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站了很久,才将门打开,将包袱放在桌上,好像那包袱会吃人一般,总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合适,总觉得里头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一个红肚兜,又或者是一块帕子,再不然就是吃的或者喝的,只让他如坐针毡,走来走去,一时垂头丧气,一时又长吁短叹,周震往门口经过,见他门也不关就在里头走来走去,自己刚刚倒了水过来,便笑着进来拍了他一下,道:“臭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还未等庆祥说话,就看到桌上的一个包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伸手将包袱打开,口中笑道:“你也是的,有什么好吃的要这样藏着一个人吃!”
庆祥来不及阻止,却看到那包袱被打开,急得直跳脚,还没等周震看清楚,一把将它抱在怀中,口中只蛮横地道:“你个周大傻子!怎么那么没有礼貌,进了人家的屋子连门都不敲也就算了,现在竟然直接将人家的包袱打开!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周震愣了一下,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大笑道:“得了吧!装什么!平日里最没礼貌就是你,天生的爱好就是翻人家的包袱,你自己说说,咱们几个除了云岩,谁的包袱你没有翻过?现在我还没看呢!你就叫成这样!我非得看看不可!”
说着便伸手去夺,庆祥忙着躲,两个人你拉我扯,一时间包袱散开了,里头的衣裳全都散落出来,周震见了大失所望,便只笑道:“你小子越来越鸡贼了!不过一两件儿新衣裳,用得着那么讲究么?我还当什么好东西!走了!”
庆祥低头看时,只见那是一套完整的衣裳,完全是比着他的身形做出来的一样,不用看便是十分合适的,还有合脚的鞋子,甚至是亵衣。
他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只喃喃地说着话,不住地摇头。
周震走到门口,想起自己的盆儿还没拿,又折回来,见了他这样子,顿觉好笑,只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你魔怔了么!要我找人给你跳大神么?”
“啊呀!周大傻子,你能出去嘛!我正烦呢!”庆祥大声说完,又小声嘀咕道:“出事了!出事了!怎么会这样?”
周震听得不完全,只听到他嘟囔着说出事了,心有些慌,便忙上前问:“出什么事了!”
庆祥呆呆地抬头看了看他,猛地站起来,推着他往往外走,用力将关上,口中只说:“我从来只知道你是周大傻子,没想你还是周大婶儿!什么事情都打听!去去去!”
周震一头雾水,在门口啐了一口,笑着回屋去了。
庆祥看看地上散落的衣裳,又想想宁大娘说的话,再想今儿个自己和喜鹊说的话,只觉满头包,自己曾经想过无数次关于将来的娘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可是如今忽然出现一个如此具体的形象,而且,是他就是想穿了脑袋也不能想到的人,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姑娘喜欢自己!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现如今便是连宁大娘都出来说话了,也想必是三奶奶也该知道了!她们都是女人,有什么话好说,会不会三奶奶在三爷面前一说,马上就把事情给办了?横竖现在三爷眼里就只有三奶奶一个人,还不是她说什么都可以!
自己不是要赔上一辈子跟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在一起?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不是三奶奶那么绝色的女子,至少也得温婉可人一点儿的,这简直就是个河东狮,娶回家去还不如死了呢!
南辰轻手轻脚回到院中,却看到屋里还亮着灯,忙加快脚步赶着上前推门去看。
只见屋里只有林旋儿一个人,正歪在躺椅上看书。
听到他进来,忙起身去接,替他脱掉身上的外衣,笑着打量他。
南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问道:“怎么还不睡?不是让英介找人回来告诉你,我得子时三刻才能回来呢!”
她笑着摇头道:“我不困,昨天夜里听你有些干咳,今儿个给你熬了药,这会儿去倒!”说着用手指了指前面桌上的药吊子,又道:“听你说子时三刻才回来,前一刻我才熬的,现在刚好!”
南辰忙上前拉住她,轻声道:“我自己来,你好好坐着!”
她推开他的手,摇头道:“你做不惯这个。”
只轻轻一提,便十分轻巧地将药吊子提起来,滤出一碗药来。
卷一 昔日又复来 232.爱情
232.爱情
南辰只怕她踩了炉子,忙伸手去将炉子抬出屋子去,不小心便烫了手,又怕她担心,只笑着对她摇头。
林旋儿不察觉,只轻轻地吹药,又放在唇边,刚想尝一口,却被南辰一把夺过来,小声道:“这是什么毛病!什么药都敢自己尝!”
说罢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林旋儿看时,只见他手指上红了一片,忙拉下他的手来,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他轻笑道:“不妨事,刚刚烫了一下!”
她毫不犹豫,便忙将他的手指放入口中。
这是世间最柔软的包围,轻软如棉,柔情似水,他忽然觉得,有了她,自己的心也好,自己这个人也好,都有了归宿,有了人疼,这样的伤口大大小小,便是他自己连数都数不清了,谁也没那么重视过,独有她,将这个当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进门来,她没有问他一句,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宫里的事情进展得如何,却对他一个小小的伤口难以释怀,忍不住抱怨他。
这个女人是真心爱着自己,她成功地让他知道,她关心的不是他到底是南辰还是裕王,只是他,他这个人,尽管又道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但她好像一直都知道,这让他觉得充满了希望。
他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多数时候都看到她闷闷不乐,一直以来,他都十分厌恶那些在温柔乡中消磨厮混的男人,总觉儿女情长,便一定会英雄气短,便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不能够为了一个女子而停滞了前进的步伐,更不能留下千世难以洗刷的污名,所以他孑然一身了那么长时间,总不会为谁挂心,但只要离开她一步,他心中就不停地想,她在做什么?她高兴么?是不是又想多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若是能够换她一个心无芥蒂的笑,自己也愿意做世间最蠢的事!
他轻轻将手指从她口中抽出来,扶住她的脸颊,她那么瘦弱,瘦得让人心疼,轻轻吻住她的唇,却又忍不住想要更多,他喘息着放开她的唇,额头却一直无法离开她的,只轻轻摩挲着她的刘海,轻声道:“你该睡了。”
她轻轻挣开眼睛,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就在眼前,忍不住在他鼻梁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眨着一双明星似的眼睛看着他。
他眼神愈发深沉,口中只轻声道:“我们,睡吧!”
林旋儿对他轻声笑道:“也该沐浴,我看小子困了,就让他睡去了!现在看来,只有我服侍你,希望三爷不要嫌弃我粗手笨脚!”
他轻笑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做什么一定要人服侍,在外头也不那么讲究,如今在家里却要你来服侍我!你躺下吧!我去去就来!”
说着便将林旋儿拉过去,亲眼看着她躺在床上,才放心出去了。
他果然很快就回来,身上一股清香。
吹了灯,赤luo的胸膛偎着她的背,心跳强而有力,震动着她的心胸,她舒服地闭上眼睛,慵懒地任由他搂着自己。
好舒服,好幸福。
轻轻挣开眼睛,月光照进来,转身将自己整个人淹没在他怀中,小手伸在他的胸前,轻轻搓揉着温热的胸口。
他将下巴放在她额头上,轻轻嗅着她发间的清新花香,忍不住轻轻摩挲她光洁的背。
她将腿轻轻放在他双腿之间轻轻摩挲,完全窥见了他极力想要隐藏的秘密,忍不住扯起嘴角笑。
他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才小声道:“如今你身子重了,我也该克制些的。”
他话音刚落,她便轻轻吻住他的唇,轻声喃喃道:“就忍一忍!”
说罢将他的手拉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感觉他宽厚的大手掌传来的温度。
这绝对是最美妙的感受!他轻轻闭上眼睛,他能够将自己爱的这个女人揽入怀中,全身心感受她对自己的爱,琴瑟共鸣一般充满了默契,而她肚子里,他的种子正在努力生长。
他轻轻地在她耳畔吹气,轻声道:“闭上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天色微明,隐隐约约听到白露的声音,像是在和谁说话。
林旋儿舒服地翻了个身,只看到他的手臂自己枕了一夜,忙靠在自己的白瓷枕头上,轻笑着看他。
他还没醒。
这副面孔自己见过无数次,但每一次看到,都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敲击着她的心,让它不受自己控制狂跳不止。
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梢,他的鼻梁,他的眼角,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
只听到门外轻轻敲门。
白露那么早过来做什么?想必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