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语撇嘴,“方便他与人共欢,洗鸳鸯浴吧?”从吕应才敢公然调戏卖艺少女就知道此人定是喜好淫乐。
“星语,你一个女子家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唐风音显然有点责备的口吻。
赵星语耸耸肩,又让小厮带她去参观另外一间房子,所谓衣物房就是一个装满服饰的房间。看来这吕应才也是一个骚包的人,各种衣服、帽子、鞋子数不胜数。
赵星语问道:“你家少爷昨日回来之前有无异状?”
小厮说:“少爷回来后精神一直都很好,还叫我找芳草姑娘来伺候他……”
哼,说不定是死于马上风。赵星语暗暗猜测,但是怕唐风音又指责她,只好在心里嘀咕。她还想着自己在旁边转悠一圈,等肖致远和章幕僚把吕应才的尸体看过就撤,谁知肖致远大声喊道:“妹子,你过来瞧瞧,吕应才尸首的症状跟你说的破伤风症状是否一致?”
这下是跑不掉了,赵星语两腿发软,硬着头皮,紧靠着顾镜文走到象牙床边,床帘已经被人卷起,吕应才的尸体一览无遗。尸身早已僵直,为看清死者面容,肖致远和章幕僚将尸体向后托头躺于枕头靠背之上。
吕应才的身上已经穿好了白色的亵衣,因为尸身僵硬所以亵衣不能像平时穿戴那样服帖在身上,有的地方没裹住,露出泛白的皮肉,皮肤弹性消失,松松垮垮地摊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具失去活力的尸体。他的脚没有被衣物裹住,裸露的脚趾头朝上奇怪地张开着,脚趾甲微微发黑,手指也是弯曲的,指甲略微透黑。他的面孔发黑发青,没有一丝血色,头发像杂草附着在额头上,额角处有一道新伤痕。他的眼窝下陷,眼皮闭着,眉毛紧紧地拧在—起,面部扭曲,嘴巴裂开,牙齿呲着,仿佛透着丝丝阴冷的气息。
赵星语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瞧,太吓人了!早知道穿越后会遇见尸体,就该在现代读医学,早点进行临床试验,今儿个也不会吓得腿软。
肖致远问:“妹子可瞧出些什么?”
赵星语两眼发愣站在床边,听肖致远问自己,忙控制住害怕的心神,使劲掐了顾镜文几下,找回点真实感,紧蹙双眉提出疑问:“不是说死者眼角和嘴角耳鼻喉有血丝渗出,双目半瞌吗?”
小厮回答道:“老爷不忍见少爷死不瞑目,就让我们给少爷把身体都擦了一遍。”
赵星语暗道:这吕老头总算做了件好事,知道把吕应才尸体收拾了才让见人,否则自己看到七窍流血的尸体不是更吓人,至于那眼睛后来闭上,想必是遇热神经松弛的缘故。
她想了想,根据自己对破伤风病症的了解推断道:“大哥,我觉得吕应才不像是破伤风致死,虽然他表情痛苦,面部痉挛,但是他更像是中毒而死。你看他脚趾甲盖和手指甲盖还有面部都透着黑色,加上先前七窍流血,此乃是中毒的症状。”
肖致远纳闷:“可是他嘴里和胃里没有发现一点毒物啊。”
赵星语也不甚理解:“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确定吕应才身上再无其他伤痕了吗?”
章幕僚抢着说:“昨夜仵作就检查过,除了额头伤痕,没有其他外伤。”
赵星语想到一种可能,还是来源于《狄仁杰断案》里面的双钉案,鼻孔里钉入了一枚长长的铁钉,出血量少,还能置人于死地,而且古人没有金属检测仪,铁钉埋在鼻腔中不易被人察觉,她便说道:“那麻烦大哥和章大人看看他头发、鼻孔里面有没有暗钉之类的凶器。”
在场众人都惊了一下,急忙察看吕应才的头发、鼻腔。
赵星语对唐风音和顾镜文骂道:“别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我,我只是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种案例。”
唐风音和顾镜文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刚才他们心中确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感觉。还好赵星语及时澄清,否则怕是被这些人当成妖女。
肖致远和章幕僚检查完尸体的头发、鼻腔皆摇头说:“没有发现暗钉。”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众人都陷入沉思,说是破伤风却又像中毒,说中毒又查不出毒物,说被钉死又发现不了暗钉,吕应才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二卷 京城破案篇 第72章 救出小妾又昏迷
“如果确定无外伤也无其他疾病的话,我还是判断吕应才被毒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咱们先换个房间问问昨夜伺候吕应才的小妾。”赵星语只想赶紧离开这间放着尸体的房子。这房子虽然奢华,却让人感到不合时宜的寒冷,似乎每一件物品都在用阴暗仇视的眼神看她。
几人出了吕应才的房间,赵星语霎时感到温度回升,揪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她看到那跪着的小妾忍不住蹙眉,只怕还没等抓到凶手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已经被折磨死了,便对肖致远说:“大哥,以我愚见,此案十之八、九是毒杀案,小妾有很大的嫌疑,不如我们带回去审问。”
肖致远沉吟一下,说道:“这,我得跟吕尚书商量一下。”他让衙役去请吕尚书过来。
吕尚书听闻儿子不是死于破伤风,而是死于中毒,当下就怒气冲冲地提剑过来,嘴里喊着:“我要杀了这个小贱人,早就知道她有二心,居然胆敢谋害我孩儿!”
肖致远急忙拦住吕尚书:“吕大人,冷静!冷静!我们正是要把她带回衙门查办。”
吕尚书咆哮着:“还查办什么?她敢害我孩儿,我今天就要她偿命来!”
肖致远苦笑道:“吕大人,此事皇上已经知晓,督促刑部限时查办,你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杀了她,我怎么上报朝廷啊?”
唐风音也劝道:“吕大人稍安勿躁,既然已经大致查出令郎逝世的原因,相信凶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吕尚书喘着粗气:“肖大人,既然你和唐贤侄如此说,老夫就卖你们个面子,让她多活几天。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包庇这恶妇,待到铁证如山,我再把这恶妇千刀万剐!”
肖致远赶紧保证:“吕大人放心,倘若查实是这妇人所为,下官绝不姑息!”
吕大人这才嘟嘟囔囔地让人放行,临行对那小妾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小妾被这番连骂带打已经吓得昏厥过去。
众人出了吕府,赵星语让周伯去请大夫,自己喊肖致远、章幕僚等人先回怡园。
肖致远不解道:“不是先回衙门审案吗?”
赵星语指指昏迷的小妾:“你看她都那样了,不马上救治,说不定带回衙门就死掉,到时候大哥可就说不清了。我是为你着想,先把她带回怡园救治一番再审问也不迟。”
肖致远擦擦额头的汗,吁道:“还是妹子考虑得俱全。”
回到怡园,反正怡园房子多,赵星语让青红、翠柳给小妾腾了一间厢房。刚把人扶到床上,周伯请的老大夫也来了。赵星语让男子全部退出门外,给小妾脱去衣服。衣服并不好脱,因为有些地方和血肉连在一起,衣服脱下来后,只见小妾全身都是紫青色纵横交错着的瘢痕,有的裂痕刚结痂,有的裂痕还未封口。
老大夫一边清洗伤痕涂抹创伤药,一边连连惊呼:“天呐,谁这么狠心,要把人活活打死啊!”
赵星语不能透露小妾身份,随意敷衍道:“今天出门,见这女子倒在地上,就把她带回来了。”
老大夫微笑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姐心地善良,定能获得福报。这看诊钱老朽也不要了,全当沾小姐福气,积善恩泽子孙。”
赵星语正色道:“看诊钱你还是收下,只是请你不要对外说起,毕竟我们还没有弄清女子来历,不知她的家庭情况。”
老大夫连连点头:“老朽省的。”
送走老大夫后,赵星语又给小妾灌了点鸡汤,众人便在屋中等候小妾苏醒。
不一会小妾悠悠醒来,粉面惨淡,画眉紧蹙,先是呆呆地发愣,突然瞧见自己的衣服都被换过,急忙抓紧衣襟尖叫:“这是哪里?你们要干什么?”
章幕僚持须问道:“你可认得我?”
小妾定睛看看章幕僚,慢慢放松下来,“我认得你,你是昨天来问案子的大人。”蓦然她又睁大眼睛惊恐地说,“我没有杀少爷,不是我干的。”
赵星语按住她的手,和蔼可亲地安慰道:“你别紧张,把你带出来,一是不忍见你在吕府被活活折磨死,二是要问问你吕应才死前的情况。”
小妾死死抓住被褥,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回来就看到他死了,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喊着,喊着,突然头一歪,人倒在赵星语身上。
赵星语急忙探她鼻息,还有呼吸,松了一口气,对众人说:“看来她惊吓过度加上身体受伤严重,体力不支又昏迷了。不如今夜让她在怡园休息一晚上,明天有精神了,我们再审问。”
众人别无他法,只得依言行事。
第二天,肖致远和章幕僚一大早就来到怡园,中午下朝的时候,唐风音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