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两人在外头说话。
“周大哥,我听春芽说,你今儿个帮咱们厨房里偷砍柴,现在还没吃东西呢!给你做了碗汤面,快趁热吃吧!”
“谢谢你了,多不好意思,还让你专门送过来,着人叫我一声,我自己个儿过去拿就是了!”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的衣裳怎么了?”
“今儿个山上砍柴的时候,许是被树枝划破了。”
“脱下来我帮你补补吧!”
“不必了!怎么好意思劳烦喜鹊姑娘!”
“那有什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
那头两人拉拉杂杂聊着天儿,这里庆祥听得直皱眉头,心中只想,看吧!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娶回家去,对谁都一样,嬉皮笑脸的,昨天还给自己送衣裳,今天又帮周大傻子补衣裳,有什么了不起的。
过了一顿饭工夫,只见到喜鹊又提着食盒,打着灯笼去了,周震直把她送出去才又折回来,庆祥早讲油灯点上,坐在桌上吃茶,见周震一脸笑意走过来,便干咳了一声,对他说:“你这是上哪儿去了?这么晚了,在外头瞎晃悠什么,你当你是西门庆?”
周震见了,才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看外头墨骏在马厩里,三爷回来了,见你屋里没亮着灯,只当你没回来呢!”
他原想说,我不回来怎么会撞见你们这对奸夫yin妇?但一想,也就不说话了,只看着茶碗不说话,周震抿嘴笑着,过去将他的柜子打开。
庆祥便道:“你做什么?”
周震打柜子里头将他乱七八糟塞在里面的新衣裳拿出来,轻声道:“横竖你也不要的,给我穿好了!”
庆祥心中欢喜得非常,只想,我只怕甩不掉那个母夜叉,现在你个周大傻子自己冲上来说要,我就不客气了,兄弟,将来吃亏了也别怪我!
便忙笑着说:“拿去穿!拿去穿!”
周震回头看了他一眼,将外头那件衣裳举起来,试探着问:“我可不还了!”
“行行行!全都拿走,穿到你进棺材的那一天!从现在开始,都是你的了!”庆祥满脸笑意,得意洋洋地将衣裳塞到他怀中,将他推出门去。
周震本就吃得很饱,又被他这样一推,来到门口,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此刻庆祥饿得发晕,听到周震打了个饱嗝,便恨恨地说:“真是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周震满脸高兴地说:“这衣裳做得真好,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可别反悔了!我今儿个才割破了衣裳,方才喜鹊姑娘帮着补好了,但说要熨一熨,带走了,我正愁明儿要上街没有好衣裳穿,现在好了!”
说着便去了。
庆祥心里那个喜欢,从昨晚上到现在,自己一直是心神不宁!现在看出来端倪,心里头便十分高兴,便连肚子饿了也不在意,到头便睡下了,昨儿个晚上一夜未眠,今天心神恍惚,又连着跟南辰跑了一路,累得不像话,现在又吃了个一颗定心丸,说不出高兴,一下便睡着了。
迷糊中听到喜鹊在说话,他用力将棉被拉起来盖住自己的头,怎么老是听到她的声音呢?实在让人讨厌!
“周大哥,这是你的衣裳,我今儿个赶早熨出来,怕你今儿个进城要穿的。”
“不碍事,我昨儿个往庆祥屋里讨了一件来!”
“咦?这衣裳?”
“有什么不对么?”
“这个,这衣裳是我做的。”
“对不住你了,喜鹊姑娘,我不知道这是你送给庆祥的,这样吧!我现在就脱下来还给他去!”
“不必了,这是上次他救我是时候,把衣裳都撕坏了,我心想一个小女子,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就只会做这些,便给他做一件衣裳表达心意,没有别的意思,周大哥别误会!”
“到底是你送给他的,我穿着多不好。还是脱下来还给他吧!”
“没事,送给了他就是他的,他想送给你也好,想拿来擦桌子也罢!我又不是山大王,非要别人领我的情!您就穿着吧!你穿上也挺好看的!”
......
庆祥听到这里,忍不住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心里就大不舒服起来,走过去一下子将门拉开。
卷一 昔日又复来 234.撒网
234.撒网
他这突然之间出现,吓了正站在院子里说话的两人一跳,周震看了他还未收拾自己,便道:“你也是的,这忽然之间冒出来算怎么回事?”
庆祥不回答,只看着喜鹊皱眉头,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狐疑,难道自己猜错了?这个母夜叉并不是钟情自己?
喜鹊冲他轻轻笑了笑,又将手上的衣裳交给周震道:“周大哥拿着这个,我厨房里头还有事,要先走了!今儿个三爷在家宴客,得备些酒菜。”
又对庆祥轻轻点头致意,然后便走了。
庆祥看着周震一直目送喜鹊的背影出去,不屑地哼了一声,才道:“周大傻子,仔细把你的眼珠子都看掉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周震自言自语地叹了一口气。
庆祥听了,便忙笑道:“快去说亲,她又给你送吃的,又替你补衣裳,明显是看上你了,去吧!包你百发百中!”
周震回头看看他,眼神有些复杂,低头笑了笑,才道:“我出去了,烦你把我的衣裳放在柜子里头!”
好无聊。
前头几个人在抹骨牌他不喜欢,庆祥将衣裳放在柜子里,又将周震的屋子翻了个遍,也不觉有什么好玩的,只得出来,看着天空发呆,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
他自觉不是个关得住的人,本想跟着三爷出去办事,就能到处走走,没有想到不过一日,三爷便要在家中宴客,又成了困兽了。
往马厩里溜达了一圈儿,墨骏打着响鼻儿又踏脚赶他走。
他只得出来,又在院子里走了一转,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百无聊赖。
他一面慢悠悠地溜达,一面小心翼翼地避开喜鹊,生怕她出现在那个角落里,跟他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谁想走了一大圈儿,不仅没有碰到喜鹊,便是人也没有碰到几个,心里正暗自高兴,只见前头春芽提着一大篮子瓜菜进来,走得十分艰难。
他便迎上去,伸手去接她手中的篮子。
春芽原本十分高兴有人帮忙,抬头见是他,便立刻板起一张脸来,劈手从他手中夺过篮子来,口中只道:“不敢劳您大驾!”
说着便走,只是篮子很重,走不快,再生气,走得再远,也不过走出三两步而已,庆祥赶上去问她:“我又没得罪你,做什么这样对我!”
春芽涨红了一张脸,将篮子放下,才小声道:“走开!你不是好人!”
这真是的,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就在他闲逛的时候,南辰正在屋里和林旋儿说话。
今日要见之人,便是高拱。
林旋儿曾听过此人名号,但却从未见过,只听闻他“五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是个出了名的神童,又听说文采飞扬,为人光明磊落,便对南辰笑道:“这是咱们园子里头唯一的一道屏障,你如今约他在此处相见,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南辰只笑道:“他便是来了,也不可能洞悉什么的,我往别的地方见他,只怕我们之间的谈话还没有结束,严嵩父子早知道了!如今严家父子和徐阶之间的相互倾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难得高拱此人是不偏不倚,不对谁有所亲厚,此人是栋梁之才,应该委以重任!”
林旋儿听了,只轻轻一笑。
高拱如约而至。
林旋儿却见此人满脸络腮胡,看来的确威武刚直,只是这出了名的才子,难免有些孤高自许,看来却不十分随和,她打屋里出来,帮着白露张罗饭食去了。
南辰知道她不惯接触高拱这样的人,也不勉强,只笑着让高拱做下。
高拱原不知道今日南辰找他何事,历来听说裕王风流成性,时常流连温香软玉,眠花宿柳,如今又见他在这环境清幽之所金屋藏娇,坐拥绝世佳人,心中虽有些看不惯,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请安后坐下了。
南辰见他脸有不屑之色,知道他误会,倒也不解释,横竖今天叫他来不是要告诉他自己是什么人,便笑道:“今日找了你来,只是有一件事情问你。”
高拱忙点头道:“殿下请讲。”
南辰便叹道:“如今文渊阁大学士一职空缺,你有什么意见。”
高拱听了,忙轻声道:“臣下不敢有何意见。”
这家伙果然八面玲珑,难怪能够在严嵩和徐阶之间游刃有余,便是这样的时候,他也不毛遂自荐,便笑了一下,才道:“我有意让你出任!”
高拱听了,却也没有什么虚无的客套,张口便道:“殿下看重我,这原是我的福分,只是如今皇上病危,您在皇上跟前又不好说这些,只怕,谋成事未必成!”
南辰轻笑道:“你若没有意见,其余的事情我自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