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生病怎么办呢?算了,要是再发生这件事自己就算是扛也要把她扛回去,杜云生暗道便准备上前接她回家。
却不想福妞突然起身,向西边鲜少有人居住的店铺走去。
……
他披着外衣开门,看到环着身子冻着瑟瑟发抖她,皱了皱眉道:
“我说我了不同意,你走吧!”
“喂!”福妞把手卡在门边,瞪着眼睛看着一脸清秀的糖先生道:
“就因为跟着你害的我被家里人赶了出来,今天晚上都没地方去了,而且现在都没吃饭。”
“那你跑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快回去。”说着,他便准备关门。
“别!”福妞见糖先生心意已决便偷着个门缝一下子钻了进去,小脸得意洋洋的看着身后人又道:
“我是真的饿了。”
“你倒是不客气。”糖先生板着张脸,脾气依旧名晦不定。
糖先生的屋子极为干净,琴棋书画样样都有,倒看不出糖先生是这般文雅之人。福妞吃着糖先生煮的面条,糖先生却在这时拿来几床被覆铺在地上道:
“要在这里睡可以,只此一晚,你睡地下。”
福妞倒是不介意,反正累了一天睡哪里都一样。
“糖先生书画倒是挺好,却显着份寂寥萧瑟之气,是未有知音共赏吧。”福妞大学学的是设计,选修国画,所以若是品鉴倒有一番水墨。
糖先生一震,却不说话,一双眼眸深邃,看不清喜怒,却听福妞又道:
“糖先生,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放不下呢,若不是放不下,怎么会如此城府不肯在生意上更进一步呢,我倒觉得糖先生不是个生意人,倒像是个可怜人。”
“哼,不懂的人就不要妄加评判。”糖先生扭过头,捂着被子便再也没说一句话。
福妞觉得糖先生在卖糖的时候分外开心,怎么现在总是冷着一张脸呢?若不是她一路跟着来知道这确实是一个人,怕是打死她也不相信糖先生竟然是脾气多变的一个小少年。
入夜,床上的人微微动弹一下,紧接着就起身披着衣服打开门。
门外,华衣锦绣,一身白衫如水,琳琅仙气逼人,却寒着比冰雪之天更为冷冽的双眸。
杜云生直接进了屋子,把福妞背在背上,同时瞥了眼继续睡觉的糖先生,说道:
“多谢!”
本来他想等到天明再接福妞回家,等在外面却发现这人好像知道他在外面等似的,他知道这人是镇上最受孩子们喜爱的糖先生,也就最近几年才看到他天天出现在镇上,每日黄昏摆摊,平常时间倒不常见到。
不过,由此看来倒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想想十五岁便五识惊人,百里外听的人在,倒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却不知道他来玛瑙镇的目的究竟为何?
是来避难?亦或者是谋个营生?看来还是先别让他和福妞接近比较好。
正文 53再遇福英
福妞醒来的时候,看着床帏白帐微微失神,身下一片柔软,耳畔跳动的心脏响阵天,此起彼伏间呼吸稍显序乱,她动了动身子,又发现自己被人禁锢在怀里,一动之下,身下的人也跟着微微一动。
福妞大骇,猛地坐起身子,却被床头的木雕给撞了个实,顿时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撞疼了没有?给我看看。”迷朦初起,眼下人一双星眸涣散,嗓子稍哑,说不出的醉人。
“你…。你……怎么睡在床上了?你还……还……”福妞一想到自己像无尾熊一样趴在杜云生身上,还被人家抱在怀里,似乎这一刻丝薄锦帛之间还透着人家胸膛暗微余温,一想到这,便一下子腾红了脸。
杜云生一向是真君子,此刻被福妞的逼问双颊也尽显燥热,立马起身道:
“入了秋,巷学里的先生便把以前的被子抱了回去给我们大家换了厚实的被子,我登记记名的时候没有书童,所以你的被子在丁俊那里,昨天回来的晚,看他熄了灯便没有打扰他,找了你一天想必累的不清。”
“我怎么回来的?”福妞又问。她不是该在糖先生那里吗,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哼,不说倒好,自己牛脾气似的跑出去倒是跟别的男人在那鬼混,像什么样子,要不是我去接你,你一个姑娘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杜云生一想到昨天便立马板起脸来,训道。
“是是是,可麻烦公子了,是小女子的不是。”福妞踢了被子下了床道:
“我去找丁俊去。”
丁俊其实也想了一夜,自己把人家带过来,倒让人家在院子里不出去那和在家有什么分别?所以福妞来的时候倒是对他又一同往常,更加多了一份热情,还承诺今天可以骑着小毛驴去街上买麻糖小点心,算是对福妞知错就改的奖励。
福妞自然欢喜接受,屁颠屁颠往前去,却说可以不用骑小毛驴,自己走去更好,丁俊自然无什么异议。
福妞不贪嘴,但是能出去逛逛也是好的,杜云生昨夜本就没睡好,所以便叫两人小心一点,自己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玛瑙镇虽说是镇,但是自产瓷器,玉石,往来交际平凡,也算是经济发源之地,所以五脏虽小,却一应俱全。
丁俊带着福妞去福糖记买了一包麻糖便问她还想去哪里。
“能去锦绣坊吗?我好久没看见福英了,村里就我和她玩的好。”
“好,那我们去看看锦绣坊能不能让我们见见。”
锦绣坊的上家听说还是皇商,背后势力不容小觑,也紧跟着锦绣坊被人捧得好高,价格上开到了天价,整整两层楼的作坊,梨木红雕,丝帛彩锦,说不出的华丽气派。
“喝!好大的手笔,要是兜里没钱还真不敢进去。”福妞嘟哝道。
“公子,咱们兜里可也没钱,要不咱回去?”丁俊痞痞一笑,双手摊开调笑道。
“公子我天生万人空巷之姿,即使粗衣麻布也不掩其貌,更加不需外物来虚衬,所以啊,我们进去饱饱眼福就算了。”看福妞吹嘘自得的样子怕是就差一把风流玉扇来尽显其骚包之姿,丁俊忍俊不禁,憋着笑一脚踏进锦绣坊。
这一进去,便让福妞想到了什么叫刘姥姥进大观园,她在现代也不是没购过物,什么名店没去过,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慌了神。
和现代完全不同的风格,锦绣坊以锦绣为名,整层店看不出一件成衣,墙上挂的是一幅幅生姿百态绣品小样,用大福木制框架表了起来,下面精心用小隶书写锈计出自谁人之手,谁代为设计,年月份齐全,而大厅中央也不显得空落,摆了惊心布置的梨花木桌,配上香茶品茗,间或闲暇之际有人举棋对弈,执笔作画,说不出的风雅。
倒让人觉得好似不是买衣服,倒像是文人雅士坐下来喝杯下午茶那般小资小调。
这但倒不是最让福妞惊讶的,最让她诧异的是大厅正中上吊一副巨幅绣画,凤舞成祥,如画中仙,让人至若期间,却看不虚实,似画非实,极品之作。
“公子,可是来衣服?”一名摸样灵动不过二八的小侍女看着福妞呆愣的脸亲声唤道。
福妞想说不是,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便说了个模糊不定的答案:
“看看吧。”
“公子请上座,请问公子可有制定绣娘,若是没有想看绣品小侍便拿小样给公子鉴赏,公子若是中意便可去上楼挑选布锦选定绣娘为公子量身制作。”
丁俊倒是没有多大惊讶,随意问道:
“锦绣坊不知有没有成衣,可否拿来看看?”
“公子说笑了,天下无相同之人,何况体态各异,锦绣坊可在京都立足之际便是有自己的规格,出来的成衣挂着锦绣坊的名头多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外人说一件衣服抬到天价不是因为价格贵,布锦稀奇,而是凭着独一无二的名头来的。”那小侍怕是说的多的,嘴巴像是背出来似的,但是却并没有因为衣服价格多贵多贵而看不起丁俊和福妞,悉心解释。
“姐姐,实话和你说,我来不是买衣服的,我来想找上次丁家村收到锦绣坊的绣徒,姐姐可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
那小侍露出一个“我就知道如此”的摸样,笑道:
“绣徒被分了师傅每日便呆在师傅的院子里由师傅亲自教导,怕是不得闲,公子可是绣徒的家人,若是我还可去后院通报通报。”
“那麻烦姐姐了,我找被华愫公子收做绣徒的丁福英。”
那小侍一愣,道:“华愫公子并未收徒啊?”
什么!福妞大惊!忙问道:“那姐姐可知道丁家村三个绣徒现在分别在哪里?”
“哦,我想起来了,华愫公子却实收了个绣徒,但是好像……反正我带你见她一面吧,你小心着跟我来。”那小侍预言又止,福妞只觉得不对劲,便连忙和丁俊跟了上去。
锦绣坊的后院曲曲折折,其间那小侍带着福妞饶了好多个回廊,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