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只说,春燕看着杏儿与白芷正在发呆,就悄悄的拿了帕子于杏儿眼前晃了一下,问道:“你们看什么呢,这副呆样子?”
杏儿被春燕吓了一跳,撇了春燕一眼,伸手指了那檐下一对嬉闹的燕子,坏笑道:“我看那不做正事,乱玩闹的春燕发呆呢。”
春燕听杏儿拿了自己的名字取笑,忙捏了杏儿的脸,笑着骂道:“好个杏儿,如今把你那个伶牙俐齿的劲儿用在我身上了,看我怎么对付了你。”
本就是笑闹,春燕捏的也不重,杏儿却做出疼的厉害的模样,苦着一张小脸求饶:“好姐姐,我错了。你开开恩典,饶了我这一遭吧。”
春燕哪里肯就这样的放过了杏儿,又去抓了她的痒处。
随后杏儿看白芷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杏儿与春燕玩闹。杏儿马上求救:“你这个小呆子,还不来救我。”
白芷才走过去,先是慌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最后只拉着春燕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春燕姐姐,别欺负杏儿姐姐了。”
春燕回头看到白芷这模样,直忍不住笑,指了杏儿笑了骂道:“好个杏儿,竟拉拢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帮手。只一句话,就软了我的心,下不得手了。”
杏儿趁了春燕放手,就连忙又去抓了春燕的痒处。
这一处的笑闹惹的何媗也开了个窗子于屋内笑着看了。
春燕一边求饶一边退了,没防备撞了一个人。春燕与杏儿停下了,一看,却是小九跌倒在地上,脸上带着委屈。春燕轻拍了杏儿,说道:“就你胡闹。”
随后,伸手扶了小九起来,问道:“跌坏了没有?”
小九皱着眉头,揉着屁股站了起来,说道:“方才才有人冒冒失失的撞了我一下,如今你们玩闹又扯上我。我明儿该多拜拜土地公,求他把这府上的地变得软和些,也让我好跌一些。”
“哪儿个又撞了你了?”杏儿问道。
“还不是大姑娘房里的翠绺,就是香莲那个妹子。慌里慌张的也不知道干个什么?还洒了一包香粉,弄得我裙子上也沾了一些。”
小九扯了裙子的一角,果然沾了一许多白粉。
随后小九说道:“她说是香粉,我闻着也不香,也不知道个什么。”
接着,芸儿也与外面回来,没顾得上春燕这边的热闹,只奔着去寻了何媗,与何媗耳边说了些事。何媗想了想,皱了眉,走出门去,而后笑了走到小九面前:“你快去把裙子换了下来,把这条裙子给了我,让我去看看是什么香粉。”
起初小九不解其意,春燕就推了小九一把,说道:“你且去换了吧。”
小九虽不是个能做事的,但好在她不是个多嘴好奇的。既想不通,也不去想,只按着何媗说的话去做了。于是,小九就愣愣的回了房间,把裙子换了下来。
何媗收了些粉末,而后让芸儿寻了一块铁板放在火盆上。将那粉末放了铁板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了一股子蒜臭味儿。
这是郭旻叫给她的法子,用来辨别砒霜。
翠绺要做什么呢?
何媗也是于最近得的消息多了,才知道香莲的事原是有王氏参合在里面。与翠绺相关的,也只有这件事了。难不成翠绺也是知道了其中的事,难不成翠绺隐忍至今只为了查出这事,为香莲报仇?
何媗眯了眯眼睛,心想,翠绺现在何媛身边还算得用。王氏那里,她不容易接近。她若要用这个东西,就只能用在何媛身上了。
因知道刘国公与何安谦的关联,何媗倒不如以往那般只想着除了王氏与何媛。王氏何媛即便
是除了,但何安谦与刘国公府的关联还在。如翠绺能于何媛身边破坏了这桩联姻,使得何安谦与刘国公府结怨。到时候,做什么事都便利起来。
何媗会如此想,并不像以往那般只为除了仇人。也是与一旁看了褚时序如何挑拨了杨刘两家最后得益,从他身上学来的。若要对付了敌人,不见得非要一直用明刀,用那暗招牵扯来更加厉害的人来对付了他,却也是个省力的法子。
于是,何媗连忙让芸儿找了个借口去寻了翠绺过来。芸儿听了何媗的话,就连忙去寻了翠绺。
那何媛的院子,芸儿本不常去。但因何媛的院子里有几个丫头早有随了何媗的心,听得是芸儿来,连忙一边瞒着何媛,一边悄悄的叫了翠绺出来。
翠绺的脸煞白的,看了芸儿,只说道:“我与芸儿姐姐并没什么话说,你快些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忙。”
芸儿一把抓住了翠绺的手,低声说道:“若是为了你姐姐香莲的事呢?你那里还有正要忙的事?还是事已经忙完了。”
翠绺一愣,面上又白了几分,说道:“虽有些事要忙,倒也不急在这一刻。也罢,我随姐姐走一趟吧,不然,不知道下次该是在哪里说话了。”
芸儿此番来找翠绺,只是按着何媗的话,借着香莲说事,并未知道内情。如今听得翠绺咬紧了嘴唇,泪光闪动,只觉得这翠绺仿佛心中有隐着天大的恨意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不不的地雷。
☆、42香莲含冤
翠绺被芸儿带到了何媗的院子,领进了一间偏房。屋里只何媗一人,翠绺见了,倒退几步,对芸儿冷笑道:“我原当芸儿姑娘与我姐姐交心,我就一心信你。你又何苦骗我来这里,误我的事。”
说罢,翠绺转身欲走,并未把何媗放在眼中。
“你有什么事要急着走?用砒霜来下毒的事?”何媗坐在座上,问道。
芸儿听后,登时一震,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翠绺说不住话来。
翠绺先是一惊,而后冷笑道:“我知道府里有二姑娘众多耳目,未必瞒的过你。但二姑娘也该知道,我如今做的事也是与你有利的,何苦来拦我?此次也算我偿还了姑娘那三十两银子的恩典了。”
随后,翠绺咬牙道:“而且她们早该死了,从香莲姐死的那天,她们就该死了。”
何媗听得翠绺提的香莲,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当你是为香莲报仇?你这一遭,旁人如何查验不出来。杀害侯府千金是什么罪过,你难不成不知道?”
“不过腰斩悬尸罢了。”翠绺笑道。
此时,何媗看着翠绺,仿佛看了另一个自己,心中一涩,说道:“你虽不怕死,但你的父母呢?你就是挨得住刑罚,不说出你是为了香莲报仇做下的事,难不成旁人看不出?到时候香莲的父母又如何?”
翠绺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许久之后,哭道:“香莲姐待我如亲妹,难道她的仇就不报了么?我们身上是背着一个‘奴’字,但我们又何尝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何尝没有仇没有恨?那王氏与大姑娘在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当害了香莲姐是件多大的事。当着我的面,她们还笑香莲姐,说香莲姐怎么那么容易就死了,怎么那么傻,那么蠢。”
“她们以为捏住了我们的卖身契,就可以为我们和那畜生一样,为了一口吃食,为了那每个月的几钱银子,就对了她们摇尾乞怜?她们以为家里有个做官的,有些许钱,没得我们这些为她们做活的人,还有旁的人,就可以将我们随意践踏?我们是生的不好,投在了奴家,但也不是随她们怎么捏死就捏死的。无论如何,都该让她们付出代价。”翠绺哭道。
许是这些话憋在翠绺心中许久,今日突然说出,也没想到对面的何媗何尝不是个做主子的,何尝没发卖过丫头,只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何媗默然良久,听了翠绺说的话。却对先头她发卖的绿柳秋茗几个有了一些,她原不该有的懊悔。随后,何媗心想,既已做了,就不要再伪善的懊恼些什么,便是再重来一遭,自己也该如当初那般做的,如今又何必给自己多添烦忧。
随即,何媗就立即将这情绪藏了。
翠绺说到心伤之处,放声大哭。待翠绺心中的悲切稍缓了些,才哑了嗓子,苦笑道:“那张家更是个无耻的,只十五两银子,就把他们买了下来,赖去了香莲姐的一条命。当初香莲姐也是他们家求来的,那时他家有什么?不过是老夫人隔了几层的穷亲戚,靠着来这处打秋风才开了两间小米铺。公子?呸,都比不得这府上的下等奴仆,还敢嫌了香莲姐,还敢害了香莲姐,让香莲姐背了一身骂名,毁尽名声。”
原那张家未有翠绺说的那般家底儿薄,确实是个有些闲钱的小户人家。只翠绺恨极了他们,直把他们往最低贱,最卑劣里踩,才能解恨。
“那张家的儿子死的好,死的太好了,让他们也尝尝这剜心之痛。十五两银子换了香莲姐一命,他们家的儿子又值几个钱呢?”翠绺笑道。
芸儿听得翠绺说的这般惨烈,也已是满脸泪水,浑身哆嗦着说道:“怎能这般歹毒,怎能这般歹毒。香莲与二夫人她们没有什么可争的啊?便是害了我也有个说头,为何要害了她?”
虽然芸儿在何媗身边也是数得着的人,但因何媗觉得她心肠太软,又不想她过多的踏进这纠纷里,未能将许多事告诉她。如今,也是芸儿第一次,知道了香莲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