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挂在嘴边不断的话题,为兄想不知都难。”秦临渊漆黑的眸子荡漾着玩味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无邪:“这世间得有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尊贵的小王爷?”
无邪知道他是在捉弄她,也不恼:“自然得是绝色女子。”
秦临渊哈哈大笑:“我又听闻,你欲让京城的大家闺秀们,效仿青楼女子赛花魁那般,挑一个最出挑的?”
无邪抬眼看她:“临渊兄的耳目灵聪。”
秦临渊微微一笑,眉眼之中的自信却刹那间流溢开来,仿佛散着光:“你我酒逢知己,自然心意相通,为兄今日便免费赠送良方一则。”顿了顿,秦临渊继续道:“你欲让谁做你的正妃?这人须得得你信任,还得才高八斗,貌美惊人,艳压群芳。可这世间人才辈出,那些闺中的小姐,难保有一二个出类拔萃的,这世间,可真有那样一个人,能保证令天下女子皆黯然失色,不可比拟?卿本佳人,若是你,倒也不足为惧了,你若着红妆,怕是这天底下,最才惊艳艳的绝代风华。”
卿本佳人……
无邪心中一跳,秦临渊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点破了她的身份,可秦临渊看她的目光却颇为真诚,好似真的是在为她着想,无邪愣了愣,片刻之后,反而释然了,还是那句话:“临渊兄的耳目灵聪。”
秦临渊见无邪反应镇定,显然是以诚相待,心中便也赞许了几分:“当年告知你名讳,权当为兄存心试探,你不曾透露只言片语,可见真乃为兄知己好友,可信之人。为兄自然不会辜负当年你的一番诚心相待,你也尽管放心罢。”
无邪扯着嘴角笑了笑:“临渊兄的耳目灵聪……”
秦临渊无奈,这丫头扯来扯去,怎么就这一句,不禁斥道:“你倒是换句话来敷衍我。”
他虽然嘴上说着斥责的话,眼睛里却荡漾着潇洒不羁的笑意,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
无邪被他一说,不禁也豁然笑了:“临渊兄说的是,我不过是有些挫败罢了……”
“你也无须挫败。”秦临渊好心地安慰她:“若非昔日你醉酒,我还真猜不到你身上半分,但如今你正值少年,久了,怕是让别人也看出来了。”
秦临渊说着,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包裹,丢给无邪:“为兄与你投缘,便再赠你一物。”
无邪未打开:“这是什么?”
秦临渊笑道:“少年长大,自会变声,喉结凸出。你本就生得细皮嫩肉,又眉清目秀,如今倒还好,再过几年,仍是这副模样,不免让人疑心。我虽游荡天下,却也结识不少有识之士,这东西,喉结可以假乱真,药物可暂变声线,他日你若想通了,想做个女儿家,只需将药断了,不出个把月,便能恢复如初,不伤声音。”
倒是好东西。
无邪不客气地收了,秦临渊则大大方方地将两坛酒都留给了无邪,似笑非笑道:“作为回报,过些日子你选妃之时,为兄很是期待你艳压群芳的那一天,可千万莫教我失望,也不枉费我千里迢迢回到京城,亲自来你府中向你道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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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你们应该和临渊兄一样期待吧,哈哈哈
正文 073送来衣裙
秦临渊此人……至情至性。
一个连储君之位都弃如敝履的人,无邪很清楚,在秦临渊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权贵与名利,为此无邪今日封王迁府,也实在算不上是件值得他亲自提酒来贺的理由,秦临渊肯来,只因为这个人是她,他将她视若知己,一个能陪自己醉得东倒西歪的人,不是什么皇室正统,也不是什么小王爷,她只是秦无邪。
否则论辈分,她还是他的小皇叔呢,可秦临渊早已与这尔虞我诈的皇家无关,他对“小皇叔”这三个字,可是不屑一顾的,与她,也只兄弟相称。
他是洒脱极了的一个人物,和他相交的人,不论贵贱俗事,只论风花雪月。
而她也算是给极了秦临渊面子了,要知道,她可是有好几年绝不轻易让自己喝醉了,而秦临渊的酒,偏是那种只消闻上一闻,也会让人醺然入梦的。
好在今日他尚且算厚道,带来的这两坛,都是她昔年埋入地下的,与他的酒,自然还不够格相提并论,只闻醇香,尚未有如梦似幻的醉意上头。
秦临渊闲云野鹤来去如风,无邪的王府自然不在话下,至于那些碍眼的暗卫,看在无邪的面子上,秦临渊在走的时候,也没有伤他们分毫。那些暗卫也尝试着追了一段,却发现此人那潇洒不羁的银发红袍,这样醒目的身影,竟也只在眨眼间便消失无踪,将他们远远甩了十万八千里,真真是实力的差距,天壤之别。
无邪仔细看了会秦临渊给她留下的东西,然后笑了,稳妥地收了起来,往前府去。
前来恭贺的大臣贵胄与其府上亲眷早已入席许久了,却不见这王府的主人小王爷露个面,实在是半分脸面也不给,人们心中是满腹怨气,但无邪如今名声大噪,正是深得皇帝宠信的时候,且她平日就是一副荒唐样,人们心中虽有怒气,也不好发作起来,和一个毛头小子斤斤计较。
无邪来到宴席上时,整个宴席之上堪称怨气冲天,无邪倒是不在意,依旧若无其事地端了端架子,也算露过了脸面,撑了撑场子,一时间,寒暄恭贺之言不绝于耳,这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们,喜怒不形于色还是玩得相当炉火纯青的。
无邪和这些老狐狸们寒暄客套起来,则显得没什么耐心了,那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惹得不少宾客直暗中磨牙,敢怒不敢言。
容兮见无邪安然无恙,心中也放下心来,来到无邪身边,低语道:“王爷,定北候来了。”
方才一直百无聊赖表现得极其不耐烦的无邪,听闻容兮的话,这才正儿八经了起来,眸光潋滟,显然是对这位定北候高看了一眼。
先前在朝堂之上,无邪才第一次见到这位定北候,对他亦是所知不多,但看容兮竟独独将定北候到访的消息告知无邪,可见容兮毕竟是跟过父王的人,知道的自然比她多,这位定北候,果真与靖王府交情不浅,就连容兮应当也是知道他与父王的交情的,为此对定北候的态度也不由得敬重了些。
无邪点了点头,就那样把众多宾客晾在那了,欲亲自去迎赏脸到府的定北候。
不等无邪去迎,已有一声宏亮的朗笑声自外而入了:“老夫来给小王爷道喜了!”
今日的定北候,并非那日在朝堂之上时一副威风凛凛的武将打扮,今日他只着了便服,可那精神抖擞的模样,即便是不作将相打扮,亦是满身的威严与精气神,笑起来的时候,仍中气十足,满面红光。
无邪虽只与这位定北候打过一次照面,但大概是因为定北候对无邪那**裸的偏心和看重,无邪竟也无半分与他生疏之感,一老一少,倒像是早已相识一般,无邪待定北候的态度,也难得地像敬重长辈一般,笑道:“小王也给定北侯道喜了!”
定北候一愣,只见眼前的少年明眸皓齿,目光含笑,名唤无邪,在自己面前,倒真有几分稚子无邪,无邪给他的感觉,就如自家孙儿一般满是亲切感,看了便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更添了几分疼爱之意,不禁笑道:“好好好,小王爷倒是说说,怎么反倒给本候贺起喜了?”
无邪扬唇一笑,定北候乃武将,心中没有那些文臣的弯弯绕绕,为人爽直,生气的时候,那可是十足的暴脾气,吹胡子瞪眼的,鬼神见了都要害怕,可他待无邪却亲切异常,就连那日无邪在金殿之上胡说八道,这老顽童也乐得在一旁煽风点火和她一起胡闹,无邪便是想不与他亲近一些都难:“我出息了,不就是候爷你的大喜事嘛?”
定北候一听,有理!当即哈哈大笑,那笑声自胸腔发出,极具感染力:“说得好!好小子,秦靖生了个好小子!老夫看着喜欢,也就秦靖那老小子,他娘的走了好运,老了老了,还让你给他做儿子。我看你要是给我做孙子,比给他当儿子好多了!”
“那我父王不是得管你叫爹吗?”无邪那双眸子清亮透彻,还真响亮地回应了一句。
定北候老脸一红:“话也不是这么说,你父王的爹可是皇帝,这可是要命的,不当不当,我不当。”
无邪心中哭笑不得,但这一老一少,却是三两句话便亲昵得真如祖孙父子一般,全无生疏客套。
无邪正待说话,身后忽然传来温浅月那浅浅的带了些斥责之意的声音:“邪儿,不得无礼。”
无邪回过头来,便见不知何时,温浅月已迤迤然而来,发髻之上只簪了几朵珠钗,略施粉黛,素色锦袍加深,气韵高贵怡然,又不是王府老主母的威严端庄,她极少出现在众人眼前,但自打她出来之后,整个前府的宴席之上忽然低低地起了一些骚动,有人窃窃私语,有些年纪的,则态度又惊又讶,颇有老泪纵横之势,一些年轻的官员,虽不解,但听罢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也面露了惊喜探究之色。
无邪这才知晓,原来师傅的名字,亦是轰动一时的传奇,她年轻时,想来也是名声极广,在座的不少熟知往事的人,再一次谈论起这个名字,见到这个人,竟好像全都恍惚了一般,一时间,那思绪全都飘得远了,毕竟当年的靖王风流倜傥,当年的温浅月风华绝代,京城之中,倾慕之人数不胜数,而她温浅月,正是众人心中不曾圆满的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