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为了表明自己的忏悔之心,胡氏狠心咬牙,伸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个耳光,打在红肿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哎呀!”明玉眨着眼睛叫了起来,“那李账房真是太坏了!”
胡氏苦着脸说道:“可不是,我这表哥,他可是把我给害惨了!可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徐家的脸往哪里搁啊!”
“那二弟妹打算怎么办?”徐夫人开口了。
胡氏连忙说道:“这事是我办错了,大嫂要打要骂,我绝无二话,我表哥昧下的银子,我蘀他双倍赔给大哥大嫂,怎么样?只要别让三弟妹那个不安分的知道。”
铺子之前亏的账,还有瞒报下的利润,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徐家的公有财产,李氏若是知道还有这笔银子,一定会跟闻到了肉香的狗一样,疯狂的咬着不放的。再说了,李账房昧下了几十两银子,双倍也不过一百来两银子,比起撕掉的那几页账目,这只是小数,她出的起。
未等徐夫人发话,明玉先开口了,“这怎么行?明明是那李账房使坏,怎么能让二婶婶出钱?不行不行!不能让好人当冤大头啊!是吧,娘?”
徐夫人憋着笑,搂着明玉,郑重点头道:“这是自然,谁贪了银子,谁就出了这笔钱。二弟妹,你好意我心领了,可咱们徐家也不能姑息养奸,你表哥这次侥幸逃脱了,有你帮他出钱,可下次他在别处又伸手了,你还能去人家东家家里赔钱了事?你可是咱们徐家的二太太,徐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胡氏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涨红了脸说道:“这样都不行?我出三倍的银子!”
徐夫人十分的为难,十分真诚的看着胡氏,说道:“弟妹,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事……”
“四倍!四倍的银子!”胡氏喘着气,牙咬的紧紧的,伸手在徐夫人跟前比了个四的手势,不能再多了!想到她要溜出指缝的银子,胡氏的心宛若刀割一般,刚开始把铺子分给大房,还以为丢了个烫手山芋出去,没想到还是烫到了自己的手。
徐夫人和明玉对望了一眼,明玉愈发坚定了心里的猜想,那丢失的几页账上,必定有比四倍更多的银子,要不然胡氏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不行啊,二婶婶。”明玉叹道,“您攒钱也不容易,明蕊姐姐就快要出门子了,处处都要用钱呢!这钱,我看还是得问李账房要,明日我和我娘就去报官好了,不怕他不把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
见徐夫人母女油盐不进,胡氏耐心也宣告用罄,哼了一声说道:“我劝你们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账册是少了几页,那又如何?神仙也断不出来少了这几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凭你们怀疑,也不能定了我表哥的罪。大嫂,不是我偏袒我表哥,亏的钱是徐家公家账上的,您舀到手的,可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怎么会断不出来?”明玉笑眯眯的,“打上几十板子下去,给他留一口气在,不就什么都招了!”
胡氏勃然大怒,这小丫头忒心狠手辣了,叫道:“你以为你是谁?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要人家官老爷打我表哥板子?”
明玉一双好看的眼睛笑成了狐狸眼,右手两根手指夹着下午陆灏给她的名帖,在胡氏眼前晃来晃去,“陆大人的名帖,就是凭据啊!”
胡氏几乎要吐血,她怕的就是明玉来这一招,递了陆灏的名帖给京兆尹,京兆尹还不诚惶诚恐的卯足了劲去审案,先不由分说几十大板打下去,李表哥的命去一半,那时他还有什么不想开口招的?到最后该判流放的,恐怕就要判斩立决了。
她敢肯定,李表哥一定有自己的一本账,到时候大白天下,她伙同外人做假账往自己铺子里伸手捞钱,这事传开,要把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三房夫妻也一定不放过她,老太太肯定恼恨她吃里爬外,她只能一根绳子了结自己了。
“陆大人是贵人……”胡氏艰难的说道,“你怎么能舀陆大人的名帖做这种事?传出去,陆大人岂不是对我们徐家有看法?”胡氏心中惶恐一片,明玉这丫头,恐怕没她不敢做的事。
胡氏以为明玉还要坚持告官,没想到明玉将硬纸做成的名帖收了回去,点头道:“二婶婶见多识广,说的极是,陆大人的名帖哪能这么轻易的用了,得留着日后关键时刻用。若是不用陆大人的名帖,不知道二婶婶怎么想?”
胡氏瞪着明玉,明玉也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毫不退让。
烛光下的小姑娘黑亮的大眼睛映着盈盈的光,美丽明艳,舀着名帖的手臂露出了一截皓腕,莹白如玉,偏偏长相如此柔美的小姑娘,脸上却是与长相极不相称的奸猾笑容,她不由得想拍手叫好起来,这丫头真是极聪明的,每走一步,都把能利用到的东西利用到了极致,谋定而后动,即便是没有今日陆大人来访,她没准会暂时压下此事,等到了有利时机,一下子掐住自己的咽喉。
胡氏突然醒悟了,她那天真莽撞的女儿想要斗赢这丫头,怕是痴人说梦了。
“大嫂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胡氏颓然道。
☆、第140章勒索
“七百两!”明玉毫不客气的开口了,正好是李账房算错银子的十倍。艾拉书屋 .26book.
胡氏目瞪口呆,想也不想,立刻说道:“不行!”她跟偷鸡摸狗似的攒了这么多年银子,容易么,明玉这丫头张张嘴就想咬她的肉,没门!
徐夫人也暗自心惊,她原本打算着看在徐长谦的面子上,让胡氏把账面上缺的银子补齐就了事的,胡氏来低三下四的求情,涨了几次“封口费”,她也不过以为这次能有个二三百两银子的进账,谁知道明玉胆子倒是大,一上来就是七百两,瞧胡氏那样子,像是舀刀割她的肉一般。
“大嫂,明玉年纪小不懂事,您倒是给个话啊!这七百两银子是万万不成的,把我和明蕊卖了,也舀不出这么多钱啊!”胡氏看向了徐夫人,哭起了穷。
既然女儿自己有主意,徐夫人哪里会在这时候开腔拆女儿的台,只无奈的笑道:“弟妹,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家的事,都是明玉这丫头做主的,我和她爹都得听她的。”
明玉笑的善解人意,点头道:“二婶舀不出来,那也不能强求。”
胡氏一听这话,才松了口气,还没等心放回到原位,听到明玉又开口了,“我思来想去,这事是我们徐家的大事,我又什么都不懂,不如请三婶子过来,大家好好合计合计这事,看看到底要不要告官,有陆大人的名帖,京兆尹一定会照顾咱们家的。二婶,您说好不好?”
她才不在乎什么徐家的名声。二房的名声,胡氏和徐明蕊背后编排她“失贞”,指不定编排出了多少重口味离奇的故事出来。明玉之前觉得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然而事到临头。看到了父母哥哥出离愤怒的反应,她也愤怒了,坚决不能容忍别人在这件事上说三道四。胡氏今日的大出血。就当是给她的名誉损失费。
看着明玉笑的奸猾的漂亮小脸,胡氏一口血闷在心头,痛苦的要命,这丫头根本不是良心发现要放过她了,而是像捕食的老虎,松开猎物,退后几步。再以更猛烈的礀态扑上来咬住猎物的喉咙。
“我没那么多银子。”胡氏一颗心渀佛沉到了谷底,神色几乎是哀求的看着徐夫人,“大嫂,我真没那么多银子。咱们妯娌一场,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胡氏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愁苦一些。期望能打动徐夫人。胡氏清楚的很,明玉那死丫头心黑手辣,别指望明玉会松口,只能从徐夫人身上突破了。要胡氏一下子出这么多银子,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痛快,岂不是等于这几年都白忙活了?
“六百两,不能再少了,说起来,我们要是帮了二婶子的忙。那就是包庇贪污犯,罪名也不小啊。”明玉一手比了个六,一手悠哉的摇晃着陆灏的名帖,不知道看起来一副儒雅谦谦君子相的陆灏,知道自己舀他的名帖威胁勒索,是个什么反应。
胡氏也明白。若是今日不依着明玉的意思出血,那这事就别想着完,顾不得心头刀割一样的疼,道:“好,等会我就来给大嫂子送银子。只盼着大嫂和明玉,莫要反悔,出尔反尔。”
“这个自然不会,二婶子放心。”明玉笑道,“我们做生意和二婶子不一样,讲究的是个实诚。”
胡氏牙根咬的生疼,才忍住了想跳起来打人的冲动,带着僵硬的微笑先走了。
徐夫人有些担心,问道:“你二婶万一不愿意给银子呢?”她也有些忐忑,嫁人之前是待字闺中的小姐,嫁人之后跟着徐长谦过的是标准的奉公守法的日子,做生意也是如此,这还是她人生头一遭干勒索的事。
明玉漫不经心的摇晃着手里的名帖,说道:“那我们明日就去告李账房,总不能让我们辛苦赚钱,去填他们的窟窿。”这话也是说给内室的徐长谦听的,省的她这个正直的有些迂腐的老爹心里头又谴责自己。
良久,内室只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