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排入江,一路的顺水顺风,看着两边的树木飞快的往后倒退,速度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快,原本累惨了的提拉睁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倒是伐第靠着她睡得很沉,反观后面几艘竹排,男人们也都趴在女人身边睡得很沉。
凤君勾了勾唇,待到夜晚他们也该休息够了,那时候上岸休息,狩猎食物来吃,待到月光照人之时再入江,即便是遇上什么,都有能力对付!
将竹篙交给休息好的寂尊,凤君坐在竹排最前头发呆,木易终于得空到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把草药,“昨晚采的,一直没时间给你,来,敷脚上!”
凤君一愣,等他执着她的脚丫放入水中清洗时,这才笑了笑,“轻点……”
他,一向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身上,即便是对她好,也会等到她真正需要时,不像寂尊,也许找抓着她的脚,上了药再说!
一想,凤君便又笑了,那一抹苦涩若山茶花般绽开,眼神一转正好瞄到那缕执着的目光,隔着河风投射过来,短暂的对视后她蓦然转开,俯视沾满了草药的脚丫子,那里疼痛的烧灼感正在被丝丝清凉渗透。
“有没有舒服点?”木易将她的脚放在最舒服的姿势。
凤君点点头,但笑不语。
木易也不再说话,干脆靠着她坐下,肩膀耸了耸道:“要不要靠靠?”上次,她累了,就靠在他肩上,她说那样很舒服。
一抿嘴唇,凤君直接歪了头,轻轻靠在了他算不得强壮的紧实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夕阳将近时,清爽的河风。
除了呼吸声,木易不舍得发出半分声响,身后的手动了又动,仍旧不敢正大光明搭上她的肩,或更大胆地揽住她的腰身,生怕一不小心打破这样的宁静。
竹排尾端,深眸闪烁着凌乱的光芒,手上的竹篙撑得飞快,竹排似短箭一般飞驶在平静的河面中,很快与身后紧跟随着的竹排拉开长长的距离,撑船人一愣,酋长这是干嘛?
难道有情况必须加快?
他忙冲后面的竹排一挥手,咬牙加足马力跟上,跟了一阵子实在吃力,酋长的体力一直是无人能及的,连忙用竹篙将身侧的人吵醒,两人一人一根竹篙,左右开弓这才赶了上去。
结果一看,吓得一跳,酋长已罢工,竹篙就大咧咧地躺在竹排上,而酋长如同孩子般挤在巫医与凤君中间,三人默默无语,仍竹排顺着这地带加快的水流往下游漂去。
重重松口气,也将竹篙撒了,才终于能歇会儿,可累得够呛!
凤君侧眸,闲闲看了寂尊一眼,继续闭着不动,寂尊越发坐不住了,直接将凤君的脑袋往自己肩上一按,她偏又抬起,寂尊继续按,她再度抬起,一来二去,两人还没有发作,木易先发难了!
“寂尊,至于吗?”温润的脸满是讥讽,“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越温和,越犀利,刺得寂尊眼一眯,“我管我女人,你那么多话?”
“谁是你女人?”凤君笑问,温柔无害眼底深处尽是冷静的漠然。
寂尊一愣,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冷静的反驳他的霸占,心狠狠往下坠了坠,差点摔碎在地,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脑中片段一一闪过,最终被他抓住,“你是在介意那个女人的事?”
“哪个?”凤君毫不在意地哼了声。
“你不是故意将她留在山洞没带来吗?”寂尊好笑,这会子装作不知道了。
凤君豁然睁眼,“我没有故意将任何人留在山洞,如果你不舍得,下一次有何事我会记着时刻将她安排在你身边的!”
说罢,她起身即走,竟连这点也在乎着呢!
“你站住!”寂尊怒了。
可惜某些人从来都不是你说站住就会站住的人,她头也不回要走到竹排的另一边,寂尊猛然回身狠狠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就要一扯,只听她冷静到极点的嗓音传来,“这是在船上!”
一船人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一句话轻易制住他的全部动作,她就是那般了解他的所有顾忌。
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凤君坐回人群中间,不给他靠近的机会,寂尊只能就着河风巴巴吼了一句,“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沉睡的八卦男人们醒来,冷不丁就听到这一句,再看酋长与凤君两人的神色,又瞄了瞄木易的脸色,感觉气场不对呀!
睡眠因子散去,八卦因子开始在小小竹排上窜动,难得这群原始人在危急时刻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对上那些好奇能杀死猫的眼神,凤君头痛地垂了脸,装睡!
眼角却抽动了几下,他说孩子不是他的——
呵!
“我从来没有碰过女人,更别说除了你之外的女人!”
他要碰,就会碰凤君这个女人,酋长彪悍!男人们无限敬仰一脸霸气说着流氓话语的长官。
凤君痛苦回首,他满脸欣喜,“信我了吧?”
她抿唇不语,提拉低声嫉妒,“酋长什么时候向人这样解释过了,还巴巴地问信没信,偏凤君最酷,都直接不鸟酋长的,这场戏好看了!”
寂尊脸色微微一变,正有些下不得台,凤君忽然道:“等天黑看不见,我们就靠岸登陆,吃饱了等月光出来再上路!”
话题被可怜地转移,那孩子是不是酋长的、酋长究竟有没有跟紫妮发生过什么这个话题,被彻底抛到竹排边上,凤君一脚扫了下去,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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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排靠岸是个技术活,凤君在军营中虽然有足够先进的科技,但这种低科技的技能也是必修课程,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所有的高科技处处适用,有了今日之事,凤君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这一学习的必要性!
她使出浑身解数,才终于将不听话的竹排靠岸,再回头看其他人,也同样艰难,毕竟是第一次,离岸容易因为一撑就走,可靠岸是在竹排四处无依的情况下,显得比较难!
寂尊袖手站在岸上,终于忍不无可忍,后退几步然后一个助跑,大步迈上了在原地打转的竹排,因他嚣张的降落,竹排疯狂摇晃几下后稳住,寂尊接过竹篙在岸底撑了几下。
竹排竟然乖乖的往岸边靠拢!
凤君诧异看着他老气横秋地对着族人们指挥作战,煞有其事!却不得不承认他与生俱来的睿智,他的方法十分奏效,比起凤君预想的靠岸时间起码短了半小时,这就等于多出半小时可以休息!
生火,烤肉,女人们忙碌着,狩猎摘取野果美味,男人们在奔波着,曲着膝盖坐在一边的凤君似乎两边不靠,非男非女!
“脚好点了吗?”木易摘了好些草药。
凤君低下头嗅了嗅那些草药,“消暑的?”
木易双眸一闪,喜道:“只教过你一次而已,这么快就会辨识草药的味道了!提拉带了锅子来,我让她煮点给大家喝,这么热的天在河面上漂着,虽然比走路轻松,总归还是热的!”
“家有巫医,如有一宝!”她莞尔一笑,将脚上的草药抖掉,“瞧,神医果然有妙手回春之效!”
木易勾了勾唇却没什么喜色,他静静望着凤君脸上的微笑,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你跟寂尊怎么了?”
凤君一愣,“什么?”
“你对他,怎么……”木易止住了话头,有些话说得太过反而不好。
凤君笑了,“我对他如何?”
她坦然自若的笑毫无扭捏,倒是木易脸一红,有些支吾起来,“你,你,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几乎是没有犹豫的。
木易期许的眼神一黯,眉毛重重撇下。
“他睿智彪悍又帅气,每个女人都会喜欢他的!”紧接着,是凤君毫无波动的声音,似乎喜欢寂尊,会是所有女人的本能,而她只是遵循了这个本能,所以,那句喜欢并无特殊意义。
那黯淡下来的眼神再度亮了!
“是吗?”
冷笑,自她身后响起,她回首是那双深眸闪烁着冷鸷的银光。
“不信你问问她们?”凤君笑着一指,女人们纷纷或羞涩或激动地点头。
将手中的猎物扔下,寂尊猛然拉住她的手,“我管别人喜欢还是爱,我只问你!我问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那是那种喜欢?”凤君笑笑。
“别跟我废话!”寂尊似乎被惹急了,那升腾着火焰的眼眸锁住了她。
凤君挥手挡开他伸过来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
寂尊一红眼,重重将眼帘盖下,他压低了嗓音原本深沉的音调,更添了种忧伤味道,“那好,我等这次成功!”
说罢,他与她擦身而过各自忙碌!
凤君嘴角的笑意越拉越大,木易的眉头却越皱越深,总归是忍不住在她耳畔低语一句,终于将她脸上的笑意全部扯去,他说:“你的笑,太假了,我看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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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沧南部落的时间,远比凤君想的早,而且与预料的不一样,他们到达时正好是傍晚,将竹排隐藏在树林里,他们逐一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