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姐儿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顿时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又有几分羞涩,脸上不自觉便烧得通红。
母女俩匆匆换了衣服出去,果然,来的是赐婚的圣旨。这么一来,惠姐儿和李清芳的婚事算是尘埃落定,晴鸢也不知心里是喜是忧。虽然并不能按照自己的设想给女儿找一个平凡殷实的人家,但李光地家倒也不错,历经三代而不倒的人家,自有其过人之处,惠姐儿嫁过去至少不必担心未来的前途问题了。
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晴鸢默叹着,无语。
听到圣旨的消息,胤的妾室们纷纷前来祝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人人都挂着开心的笑容,唯有李氏笑得有些勉强,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晴鸢看了看她,自是知道她的心结所在,便在临走时拉着她的手道:“李妹妹放心,安哥儿的婚事我记着呢,定会给他找个好人家的女儿,断不会让堂堂雍亲王府的二阿哥吃亏了去!”
她这话乃是表明了态度,安哥儿将会以雍亲王府二子的身份结亲,这可就比单纯的一个庶子身份值钱得多了,能够娶到的媳妇也更好。李氏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当下便含着泪花,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之前康熙虽然口头上说了要指婚,却一直没下明旨,想来还是跟那家奴案脱不了干系。如今既然圣旨已经下达,那也就说明家奴案已经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果然,到了晚上,胤回到家中,明显便看得出来他的放松。
“爷,一切可都解决了?”晴鸢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说道。
胤喝了口热茶,脸上鲜有地露出了笑容,满足地叹了口气,道:“还是你这儿舒服,就连茶都比别处香些……别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看到晴鸢不满的眼神,急忙题归正传。
晴鸢也不问他究竟是怎么解决的,总之这一回的交锋,胤一方显然又落了下风。这倒也是,目前康熙的天平已经渐渐倒向了胤,德妃和胤兄弟的感情又很好,没有像梦里记忆中那般胤祯狠拉胤的后退,现在的胤可谓是一帆风顺,占尽了上风,胤他们不过是心有不甘、负隅顽抗罢了。
该庆幸的,她的心中却没来由有一丝沉重,一时间没了说话的兴致。
胤自然不可能没发现她的异样,不由放下了茶碗,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晴鸢思忖了一下,咬咬牙,放胆问道:“爷,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能不能放八爷一条生路?”
胤一愣,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不答反问道:“怎么,老八今天都跟你说了什么?”
晴鸢早知她和胤相遇的事情瞒不过胤,也没想过要瞒他,微微叹了口气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八爷一向命运乖舛,想来也是个可怜人,若爷真的的到了最后的胜利,到了那个时候,多一个八爷、少一个八爷又如何呢?大家总是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好么?”
胤的脸上酝酿着风暴,眼神幽深得什么都看不出来,平静的声音近乎于冷酷,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我们早就已经身不由己。就算我肯放过他,他会肯善罢甘休吗?而以他的聪明才智,会甘心屈居人下吗?就算他肯,老九、老十、还有他手下的那些人们,会肯吗?你太幼稚了!”
晴鸢却也不恼,仍旧是那副平淡的声调,说道:“那若是到时候八爷答应远离朝堂呢?”
胤不由又是一愣,浑身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不少,惊讶地反问道:“远离朝堂?老八肯答应这样的事?”
晴鸢淡淡一笑,道:“事在人为,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胤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展颜一笑,道:“若是他真的愿意放下一切,远离朝堂,就放过他又有何不可呢?我毕竟不是个嗜杀之人,何况他又是自家的兄弟。”说完,却又不等晴鸢答话,镜子走过去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低声笑道,“说起来,你就这么有信心?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就如此笃定我一定会赢的最后的胜利?”
晴鸢微微一笑,道:“爷做事情,一向滴水不漏,部署策划了这么些年,若是占不了上风也就罢了,既已经占了上风,那就表示**不离十了,还用得着妾身有什么信心吗?”
胤不由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那难得的轻松和愉快似乎也感染了周围的人,就连小林子等人也都禁不住微笑起来,晴鸢更是笑得开心。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他贴在她的耳边,近乎呢喃地说道。
晴鸢笑容微敛——能不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从来就不是她的目的所在。
既然指婚的圣旨已下,李家和雍亲王府便开始忙碌起来。让钦天监的人测算了时日,婚期订在明年五月,一是避过年节这最繁忙的时刻,二也是给两家更多的准备时间。这桩婚事是皇帝亲自提的,自然要郑重其事,不然就是给皇帝丢脸。
好在惠姐儿的嫁妆已经准备了大半,还剩下一些绣活儿,却是需要惠姐儿自己来做的。不过大户人家的女儿一向不需要女红多么出色,大体都是让绣娘们来做,最后让千金小姐们自己收个尾就行,这也是上流社会中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没人会在这种事情上较真。
☆、第四百九十章弄巧成拙
清鸳vip第四百九十章弄巧成拙忙忙碌碌中,新年一眨眼就来临了。一番忙碌和紧张之后总算是平安无事过完了年,大清朝内看上去一片平和安定之象。
然而还没等大家从年节的忙碌中缓过口气来,却又听到了从西藏传来的战报。
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喇布坦出兵进攻西藏,拉藏汗抵挡不住,眼看着敌兵步步深入,不得已只能向朝廷请求发兵救援。康熙帝闻知此事后,大为震怒,不仅是因为西藏早已对大清称臣,更是因为策妄阿拉布坦此人可谓康熙的心腹大患,数次发兵征讨都不曾奏效,准噶尔部跟大清朝廷之间的分分和和早已袭扰多年,如今又生事端,生生让康熙帝的心情从云端跌落谷底。
虽西藏与京城相隔万里,西藏的战事烧不到京城来,但在朝廷上还是引起了一股紧张的气氛。青藏高原地势特殊,即使是骁勇善战的八旗军士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去,再加上拉藏汗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反复复、狡诈多变,因此赞成出兵和不赞成出兵的大臣们就在朝廷上分成了两派,互相攻讦,以至康熙帝也久久无法决断,舀不定主意。
不过除了那些大臣们,其他的人倒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人会为了远在天边的战事烦忧。晴鸢虽然知道胤日日为着西藏的事情烦恼,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日忙着惠姐儿出嫁的事情都来不及了,又哪有心思放在跟自己八騀子打不着的战争上面?
胤每日都很晚才从衙门里回来·回来之后却不论如何都一定会先到晴鸢那里坐一会儿,休息一下才会去当日轮到的妾室那里。然而就是这一小会儿的休息时间,晴鸢都往往忙个不停,为了惠姐儿的幸福,他这做阿玛的只能往后排,先让她处理完女儿的事情再说。
一次两次还无所谓,次数多了,他便有些愤愤起来。终于有一天,他在朝廷上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家之后又见晴鸢不空理他,顿时便发了脾气,保住晴鸢便不肯撒手。
“爷……”晴鸢哭笑不得,看着一把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赌气耍赖的他,深深叹了口气,只得暂时将手上的事情放下,回抱住他的腰,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今儿个在衙门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温言软语入耳,渀佛从天而降的甘霖·很是神奇地轻易便淋熄了他心头的怒火,就像是三伏天里吃了一口冰凉爽口的西瓜,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满足地叹了口气,轻吻着她的鬓角,叹息着说道:“果然还是我的晴鸢了解我······别管女儿的事情了,这些事就交给底下人去烦恼,你还有你的夫君等着安慰呢!”
他的语气里酸溜溜的,充满了抱怨。
晴鸢知道今儿个怕是什么事都别想做了,索性便静下心来·乖乖窝在他的怀里,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他的抱怨。
他一向是个强势的人·喜欢的是别人听他的话,而不是他听别人的话,因此,当他烦恼的时候,需要的不是别人的意见,而是让他把心中的烦恼都说出来,降压之后自然就好了。晴鸢跟他多年的夫妻,又怎会不明白这点?所以这种时候她多数都是充当一名称职的聆听者·要做的只有听他说就行了。
胤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许多心里话,若不是最亲近、最相信的人·即使憋死在心里也不会吐露出来。而这个世上能够令他绝对相信的人,除了晴鸢以外便再无第二个·因此当晴鸢忙于其他的事情,无暇听他诉说心事的时候,许多事情就只能被他压在心底,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说出来了,自然就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一说便说到了深夜,本来今晚上轮到耿氏侍寝,他却懒得动弹了,索性就歇在了晴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