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解释。
林旋儿只轻笑着对林英之摇头道:“爹!我能够照顾好我自己!你不要生气。”
说话间便是连纪云也赶着出来了。
他满脸惆怅地看着林旋儿,不住地摇头。
今生是她负了他,便是这个时候,他也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让她更加羞愧,便轻笑着对他道:“不要这样!表哥!你一定能够找到最好的姑娘!因为你是最好的人!”
纪云便对着她笑,停住惆怅,才又道:“旋儿,外头如果不开心,就到这里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林英之哽咽着点头道:“云儿说的是!”
林旋儿眼睛一热,但她忍了回去,一个即将远行在父亲面前委屈流泪的姑娘,只怕会让父亲更加担心,她咬牙,挤出一丝微笑,才道:“你们保重!”
林英之万语千言最终只能轻轻化作一声叹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的羽翼再也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儿,看着她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忍痛告别家人,林旋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
陆荣泽尽量不去打扰她,便是连婉月和白露的话也很少,刚入浙江府市区,便有人在前头拦住了去路。
陆荣泽怒斥,林旋儿忙掀开帘子看时,只见是欧阳家的一个小子站在前头,见了林旋儿便小声喊道:”姑娘!我们家老爷让我在这里久候多时了!”
林旋儿忙下车,陆荣泽有些奇怪,她只朝他点头笑了笑:“一个故人,先前多蒙他们一家人照顾,我才能够脱离虎口!”
陆荣泽小声在她耳边道:“你也该知道如今自己的身份,不能再这样感情用事!倘或他们别有用心,是不是就只会给三弟添麻烦?”
林旋儿不是不知道他说得对,但对于欧阳家,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了她一线生机,在她最惶恐的时候给了她一丝温暖,她怎么也不能迈开这个情义,于是便轻声道:“让我去吧!欧阳夫妇不过想见我一面而已。”
陆荣泽见拦她不住,只得由她去,却又放心不下,只得远远跟在后头,眼见着林旋儿去了远处湖边的小亭子中,自己便在大石头上坐下,只盯着亭子里看,里头果然坐着一对夫妇,见了林旋儿,都十分亲热,这才坐定下来。
欧阳夫妇与林旋儿不过几月不见,却也不见生疏,对于他们,始终让她觉得亲切。
两人让她坐了,给她倒了上好的龙井茶。
林旋儿吃了一口茶,才忙道:“上次走得急,没来得及与大哥大嫂告别,心里实在不安,这次也是来去匆匆,本该专程给二位请安的,反倒让二位过来给我送行,实在过意不去。”
两人相互看了看,欧阳大嫂才对林旋儿笑道:“其实本不应该耽搁你的事情,但也算是我们夫妇有个不情之请,实在找不到人托付,只能托付旋儿了!”
说罢,只见随身的丫头立刻碰上一个锦盒过来放在她面前,欧阳大嫂亲自过来打开,只见里头躺在一卷锦缎。
细腻非常、花团锦簇、颜色鲜艳,林旋儿也算见过不少精品,但这样的却从未见过,料定必定十分名贵,便忙推辞道:“二位有话只管说便是了,只要旋儿能够办到,必定不遗余力,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欧阳便笑道:“你嫂子给你你就收着吧!说什么名贵不名贵的,不过都是用来裁衣裳的料子罢了,只要你看得上眼,也算是我们没有白白糟蹋了这个东西!想来这东西在咱们家里头也有几十年头了,如今总算遇上个能使它的人了!”
林旋儿听到这里,更加不安,忙推辞道:“这不行!”
欧阳大嫂瞥了一眼丈夫,才轻笑道:“旋儿别听他胡诌,这不过是一匹云锦罢了!因花样和花色都好看些个,不舍得轻易让出去,就自己留着,倒让他说成什么传家之宝似的!”
不听这个也就罢了,一听这个林旋儿更不敢出声了。
云锦?
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没有见识过,但却也听过,南京云锦,是历代皇上龙袍的用料!
她忙摇头道:“两位快别折我的福了!我如何配用这个!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欧阳两夫妇依然是平稳和煦地微笑,看着她急得不停摆手。
林旋儿为自己的急躁感到羞涩,和这家人在一起,永远能够体会到一种属于安静的力量,超越了世间所有的力量。
她只羞红了一张脸,才小声笑了笑。
欧阳看她这样,这才吃了一口茶,轻声笑道:“你命中注定就能光明正大穿这个,如今也不必推辞了!那些进贡的比不了这个。”
他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立刻让林旋儿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在说什么?
心中一时有些懊悔,难怪方才陆荣泽那样劝自己,可自己还是来了,难以想象,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早就知道了南辰的身份!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颦眉看着眼前的欧阳夫妇。
见林旋儿吓得脸色突变,欧阳有些后悔方才的话说得造次了些,便只又笑了笑,看了看身边的夫人,欧阳大嫂忙拉住林旋儿的手笑道:“旋儿,他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只是有一事相求!”
说罢自己竟然就起身,一下跪倒在林旋儿面前。
欧阳见自己的夫人跪下了,自己也就忙着跪下了。
林旋儿愣住了,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的情况下,还想让自己做个小妾么?
卷一 昔日又复来 216.自己
216.自己
她重感情,但好在遇上的也不都是坏人,欧阳夫妇确实有事要求她,却也不是别的,只为他们的妹妹欧阳夫人。
欧阳见她忙过来搀扶,便拉住她的手道:“旋儿,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相信絮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知道的!我求求你看在她曾经救过你一次的份儿上,看在她真心对你的份儿上,你救她一命!”
欧阳大嫂只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便是也一直跪在旁边,等到丈夫将话讲完。
这下子是林旋儿彻底愣住了。
欧阳见她一脸懵懂,便小声道:“如今听到皇上病重,只怕也挨不了多少日子了!这接下来,只怕严家父子。”说到这里,他将话打住,才又叹了一口气道:“严家父子死有余辜,可是絮儿是从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请你救救她!我们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救她!只求旋儿你在夫婿面前美言几句,留她一条命吧!”
林旋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按理,她应该帮忙的,无论是欧阳家人还是欧阳夫人,都对她极好,曾经在她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并且待她亲如一家。
可是,如今南辰地位尚未巩固,她怎么就能够答应这些个以后的事情?
严世藩此人,恶贯满盈,贪赃枉法,不除不足以平民怨,这古往今来,不诛九族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身边的人难保周全。
她这时候才发现,还未真正和他一起生活在宫里,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包袱和累赘。
面对欧阳夫妇真诚的眼神,那句拒绝的话,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于是便只点头道:“两位请起,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两人也不执着,见她这样答应着,似乎已经心满意足,忙起身拭泪。
林旋儿扶他们坐下,便小声问道:“你们如何知道他的身份?”记忆中南辰在浙江府逗留的时间不长,虽然都会跟着她,但却也不招摇,而且那是她离开了欧阳府之后的事情,她倒也有些奇怪,为何欧阳会知道,而且是这么隐秘的事情。
有一点让她很担心,南辰的事情他们到底知道多少?他们是严世藩的姻亲,他们知道了?是不是代表严世藩也知道了?若真是他知道了,又在其中捣鬼,会不会坏了大事?
欧阳见她面带忧虑,便轻笑道:“其实是我们对你忽然说要走不放心,跟着你看了两天,没有别的意思,先看你找到了爹和表哥,心里也为你高兴,后来又见到你和裕王一处,更放心了,裕王虽然是个皇家子弟,但却从小儿生活在宫外,格外亲民,能够深深地体味到真正的民间疾苦,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帝!”
不像场面话,林旋儿心里暗暗地舒了口气,幸亏他们只知道南辰是裕王。
欧阳又道:“我曾经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见过裕王,所以认得,如今想到严家前景堪虞,正求助无门,打算请您父亲出马,帮我们进京找你,谁想刚遇到你过来,所以就一直等着,希望能够见你一面。”
林旋儿心中疑虑才消,只轻声笑道:“这事我原是不应该说话的,但欧阳夫人这里我一定会保她周全,只是希望两位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见过我之事,若是成了,我立刻请人将欧阳夫人送回此处才!”
两人听了,又是一阵谢。
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方才告辞。
陆荣泽见那两个人对她又跪又谢,又见她面带难色,便笑问:“有何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