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与吴氏听得何老夫人要自己的女儿也去那庵里,均不吭声。二人都怕何老夫人再更恼怒了,真遣了何媛和何姝去那清苦的地方。
何老夫人看王氏与吴氏这般样子,却是更加生气,说道:“说到底,你们还是不疼媗儿。一提到自己的亲骨肉,就舍不得了。我告诉你们,放下心。我受不起你们的孝顺,左右我就只媗儿一个嫡亲的孙女儿,旭儿一个嫡亲的孙子,其他的旁的人均是与我无关的。往后,你们不疼他们,自有我疼他们。我们三个于这何府里相依为命了……”
何媗听至此,心中有些震动,看了何老夫人,眼中也是含了几分真的泪意。
吴氏听后,因她只是庶子媳妇儿,何姝自然不是何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儿。
只是何媛与何培隽若只为这点子事儿就不认作嫡亲,着实有些小题大做?便是气话,也没得这么说的。吴氏想着,就看向了王氏。之间王氏脸色铁青,紧咬了牙,喘了粗气儿,似是马上就要炸开的炮仗一样。
何老夫人因带着气,不愿意看她们两个。且何老夫人人老了,也越发的小孩子气儿了,直将她们撵了出去才罢休。
待吴氏与王氏出去,何老夫人才叹了口气,与何媗说:“你这两个婶子没一个省事的,但她们不过是无心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所幸,你二叔是个好的,不会让你们受委屈。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个没父没母……”
说着,何老夫人就又掉了眼泪。
何媗却被何老夫人的话说的心又冷了起来,面上却仍忍着恨意说道:“我也知道两位婶子的心,虽于面上待我们好,但终究哪里比得过亲骨肉呢,这也是人之常情。二叔虽爱护我与旭儿,却要忙于公事,也未总顾得我们。所以还巴望着祖母多疼我们,不然就没人疼我们了。我于水月庵祈福时,虽说是为了祖母,却也是为了自己,也是盼望着祖母能一直陪着我与旭儿,一直疼了我们。”
说着,何媗窝进何老夫人话里,小声哭泣起来。
何培旭也跟着靠在了何老夫人身边。
这话说的何老夫人心中直发酸,拍了拍何媗,哭道:“旁人都有父母疼,我就只疼你们,让你们绝对不比那些有父有母的差。”
当日中午,何老夫人也无心思吃东西,只命人将何媗于水月庵带来的斋饭热了来吃。
何媗与何培旭自然一同在何老夫人那里用饭。
这些王公侯爵家哪个不是饭菜凉了,就直接倒掉重做,什么时候吃过热过的饭菜。也只是水月庵的斋饭有些名气,又是何媗带了回来的才会如此。
席间,何媗探得杏儿所犯的事,原来是胡姨奶奶趁着两日何媗不在。就趁机溜进院子,拿了些东西。杏儿自然不让,就争执起来。胡姨奶奶就拿了不敬她的罪名,要治杏儿。以王氏那里的话是要重罚,要么卖了要么赶了。只何培旭求了何老夫人,何老夫人念及何媗,不愿在何媗不在的时候,赶了何媗院子里的丫头。所以才缓和了下来。
何媗咽了一口笋子后,说道:“这事儿既是杏儿冲撞了姨奶奶,那我应该给姨奶奶斟茶认错去。她是长辈,杏儿却是不该。杏儿这丫头却是越发张狂了,前两日她还和胡姨奶奶的丫头吵起起来,我说了她几句。她还驳我说,胡姨奶奶不是正经儿的主子。说她犯不着敬了,那没生养的姨奶奶都该去了家庙里。又说留了胡姨奶奶也是祖母你开了大恩,胡姨奶奶却还这么闹腾,确实不该。”
何老夫人放下筷子,问道:“杏儿那日与胡姨奶奶的丫头怎么吵起来了?”
何媗笑了一下,说道:“我说她的时候,原不知道什么事,只听了争吵声,就怪了杏儿几句。后来才知道,原是那胡姨奶奶的丫头来要些小糕点,而我们那里一时没了,那丫头就闹起来,说我们没拿胡姨奶奶当祖母敬着,怎的祖母这里有,胡姨奶奶那里没有,就此吵了起来。我后来听了这说法,也气的都笑了,我又怎么多了她那个祖母,又何必去敬着她去。”
“那杏儿不敬着胡氏也没个什么错,那胡氏本就是个奴婢。我一时心软,才留着她于府上住了两年,结果她越发不尊重起来。过两日,就让人送她去庙里,省得于这处,看的人心烦。”何老夫人皱眉说道。
而后何老夫人又说:“杏儿这丫头也怪可怜的,本就没她的错,却白受了一回吓,差点儿就赶出了府。过会儿,郭妈妈挑个我年轻时候带的东西给她送去。”
何媗笑道:“祖母偏心,你怎得给杏儿,不给我。”
何老夫人笑道:“我的那些东西迟早都是你的,你又挑什么理。”
何媗听后,笑了笑,撒了一会儿娇。
因何老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便是只给了杏儿一个极小的极不起眼的小玉坠子,也够的上杏儿美上半天。只杏儿并未舍得带了,只那几层手帕包了,说要拿回去给她娘开开眼。
何媗回了自己的院子,先是看了杏儿喜不自胜的模样。而后就见了春燕,于春燕说了声:“这遭辛苦你了。”
春燕擦了下眼角的泪,说道:“姑娘能回来就好。”
何媗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个滋味儿,只拉了春燕的手,回到屋里,一同坐到了榻上。何媗一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说:“方才我看旭儿并不像染了风寒,病的如芸儿说的那般重。”
“姑娘离开的那日,我们就回了府。当夜这院子外就有人鬼祟偷看,有两个丫头也不安分起来。奴婢是不敢让大少爷于这院内呆着的,就劝了他装病,去老夫人院中住去。再如何,老夫人也是能震慑住一些人的。”
春燕深吸一口气,又说道:“原本二夫人是不愿的,说怕将病传给了老夫人。但大少爷病着,姑娘你又不在,老夫人却也没理二夫人的话。”
何媗看着春燕,心想,上一世她只袖手旁观,就已有了个不错的结果。这一世,自己把她拉进这混水里,让她费了这么多得心思。若不能给她奔个更好的前程,确实对不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春燕这样的人,无论前世今生,局势怎么变化,她都有个好结果。
☆、39满府耳目
虽何媗才回来劳累了一些,却少不得打起精神再将院子里的人梳理一遍。该发卖的发卖,该赶出去的赶出去。如冬梅那般的人,是绝对不能再留在院子里的。经此一遭,何媗院中再没了那些三心二意的人,也没有人敢再有旁的心思。
之后何媗又与何培旭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听了他这几日做了什么事,夸了他几句。
至深夜,何媗才回屋睡去了。许是累的太过,何媗明明疲乏的很,躺在床上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了过去。梦里还是一团乱,王氏吴氏等一群人脸扭曲的缠着何媗,待何媗扯开一群人,却看到褚时序红了双眼看向自己。
何媗经这一吓,这才醒了。
此时,满室通亮,似乎已到了中午了。
因方才突然于梦中见到了褚时序,何媗被吓的心“嘣嘣”直跳,心想,还不如梦到什么恶鬼魔怪,也没他那般吓人。
何媗就捂着胸口,问那刚进了屋来的芸儿:“这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已是未时了。”芸儿答道。
何媗迷迷糊糊的皱了眉头,抱怨道:“怎么不叫我起来。”
虽何媗的瓤是老瓤,但奈何壳是嫩壳。这一番情态,却是多了几分懵懂之气。芸儿自何媗重生之后,只看了何媗的果断和老成,第一次见了何媗这样子,就不禁笑了说:“都看姑娘累着了,舍不得叫醒姑娘。”
何媗点了点头,就起来梳洗,要了些东西吃。
芸儿看何媗这副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前段时间何媗于她说那句话。
“若有父母护着,谁会不乐意做个好人儿。”
于是,芸儿的笑就涩在了嘴边。
因何媗前两日饿的太过了,今日也未敢让自己多吃。只喝了碗稀粥,挑了几根爽口的凉菜吃。待吃过东西,何媗又合了合眼睛,将这几日的事情于心中走了一番。
才将那各处铺上的掌柜名册拿出来背了。
可只背了两页,何媗就心烦的撇开了,叫来春燕,让她找何庆打听了褚时序的事。得回来的消息,却都是赞扬之词,一水儿的良善、孝顺、仁义的词,刺的何媗愈发头疼了。心中只想,这当真是那晚于月下杀人的少年?
若不是得了前世的经历,知道褚时序得权后的狠厉,何媗甚至要疑心自己猜错了那少年的身份。
由春燕带回的,还有一个消息,原不是何媗想要打听的。只是这事闹得太大了,如今满临京城都在议论了这件事,春燕才那这事儿当了奇闻说给何媗听。
原来是刘国公家那嫡出的二公子于最近失踪了,那刘家人自然要去找去。找来找去,只查到那刘家二公子最后见的是那杨家的小公子杨政,自见过了杨政,刘家的二公子就没了踪影。刘国公家是什么样的脾性,即刻就着人偷偷的绑了杨政来问。
而刘家人是武将出身,那些男儿更是杀气腾腾。杨家那小公子又是一问三不知,被逼了半日,就撑不住吓死了。此事现已闹到了皇上面前,两个世家各失了一个嫡出的男儿,正争执不下。皇上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太后,一边是位比皇后正受宠爱的贵妃,皆哭着求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