,看三娘子不是这样机敏的人,那就是……
“锦福可有问你什么?”
锦绣想了一想,回话道,“锦福就问了问六娘子可曾来看过姑娘,旁的就没有问。”
果然,锦福还是这样的聪明,不过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分析出府里最近的风向,劝三娘来,又说出六娘子去看了三娘子,不只向自己卖好,更是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五娘猛的抬眼看向锦绣,审视了一番,方才开口,“锦福问你,你都说了什么?”
锦绣心下一惊,不由的紧张起来,“奴婢就说了姑娘在歇息,所以没有见六娘子,旁的可什么都没有说。”
五娘这才垂下眼,淡淡道,“你是我的贴身丫头,平日里我最信的人也就是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背着你,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但难免有些人会从你那里套话听,所以你千万警醒着些,我虽然不理事,但也不愿被人当了枪使,你可明白?” 锦绣早被五娘话里的严厉吓白了脸,闻言忙点头应承了下来,五娘这才缓和了脸色,“也不是我要吓唬你,实在是府里眼多心杂,母亲又是主事的,难免会有人将心思用到我头上来,我也不怕旁的,只怕会连累了母亲,祖母本就对母亲不满,若是因我生了嫌隙,我可就万死难辞其疚了。”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忙问道,“祖母可有来信说什么时候回来?”
锦绣道,“最近没有听说老太太有来信,怕是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祖母一向疼二房,如今二房唯一的男孙病重,祖母自是无暇理大房,况且那个男孙又是跟着祖母长起来的,有这份情分在,就是在那里再住个半年,怕也是可能的。
不过这样一来,祖母那里可就指望不上,那个人的事,看来还得另想他法,只是自己刚回来,还没有任何根基,前世的那件事,也不知能不能阻止,如果不能阻止,还真是让人不甘心,怎么能眼看着那具身体再被糟蹋一回!
想到这里,五娘就想起了前世自己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心下一阵恨意涌起,一定要阻止,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那具身体踏进火坑,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可以用,五娘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又是平时清明的样子。
三娘从五娘处出来,走远了,还又心有余悸的回头望了一眼,锦福看到三娘子脸上的神情,不由一愣,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五娘子为难姑娘了?”
三娘回过神来,笑道,“五妹妹一向心善又和气,怎么会为难我,只是今儿个觉得五妹妹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又说不上。”
锦福笑笑,“那姑娘要不就将五娘子说的话说给奴婢听听,奴婢帮姑娘出出主意?”
牵扯到自己最重大的秘密,怎么能让别人知晓,三娘淡淡一笑,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说起三年前母亲去忠勇侯府做客的事情。”说着看向锦福,表情恬淡眼里却带着探究,“你可还记得这事?当时母亲都是带谁去的?”
锦福怔了一下,总觉得三娘是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只是自己只是奴婢,也没有资格去问,便想了一想,道,“当时大太太只带了大娘子一个人去。”
三娘一愣,脸色忽的惨白起来,一把扯住了锦福的袖子,话里也带了紧张,“你说的可是真的?母亲只带了大姐一个人去?”
锦福被三娘吓了一跳,忙回道,“自是真的,这种事情奴婢可不敢乱说。”
三娘看锦福表情认真,不似有假,便身上一抖,腿软的险些跪倒在地。
如果大太太只带了大娘子一个人去,那五娘方才为什么要说还带了自己去?难道是试探自己?如果是这样,那她又为什么费这些心思来试探,莫非是知道了自己不是真正的三娘?
三娘想到这个可能,直觉的头晕目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的扶着锦福的手回到院子。
青玫进到里间时,锦绣正伺候着五娘准备躺下,五娘看到青玫神色匆匆,便知是看到了什么要紧的事,便又坐起身来,叫了青玫到跟前,问道,“可是看到了什么?”
青玫道,“奴婢按姑娘的吩咐,叫了一个眼生又得力的小丫头远远的跟在三娘子身后,然后丫头回来说,看到三娘子跟锦福说了什么,三娘子脸色忽的变得惨白,还险些跌倒在地,直停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去了。”
五娘想了想,便肯定是三娘问了锦福三年前去忠勇侯府的那件事,既然三娘这么大的反应,便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没错,三娘身体的魂魄不是府里的人。
只是是何处来的孤魂野鬼,五娘却没有兴趣知道,只要不影响自己的算计,那就什么都不重要。
第十四章
这一日五娘起的早,刚收拾妥当要出门,便远远看到三娘同六娘一起往院子里来,五娘假意没有看到,只吩咐青玫将给母亲做的那双千层底的绣鞋装好,又吩咐锦绣一会儿将抄好的孝经给大娘子送过去,直说了好些句,三娘几人都快到屋前了,五娘像是才看见一般迎出去,笑着道,“三姐姐和六妹妹怎么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