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西斯,我回来了。我就在你的身边。”
☆、玛特妮菲鲁丽(一)
令人欣慰的是,就算拉美西斯受困于梦境,他还是感知到了我的呼唤,并对我做出了回应。
他一向坚毅俊挺的眉峰微微蹙起,不多时,便又平复。他病得实在太严重,他的身体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我用冷水浸透手帕敷在他的额头上。我不知道秘灯让他服用了什么药草,但显然都没起到多大作用。我不停更换手帕,试图用这样的方法为他降温,不管他到底有救还是没救,我都要尽可能试一试。
当我第三次走出寝殿换水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我撞见了秘灯。
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裹,装满大大小小的瓶子罐头。我脸上的面纱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摇摇晃晃挂在面颊一侧,于是我们四目相对,各自都露出了堪称丰富的表情变化。
我后来想想,其实对他来说,有没有面纱都无甚区别。恐怕单凭我的背影和头发,他也能猜出个□□不离十了。
好半晌,他才迟疑着开口:“……纳芙塔瑞殿下?”
我放下手里的陶瓶,挑了挑眉:“先知认错人了。我是赫梯公主玛特妮菲鲁丽。”
我若有所思地歪了下头,笑吟吟道:“你说的那位纳芙塔瑞殿下我已经见过了。她既年轻又漂亮,我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秘灯打量一番我的装束,弯起了他的眉眼:“从玛尔卡塔到克尔白,再从克尔白到赫梯……您真令人刮目相看。”
“你不必奉承我。”我朝他摆摆手,半含讥诮地问他,“现在是不是多少有些后悔?为了保住拉美西斯你不择手段要除掉我,到头来却发现事与愿违。”
“您终于肯回到底比斯,不是为了教训我的吧?”
我冷哼:“若不是看着拉美西斯快死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绝不会再来第二次。”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秘灯掩着唇便笑出了声。见我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抱起陶瓶就往寝殿走,他才收了笑意跟上来:“您可能不知道,陛下此番是心病所致,所以用了这王宫内外数不清的药草,也总不见效。可现在不同了,您回来了,陛下痊愈只是个时间问题……”
“怎么,你不担心我会害死他了?”
“至少现在不。”秘灯直奔卧房,把一堆瓶瓶罐罐摆放在正对窗户的桌子上。就见他娴熟地取出其中一罐,打开来,我顿时嗅到一股好闻的花香。
我沓湿手帕放在拉美西斯的额头,又把旧的手帕扔进冷水中。趁着秘灯配药的功夫,我在床沿边上坐下,长吁了一口气。
“阿莲卡成为王妃,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秘灯的动作明显一顿:“一年前。所有人都告诉陛下您在卡迭石战役中牺牲了,可陛下的偏执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
“这就是你牺牲阿莲卡的理由?”我打断他,冷声道,“用我的妹妹去抚平法老的伤口……你把她当成了什么?好用的棋子,市集里随意兜售的商品?”
我顿了顿,终是没忍住:“你知不知道,阿莲卡是为了你才一心要跟我进宫的,她……”
“埃及的一切原本都属于法老。包括我。”秘灯淡淡地说着,继续他手头的工作。“只要是对他有利的,就算需要牺牲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他手拿一罐浅褐色液体缓步走来,朝我莞尔一笑:“所以,日后您若还是会危及陛下和埃及,我还会像从前一样想方设法除掉您。”
他扶起拉美西斯,驾轻就熟地把药递到他嘴边。见状,我眼疾手快地接过罐头:“我来吧。”
他顺从地让出了位置。我小心翼翼地把药倒进拉美西斯微启的薄唇里,但药汁还是不可避免地淌了出来。
我干脆让他重新躺下,自己喝了一口药,含在嘴里,眼一闭心一横就奔着拉美西斯的唇吻了上去。
这办法果然更有效率。不一会儿,我就这样嘴对嘴喂完了一整罐的药汁。
我擦擦嘴,直起身,把空罐头递回给秘灯。面不改色心不跳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秘灯大祭司,这才晃了晃手里的一根空心芦杆:“其实您可以用这个……”
话还没说完,他就若有所思地闭上了嘴,抱着罐头折身,顺手把芦杆扔回了桌子上。
“当然了,您的办法更实用。这里还有一罐,麻烦您……”
我顿时噎在了原地,瞪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自己喂!”
***
三天后的傍晚,拉美西斯醒了。
这三天我日夜守候在他身边,无聊的时候就趴在他耳边说话。我和他讲我的童年,安德里小镇上发生的故事,那个时代的人们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有时我也会讲阿塔,他如何在起伏不定的尘世中寻找他的纳芙塔瑞。他遇见我,守护我,直到最后,还是选择了与我分别。
我想起他推开我时脸上凄美模糊的笑容。我不由地没了声音,陷入沉重的默然。
这时,突然有只手强撑着力气挪进了我的视线。宽厚温暖的掌心覆盖在我手背,手指轻轻握住我的指尖,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
“菲狄安娜……”
拉美西斯长长的叹息,尾音携着无尽的欣喜,却难掩那份被病痛折磨的有气无力。我一愣,忙抬头看过去,他墨黑的瞳孔仿佛刚刚被日月星辰浸染过,璀璨得令人夺目。
“菲狄安娜,你回来了。”
我顾不上回答,心里只想着让人去通知秘灯,看看拉美西斯的身体是否痊愈了。我刚要起身,他却又一把握住我的手,低声说:“别走……”
他一寸一寸地抚上我的面孔,手指划过我的侧脸,落在眼角。
“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仿佛能从这字里行间听出他三年里的苦苦等待,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落寞。我露出一个足以安抚人心的微笑,对他说:“是的,这不是梦。我回来了。”
他就那样牢牢地攥着我的手,不曾松懈半分,疲惫地阖了阖眼帘。伴随着几声轻咳,他难受地拧起眉,脸色显露出几分苍白。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还是先让秘灯来看看。”说着,我又要起身。
他边咳边阻止我:“不要紧……休息两天,会好的。”
我生怕这样强拉硬拽的会伤到他,只好随了他的意老老实实在他身边呆着。
“……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摇头。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这样沉默着。
“你这三年,是回到你的故乡去了?”
我想起之前他昏迷的时候我喋喋不休地给他讲故事,心想他该不是真的听进耳朵里去了吧?
“……嗯。”
“那个名叫安德里的小镇。真想去看看啊。”他低声感慨。
“你……不怪我吗?”我问道,“头也不回地离开,让你苦苦等了三年。”
他轻笑了一声,反问我:“怎么会?临走前你对我说过,你会回来的。”
“可我差点就……”
我欲言又止。差一点,我临走时说的话就成了一句彻头彻尾的空话。差一点,你就要被我这句空话害死了。
看着他询问的目光,我挪开视线,转换了话题。
“我现在,是赫梯公主玛特妮菲鲁丽。”我如实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是伊丝娜特要求我顶替玛特妮菲鲁丽的位置,进宫做你的王妃。但她并没有恶意,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妹妹。”
拉美西斯沉眸思索:“什么时候的事?”
“赫梯使团进宫已经三天了。”我回答道,“这三天,全靠秘灯在外周旋,才能让我留在寝殿里照顾你。”
“他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我点头:“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也多亏了他,其他人还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停在了卧房门外,恭敬行礼:“公主殿下,先知命我来送药。”
听上去像是个女仆。我看了眼拉美西斯,他这才松开了手,目送我朝房门走去。
我打开门,接过小巧玲珑的陶瓶,问女仆:“先知什么时候过来?”
她回答:“说是明天。”
我拧了拧眉:“代我传话过去,我需要他现在过来一趟……”
“不必了。”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就传来拉美西斯喑哑低沉却不容置喙的声音,“你退下吧。”他在命令我面前的女仆。
那女仆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似乎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下意识朝我身后看过去。当她看见清醒过来的拉美西斯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陛下……”她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头,“感谢阿蒙拉!陛下醒了!”
我对古埃及人这种一惊一乍的表达方式也算见怪不怪了。目送她迫不及待跑出寝殿,向所有人传达这个好消息的背影,我不由摇头:“这下就算我不说,秘灯也会自己跑过来。”
☆、玛特妮菲鲁丽(二)
拉美西斯只是笑,又掩面几声轻咳。我折身返回他身边,把药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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