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垂首应是。又听王子萱道:“一过去,也不要不好意思,得先跟林姑父商量家产的事儿,最好是能立个文书,让林家那些没话可说。”前世她少嘱咐这一番,林如海的家产是被林家各房分了去,贾琏开头还有心管,后来林家给他了些好处,他就什么都不说。最后倒叫林黛玉以为是自己家吞了她的家产。
又道:“让林妹妹也旁听着,那以后都是她的嫁妆,让她自己心里得有个数儿。”
贾琏应了,又听贾政夫妇嘱咐了几句细节,王子萱又跟凤姐商量了路上要带的等事,才让他们夫妻回去了。
之后几天,王子萱又把跟黛玉上路的都叫过来耳提面命了一番,特别是小红、紫鹃两个丫鬟。
“出门外一定要格外小心,们姑娘渐渐大了,又生得这样标志,万一有那不老实的,们可得注意着点。”
两对黛玉都是忠心耿耿的,又因黛玉不理俗物,二更是要比别的姑娘的丫鬟更操心,两应了。
王子萱又道:“一路上可别让姑娘多掉眼泪,往常吃的药材都带上,路上时常熬来吃着,若稍有不适就请大夫,可别为了赶路累坏了身子。还有……”她不禁叹了口气,元春也没让她这样操心过,如今却要为一个自己并不看好的未来儿媳妇操心,“万一林姑父不好,一定要劝着姑娘点,别光顾着悲伤。”
见紫鹃和小红都一脸郑重的应了,才放她们回去。
又过两日,收拾妥当,第二日便要出发了。
迎春等姊妹皆过来看黛玉,各自都有礼物送上。
“这是新得的棋谱,路上看解闷儿。”
“这是做的鞋,又暖和又合脚,船上穿。”
“这是昨儿刚赶出来的香囊,里面的香料都是治晕船晕车的。”
宝玉也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纸,“这几日翻医书,抄来的几个治晕车晕船的方子,还有几个方子是专治林姑父的病的,说不定见效呢。”又不禁顿足叹气,“也想随一道去,可一来年纪太小了,二来父亲母亲要让读书,三来……”
正好宝钗进来,笑道:“也别一二三的了,好好家里呆着罢,若跟着去了,这一路上恐怕更乱。”
虽已是隆冬时节,黛玉却觉得心里涌上一阵暖流,看着一屋子的,不由感动地道:“们都有心了,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了。”
众忙都说她客气,宝玉道:“能平平安安过去,再平平安安回来,就算是报答们了。”
几都说是,又有王子萱派送来了几件新做的大毛衣裳。
见天色晚了,才各自散去。
只宝钗留到最后,“明儿就要走了,姨妈让来陪说说话儿,今晚就不回家去了。”
原来王子萱想教黛玉如何应付那些寄予林家家产的族们,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说,想了半天只有宝钗与她关系最好,说话又是最滴水不漏的,便叫她过来住一晚。
宝钗自然只有答应的,如今家里上上下下都有嫂子料理,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便过来了。
于是,晚上两就头碰头躺下说了半日的话,宝钗也是没了父亲的,很能体会黛玉此刻的心情,先是劝了半日,又说起自己父亲去世后,薛家其他几房是如何虎视眈眈自己家的家产的,自己家又是如何守住的等等。
黛玉是何等玲珑之,一听便知这是教自己如何行事了,不由听的认真,心里更多了几分底气,有这么多为自己着想,自己也并不孤单。
第二日一早,行李都已放上了车,黛玉过来给外祖母舅舅舅母等请安,贾政还特别修书一封,让她带给林如海,信中也不过是让林如海放心女儿等语。
至辰时,众把她送出院门,看着她上了马车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这日王子萱正屋里和凤姐算黛玉、贾琏到了何处,忽见一下匆匆忙忙跑进来,“凤阳来说,东府小蓉大奶奶没了。”
秦可卿去年夏天生了个哥儿,眼看着一岁过了,王子萱还以为一切都会不同了,怎么好好的,就突然没了?
☆、33第三十三章白事
家里听闻秦可卿的死讯少不得一番悲痛,待灵柩到京的时候,众人又东府去吊唁。
贾敬是连自己生日都不愿意回来的人,没见过几面的孙媳妇死了,他更不多管,就由着贾珍肆意奢华。
贾珍见父亲不管,亦发恣意奢华。看板时,几副杉木板皆不中用。可巧薛蟠来吊问,因见贾珍寻好板,便说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舀去。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使罢。"
贾珍听说,喜之不尽,即命人抬来。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з如金玉。大家都奇异称赞。贾珍笑问:"价值几何"薛蟠笑道:"舀一千两银子来,只怕也没处买去。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
贾政觉得不妥,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罢了。”,贾珍如何能听。
贾宝玉、贾环和贾兰在一旁看着也觉不妥,却都是小辈,不好说什么,贾兰就凑到宝玉耳边,“宝叔,你快回去告诉太太,兴许她能劝得动。”
宝玉点头,就往里面上房来,将这事附耳与王子萱说了,王子萱不禁暗叹几个孩子懂事。
可这事儿跟尤氏说,尤氏也做不了主。
正好薛姨妈婆媳二人也在,她便低声跟薛姨妈和薛大奶奶说了,又道:“你们家有那东西,不说悄悄收着,还敢舀出来说,再又遇上我们珍哥儿也是个糊涂的,来吊唁的人那么多,有那背地里与咱们不和的,一来说我们家越礼,二来还以为你们家与老千岁有甚瓜葛呢。快劝住蟠儿罢。”
薛姨妈和薛大奶奶听了都是面色大变,忙叫来了薛蟠,劝了一番,薛蟠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忙推说那板子母亲不让动,抬出薛姨妈,贾珍也无法,只得花重金又买了一块上好的杉木板来。
只是贾珍虽然此时心意满足,但里面尤氏又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惟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因此心中不自在。当下正忧虑时,因宝玉在侧问道:"事事都算安贴了,大哥哥还愁什么"
贾珍见问,便将里面无人的话说了出来。宝玉听说笑道:"这有何难,我荐一个人与你权理这一个月的事,管必妥当。"贾珍忙问:"是谁"宝玉见座间还有许多亲友,不便明言,走至贾珍耳边说了两句。贾珍听了喜不自禁,连忙起身笑道:"果然安贴,如今就去。"说着拉了宝玉,辞了众人,便往上房里来。
邢夫人等因说道:"你身上不好,又连日事多,该歇歇才是,又进来做什么"
贾珍蹲身跪下请安道乏。邢夫人等忙叫宝玉搀住,命人挪椅子来与他坐。贾珍断不肯坐,因勉强陪笑道:"侄儿进来有一件事要求二位婶子并大妹妹。"
邢夫人等忙问:"什么事"
贾珍忙笑道:"婶子自然知道,如今孙子媳妇没了,侄儿媳妇偏又病倒,我看里头着实不成个体统。怎么屈尊大妹妹一个月,在这里料理料理,我就放心了。"
邢夫人笑道:"原来为这个,"又问王子萱,“弟妹可舍得放人?”
王子萱虽知凤姐的能力,却少不得客气几句,忙道:"他一个小孩子家,何曾经过这样事,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话,倒是再烦别人好。"
贾珍笑道:"婶子的意思侄儿猜着了,是怕大妹妹劳苦了。若说料理不开,我包管必料理的开,便是错一点儿,别人看着还是不错的。从小儿大妹妹顽笑着就有杀伐决断,如今出了阁,又在那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我想了这几日,除了大妹妹再无人了。婶子不看侄儿,侄儿媳妇的分上,只看死了的分上罢!"说着滚下泪来。
王子萱便点头道:“也好,只有一件,要嘱咐你们。”
贾珍见王子萱答应了,忙道:“有什么二婶子尽管说?”
“我知道你们疼爱秦氏,欲把丧事办得风光些,可却不能越了礼数,叫人家背后说闲话,反倒不美。”王子萱道。
贾珍嘴上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
宁府丧事,宝玉等也不用上学了,每日过去帮忙,便认识了秦可卿的弟弟秦钟。
宝玉见秦钟生的举止风流,秦钟见宝玉长得聪明灵秀,两人再一说话,更觉投机,没两日就成了好朋友。倒把贾环、贾兰等窦靠后了。
这日宝玉回来就跟王子萱商量,“那秦钟如今只在家中温习功课,父亲又老迈,姊姊又去世了,怪可怜的,不如让他也来我们家学与我们读书罢,我们互相照应着,秦氏在天有灵也好安心了。”
王子萱从前是见过秦钟的,生的风流腼腆,如女孩儿一般,也不是个十分用功读书的材料,宝玉还因他在学堂闹过一场,当下便沉下脸道:“你越发糊涂了,咱们家学那些人你比我清楚,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双势利眼,秦家本就不甚风光显赫,秦氏又刚去世,他若过来读书,无依无靠的,人还生得这般软弱,被那些人欺负了,岂不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