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挂心,微臣还好。”
“哦。”
沉默,沉默就像一道墙,挡住这边的风,也挡住那边的雨。在沉默中爆发是需要资本的,就像做花瓶也是需要资本一样,做不了花瓶只能沦落为大众女,爆发不了,只有死亡,死寂般的沉默。
楚烨最终打破这份沉默,“娘娘好好保重。”疏离的淡漠神情,伴着一股淡淡的忧愁。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凭我在心里如何呼喊,如何绝望的呼叫,也无济于事他不回头离去。岁月辗转反侧颠簸流离,来来回回,回到原点,却已经不是先前的原点。一旦以过去命名的东西,不管多么美好,就算美好的让人想想都不禁要哭出来,可是它还是回不去,只能等着岁月风干,等到来了下酒。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时间面前,无力地就像是永远的不到糖的孩子。
心,早已溃不成军。
“娘娘。”青菊扶起瘫坐一地的我。
一个月的时间越来越近,没有几天了。青菊一天比一天着急,而我,自从看见楚烨那次回来后,就像得道高僧坐定一样,不慌不乱。不同的是,得道高僧已经参破了红尘世间万物金木水火土生生相克,而我,只不过是死心,如同绚烂过后燃烧一地的烟灰,再也燃不起半点火星。
“娘娘。”青菊又开始苦口婆心劝我了,我很怀疑如果她能穿越到现代,妇女主任这个工作她绝对能胜任。哪个妇女主任能像她一样为了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持之以恒磨破嘴皮还继续尝试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您就算不想想自己的命,也要想想楚将军啊。”
楚烨都不要我了,我还有命干什么。我继续冥想,天马行空。
“您要是出事了,楚将军肯定会担心的。”他是他,我是我,再无纠葛。
“他要您好好保护自己,楚将军不是无情之人,说不定他已经想到带您出去的办法了。”睁开眼,看着她,她点头,闭上眼,继续想,认真想一想。
说不定,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还没有见到棺材,怎么就能苦,怎么可以提前浪费情绪浪费眼泪呢。
猛然睁开眼,“青菊。”
“娘娘。”青菊觉得我想通了,立马把脸伸过来。
“我觉得你说的有可能是对了。”我从床上下来,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拿点吃的来。”吃饱了肚子在有劲。
“是。”她立马跳着跑出去端来食物。
肚子,孩子,哼,看我怎么把这个无中生有的孩子搞掉。没有男人,一样能搞大,没有冯昭仪,一样能搞小。
36.-两行密疏倾天下
这些日子,来明光殿的次数更勤了,只不过是为了楚烨,讲不上话,就算是打一个照面也好是心满意足的。
这一日,下完朝,楚烨照例进明光殿和元奕开小型会议议事。自从冯乐士倒台后,楚烨的地位扶摇直上,越来越被皇帝器重。
我看着他进去,等着他出来,就像夜晚等待白天,晨昏交接,却是最美的时刻。
“燕容华娘娘。”我真讨厌他此时的毕恭毕敬,我又不是他妈,没必要把头勾的那么低。
尽管讨厌他说话的语气,但听到温润如水的声音是坚硬的心被流水轻轻拂过,如鹅卵石般光滑了起来,“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的。”
“娘娘请说。”
眼神一旦遇见他,就不舍得转弯,生怕错过他任何一点的细微表情,“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是不是都会站在我这边帮我?”
他抬起头,眼神里银子还未捕捉就已经一闪即逝,复的低下头,“不管娘娘发生什么事,微臣永远站在娘娘这边帮助娘娘度过困难。”
“好。”我就知道,楚烨不会是无情之人;我如果出了事他一定会奋不顾身搭救我的。
“娘娘。”青菊一直站在不远处替我们望风,她出声代表有人朝这边走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一件事,胜率有多大。但是,就算重新打入冷宫,或许说不定会是另外一片天地,我就会再也不放手跟他远走高飞。美好永远是那么短暂,短暂的只够用一瞬的时间来回味。
“娘娘。”我转身欲走,他突然叫住我,手伸进宽大的衣袖里。等了片刻,依旧是手在衣袖里的动作,“娘娘,微臣一定会保护娘娘,不让娘娘受伤。娘娘,请保重。”我想,我是中了他的毒,要不然怎么明知道两人不可能,还笑的如夏花般灿烂。
我勾着指头算算日子,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大姨妈就要拖儿带女来势汹汹投亲靠我来了。
我不慌不忙继续吃好喝好,顺便摸摸肚子,居然有变大的趋势,这么坑爹!而青菊呢,自从我想通又从老僧坐定的姿态回复道现在的小媳妇静若处子动若动如脱兔的状态后,再也不到我耳边唠叨了。换人了,整天在玉蓉面前唉声叹气生怕自己个儿高天塌下来要自己顶着。
玉蓉一见她,第一反应就是两人齐齐想叹气一声。
“青菊。”我把在骚扰玉蓉耳朵的青菊叫进来,轻声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是。”
一盏茶还不到的功夫,赵巠娥、李容华、许美人一个个接着来了,然后当然是姗姗来迟的付昭仪,美妙的聚会,温柔的陷阱就要开始了。
“皇上到。”青菊的速度现在是越来越快了,让她通知五个人,这么快就能办成。以后把她培养成“信人”,担负信鸽的职责倒是不二人选。
“参见皇上。”六个女人一起娇滴滴的齐声发音。这么壮观的场景,今生有见,要是死了,也值了。
“怎么各位爱妃都在,今日如此团聚?”元奕一看见六个女人喜气洋洋围坐一团,待会儿全围着他打转,能不高兴么。
赵巠娥忙起身答道,“燕妹妹怀孕了,臣妾想给小孩做些衣裳就来这了。”听说自从赵巠娥入宫,皇上去她那的次数可以用一只手数的清。现在看见皇上,可不乐坏了,像饿羊见到肥狼一样。
“赵巠娥有心了。”元奕眼神一转,在我身边停下,“近日身子可好?”
“皇上是问臣妾还是问臣妾的肚子?”我调笑问道,多么融洽的氛围,多么祥和的气氛,多么幸福的场景。
“哈哈。”元奕爽朗笑出声,“都有。”
“如果皇上问的是臣妾,臣妾很好;如果皇上问的是肚子,臣妾的肚子。”我突然捂住肚子,拧起眉头,“肚子。”
“怎么了?”元奕慌忙扶住欲往下坠的我,一脸担忧的神色。
我捂住肚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大姨妈果然来势汹汹,大有一副不冲破门誓不罢休的势头,咬住牙齿,“臣妾肚子疼。”
“快,快请太医。”小桂子得令,立马跑出去将太医请来。
这一回来的太医是太医院妇科最有名的张太医,为人耿直不屈,不受贿不低头不畏强权一心只为皇族生儿育女奉献终身。
他轻巧的把手搭在跳动的脉搏上,隔着帘子,依稀模糊的看得见他眉头一跳一跳。
“回皇上,燕娘娘只是经期来了,痛经的反应,只要几副药调解就无大碍。”张太医尽量用最平静的口吻宣读大姨妈的攻势。
“什么?”这个时候,反应一定要快,就算是半身不遂了也要滚落到床下,抓住张太医的衣服,“你胡说,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怀孕的。”语气极尽悲苦,就像刚死了老公又守寡最后孩子被狼叼走的祥林嫂。
松开张太医的衣服,抓住元奕明黄色的衣服,两件衣服料子就是有差别,元奕的衣服触感好多了,“皇上,一定是诊错了,一定是错了。”
“皇上。”许美人跪下替我说话,“说不定是张太医把错了,要不换个太医吧。”
“对,换个太医。就让上次那个李太医来,让他来。”我尽力把自己弄成怨妇的形象,悲怨感一定要强,但形象一定不能乱,要不然就成了没打赢架的疯妇了。
元奕闭上眼睛,皱起的眉头昭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很不好,“宣李太医。”
小桂子得令又急匆匆跑出去,不过,这次时间更长,后面也没跟人。“回皇上,没有找到李太医。”
“什么?”元奕的太阳穴一跳一跳,隐隐发作,怒火只在一瞬间,就像火山喷发也只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而已。
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付昭仪,这就是我的救命草啊,连忙爬到她脚下,第三次成功抓住付昭仪的衣服,“姐姐,李太医是你找来的,你给妹妹把他找来啊!”
“我,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付昭仪连忙避开,眼神慌乱,“妹妹求错人了。”
不死心,“上次是姐姐将李太医引荐来的,说是以后每个月都让他来瞧。这一个月了,姐姐帮妹妹把他找来啊。姐姐,妹妹求你了。”我当然知道李太医是永远也找不到了,“皇上,你让姐姐把他找来啊。”
元奕瞳孔一紧,“付雅薇,人是你引荐的?”
“皇上,听说李太医是付昭仪的远房表哥。”许美人适时开口,堵住付昭仪接下来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