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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肖恩终于将无名草中的灭菌成分提纯成功。
他对着窗口高高举起一根玻璃试管,湛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底部那一小截透明无色的液体,嘴角慢慢咧开,由轻渐响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五月,我们成功了!要拿我们两的名字来命名这种药,是叫叶氏—芬格好还是五月—肖恩好?”
“叫什么你定吧。”五月浅浅笑了一下,等肖恩乐够了,稍稍平静下来后道,“现在该试一下注射效果了。”
肖恩还是兴奋状态,狂点头道:“先在动物身上试。五月,你能不能再多带些无名草来?”
“我可以每日带一箱子来。”
这几日五月眼见肖恩即将成功,便已经考虑过此事,因肖恩诊室兼实验室东西又多又乱,竹笔他们进来了一次,束手束脚的怕碰坏东西,五月便让他们以后都去外面的休息室等她。所以只要像上次替肖恩绘制木人一样,准备一个大纸箱,每日她带空纸箱回去,第二天带装满无名草的纸箱来就行了。
谁知肖恩摇头道:“那点数量是远远不够的,照现在的提纯比例来看,一大箱也只够提纯一试管,做试验那是肯定不够的。我要越多越好。”
如果她每天都带着好几个大箱子进出尚书府,那就太奇怪了。五月低头想了想道:“那你把初步提纯的装置借给我,我先把无名草做成原液之后带来。”提纯之法她已经掌握,这样一来体积大大缩小,就不致于引起怀疑了。
肖恩有些不高兴了:“五月,我们合作这么久了,你总是不肯告诉我这无名草是从哪里来的,多拿一些过来也不肯,你是怕我撇开你自己占有这种药吗?既然这样就光用你的名字为药命名好了。”
五月见他把为药命名之事看得极重,不由哭笑不得,诚恳地向他解释道:“肖恩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就用你的名字给药命名吧。请你相信我,我并非故意隐瞒你这药草的事,我……对叶家祖先发过毒誓,不能说的。”
“好吧。”肖恩也知汉人重视对先祖所发誓言,但想着能用自己的名字为药命名,还是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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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日起,他们除了继续提纯药剂以外,还开始做起了动物试验。
这种药最终定名为芬格叶,经过试验,他们确定了人体适当的使用剂量。然而接下来的才是最困难的部分——手术方案的确定。
首先是冉隽修的心疾具体是心脏那一部分有问题,根本无法确定,只有打开胸腔才能知道。其次,心脏不停跳动,向全身输送血液,一旦下刀稍深,刺破了心脏,就会有大量的血喷溅出来,因此还必须要先停止心跳,截断血流,才有可能对其手术,可要是真的实现了这两点,也就意味着他的死亡。
肖恩沮丧地对五月道:“不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心脏和其他内腑是完全不同的,我无法完成这个手术。”
五月抿紧了嘴角,她不愿意放弃,可是她想不到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这日回到尚书府,五月先去了叶昊天的住处。她问他:“爹,你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心跳停止,却又不会死去?”
叶昊天眉头皱了起来,反问道:“你为何要问这种药?做什么用?”
五月见他不说没有,先问做什么用,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便把这几日她与肖恩所做尝试告诉了他。
叶昊天听完后沉思半晌,抬眸看向五月:“确实有这种药,叫做失魂散。”
“真的?爹爹可知如何配出这种药?”五月惊喜地问道,“怎么药典上没有记载呢?”
“因为这其实不是药,而是一种毒,若不及时救治,三个时辰内服毒之人就会死。”叶昊天瞧着五月兴奋的神情,自己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你真的想治好冉隽修的心疾?”
五月重重地点头:“爹,我确实是为了治好他,才想到要这么做。但如果这种手术真的可行,并不仅仅是能救他一个,还能惠及其他病人。”
“但是据你说这手术的风险极大,他不做手术,还能好好活着,若是做了,反而可能会死,他一定是不肯的。”
五月敛了脸上笑容,郑重道:“我会告诉他所有的风险,如果他不愿接受手术,那就作罢。”
叶昊天摇了摇头,涩声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即使他肯冒这风险,即使你真的治好了他的心疾,他一旦成了健康之人,冉家还会肯娶你入门吗?”
作者有话要说:哎~昨天真·肥章也木有留言~
哀怨地看着你们……就是撒花花也好啊~~~~~(>_<)~~~~
顺便说一句,明天周四照例停一更,周五老时间继续。
☆、她的决心
五月听了叶昊天所言,心中突然纠痛起来。她想起冉隽修回南延之前一天,在初秋温煦的阳光中回头微笑时说的那句话:“我还想治好这心疾,这事还得着落在叶小大夫身上。”
她想治好他。然而治好他之后,她怕是也不能再嫁他了。
叶昊天看着她的神情,心中不忍,他突生一个想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如果,你真的有把握治好他,那就先瞒着他,和他成婚后再治好他的心疾。”
五月摇摇头,几乎要落下泪来:“别说我现在根本没有把握,就算是有把握能治好他,我也不能这么做。若是他以后知道了我瞒着这事嫁给他,肯定会生气的。我不能瞒着他。”爹爹是如此正直的人,却也会为了她提出这样的建议。
叶昊天瞧着自己女儿,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岂不是……”
“为他人做嫁衣吗?”五月生硬地接口道,“至少我问心无愧。”
反正她也不能接受男女房事,反正她这一生重新来过,有爹有娘,已经无憾了,如果能够治好他的心疾,她更是无憾。其实细究起来,她和爹爹当年若不是遇到他,爹爹很可能会命丧张家人之手,那么如果能治好他,就当她还他的情,这一生以后就专注医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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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五月与肖恩开始对羊做起了手术试验。
首先那让心脏停跳的毒——失魂散的使用剂量确定就花了两天。叶昊天只知对人该使用多少才能恰到好处地停止心跳而不致于死亡,而羊的体重不同,使用剂量也就完全不同。起初要么是用量太少,打开胸腔之后,发现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要么就是用量太过,缝合胸腔之后无法使其苏醒。
失魂散的剂量确定之后,接着就是怎样截断血流,怎样切除小部分心脏组织后加以缝合,或是切除一段血管后,用羊腿上取下的血管缝合上去。这些都需要五月与肖恩密切配合才能在三个时辰之内完成。
从来没有做过外科手术的五月,要从最基础的使用手术刀学起。
将近一个月,五月都没日没夜地泡在了陶壶街三十七号。
叶昊天知道她在为冉隽修的心脏手术做准备,有空时也常去那里看他们试验,除了惊叹于西医的这种手段,亦提出了一些建议与改进之处。在反复地试验并修改之后,他们终于有了几个完备的手术方案,针对开胸后可能面对的几种情况,都有对应的处置手段。
于是接下来,他们选了一只体格健硕的羊,准备用它来做完一整套的手术。
手术从早晨开始,过程很顺利,灌服失魂散,等待羊的昏厥,开胸,截断血流,切除,缝合。接着注射芬格叶,并以金针刺激其产生吞咽动作,同时灌服失魂散的解药。
这个过程结束后,便是最难耐的等待了。
连续一个多月的繁忙,就靠今天这一次手术的结果来验证效果了。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体力上,五月与肖恩都累坏了,但他们顾不上休息,两人只是脱下手术围裙,洗干净手上的血迹,稍微喝了些水后,就坐在手术台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羊。
小半个时辰后,羊的前蹄抽动了一下。
五月和肖恩激动地对视一眼,又同时转头去瞧那只羊。
羊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突然前蹄又动了一下,随即半睁开眼睛。它不能理解自己目前处境,只是缓慢地转动着眼球,又动了一下后蹄。
肖恩先跳了起来,狂笑着大叫道:“醒了!哈哈哈,它醒了!我们成功了!”
五月心中激动,虽然不至于像肖恩那样狂喊,却也抑制不住地笑着,她走上两步想去检查一下羊的心跳是否恢复正常频率,谁知狂喜状态下的肖恩突然冲过来抱住了她,一边还在叫着:“太好了!五月,我能认识你真是太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