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福英,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福英笑着眨眨眼:“没了,都是些皮外伤,现在除了脸有些不好看以外,别的都没事。直接可以下床到处跑了。”
“真的?”
“嗯。”
“那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啥忙啊?你说,俺能帮的都帮。”想到福妞为了自己不惜状告衙门,她还有什么,不能帮她的呢?就算是命,也愿意换了。
听着福英的话,福妞有些怪不好意思起来。想了片刻,还是红着脸,把那些根本没动过的刺绣拿了出来:“这个,你可不可以帮我?”
福英看到那些东西以后,“噗嗤……”一笑道:“俺就猜想着是这个,估摸,能难倒你的事情,也只有这个了。”
“嘿嘿,三天的份量,你今天能帮我做好吗?”
福英接过她手里的刺绣,不由随意打量了一下道:“都没问题,俺办得到。”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看着福妞喜出望外的表情,福英笑了笑道:“其实福妞啊,俺不是说不想帮你,俺只是想劝你,你老找俺替你做,也不是个办法。这女孩子家,总要有一技之长,去了夫家才讨喜欢,否则……”
“福英姐,你讲的那些我都懂,不过,我真的学不会。”
“那俺教你啊?”
对方的兴致盎然的样子,却让丁福妞完全没兴趣。
“算了吧,还是你帮我绣好就成。”
“今天绣了,明天绣了,那以后呢?”
“先绣着吧,等哪天,我娘想通了,估计不气了就行了。”
“可是,过几天锦绣大寒,要靠真本事啊,你这样的话……怎么上台面啊?”
这不提还好,一提啊,福妞就头痛。
当下摇着头道:“得得,先别提那天的事儿,我心烦!”
福英瞧在眼里,无奈的笑了笑:“你倒是洪水要淹到大门口,你才急啊。”
“不管啦,不管啦。”
“那行吧,俺就帮你吧,谁让你换了我的这条命呢。”
“嘿嘿……”
就在俩小姐妹笑得欢的时候,大门外,也不知谁唤了一声:“阿爹回来了,阿爹……”
听着这声音,福妞一怔:“丁来福回来了吗?”
福英也愕了一眼,水眸有些惊慌害怕道:“恐怕是了。”
眼见福英吓得要穿鞋袜起来,福妞连忙上前阻止道:“别怕,就坐着,我看他敢不敢动你。”
“这……”
就在福英有些为难的时候,丁来福果真被媳妇陶氏扶着进来了。
三天没见,丁来福果断比以前更黑更瘦了。此时躬着个腰,像老了不少岁似的。蹲了几天的班房眼睛里的暴戾之气倒变得有些窝囊懦弱了。
看到福妞和福英时,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肩膀,然后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直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避开。
看来,县衙是个好地方啊,老虎去了,病猫出来。母夜叉孙二娘去了,估计回来就变林戴玉。
这下,福妞算是完全放心了,以丁来福刚刚那孬了的表情,怕是,再也不敢对丁福英下狠手了。
而且,看到自己就绕道,说明劳改得很彻底啊。
“福英姐,你这下,就可以不用像老鼠一样过日子。”
“可是,刚刚那人,是俺以往那凶残无比的爹吗?”
显然,丁福英,也被丁来福的样子,怔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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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6二狗的反常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眼看外面的天色,也暗沉得差不多了。
福英总算是把福妞几天的绣活,给做好了。
福妞拿着绣得栩栩如生的刺品,心中甚是满意。临了,又叮嘱了福英几句,让她注意身子。
回去的时候,福妞特地去内屋看了一下丁来福,丁来福脸色苍白的躺在老人摇椅上面,那没有血色的嘴巴有些轻微的颤动,此刻正哼哼唧唧的让陶氏服侍着,看他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病初愈的脆弱病患呢。
对于这个人,福妞并没有同情。反而,还故意带着讽刺的语气问了句:“保重啊。”
这话一出,吓得丁来福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两只眼睛瞬间瞪得比牛还鼓。
看来对方这次,的确是受到不小惊吓啊,那样子,完全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了。
福妞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好人,也就不寻他开心了。
回到自个儿家的时候,张氏和丁贵正在堂屋里说话,脸色有些不好。
见福妞欢快的回来了,丁贵立怒将福妞拽到一畔,厉声说道:“妞妞,你又上哪去玩了?你娘不是布罩了事情让你做吗?”
丁贵一边说,一边不住对小女儿挤眼睛,示意她眼前的状况。
福妞又岂会看不出来,当下就把东西教到张氏面前,语气发着嗲道:“娘,你别气啦,不是都绣好了嘛,你瞧瞧,瞧瞧嘛……”
张氏本来脸色是拉得很沉的,可是看到福妞绣出来的东西以后,水眸不由陡然绽放亮色。
一边看成品,笑意一边在脸上渐扩。
“这……这……都是你绣的?”张氏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起福妞道。
福妞虽然是有些心虚,可也只能装成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点头道:“那是,不然谁帮你绣这个啊。”
张氏听完,心中愉快而轻松得很,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不少。
“妞妞啊,你好好绣嘛,娘看你绣得挺好的,跟当初没落病的时候,绣得差不多嘛。”
“呃……呵呵……”
福妞不好说啥,只是傻笑。
“以后啊,就在家里绣,锦绣大赛快近了,不求你拿金牌绣娘的称号,只求你能让娘的脸上沾沾喜嘛。况且,你快十一岁了,不小了,将来啊,要想找个好人家,这个是必需的。”
“娘……”
“别撒娇蒙混过去,俺告诉你,俺别的不说,将来啊,俺的女婿,绝对不能比那姓刘的差。”
“娘说的谁啊?”
丁贵笑着插了一句:“还能是谁,死冤家喜妞的娘呗。”
“哦,是她啊!”
“对,福妞,俺跟你说。现在那刘氏那嘴啊,直没把她家喜妞子捧上天。还总是拿你来埋汰,俺跟你说,你一定要争气,听见没有?你要是再让那个女人看扁了,俺是死都不瞑目。”
见张氏一下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命令,福妞立即感觉到“压力山大”啊,随即苦着脸道:“娘,你又来了,能不能不要提成亲的事啊。等我二十岁以后再说行不行?”
张氏只当小孩子乱开玩笑,便轻声苛责道:“二十岁?那谁要你啊?都老姑娘,要娶的指不准就剩一些缺胳膊断腿儿脑子坏毛病的。那样的,你嫁不?”
“哎哟,好啦好啦,你娘俩啊,就不要说这事了。对了,俺家旺子咋没回来呢?”
听丁贵这样一说,张氏心情也很的应道:“估摸该回来了吧。”
说话间,果真就听到福旺远远传来的吆喝声,那样子,貌似很兴奋,碎碎念念的,像是在跟谁一起说话。
“这熊娃子,又在跟谁一起捣蛋呢?”
“俺咋晓得,人回来,问他呗。”
丁贵话落,福旺就三跳五蹦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后面貌似还跟了个小跟屁虫,那家伙脸上沾满了土灰,肩上挎着歪斜的麻布口袋,头发像是好久没洗了,有些油得发光。二人一看就是打闹着回来的,侧身边上许多地方,都粘着一些黄土干泥。
看到这里,福妞不由站了起来,总觉得这家伙自己好眼熟,在哪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偏偏看着那娃的时候,对方又不敢看她,脑袋低着都要埋到土里去了,两边黝黑的脸颊,瞬间通红得像天边的云霞。而且,整个身板,直直的站在那里,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两边的手,因不知为何紧张而尴尬得不知该放哪里。最后,只能紧紧的握成一团,又松开,又再握上……
如此反复,福妞只觉得这个人,现在,完全有点像煮熟的胡萝卜。
就在她纳闷自己,的确是见过这个人的,但不知道他叫啥名了。福旺却兴奋的笑笑指着他道:“阿爹,我回来了。”
“咦,那后面的不是杨家沟的狗子娃吗?你怎么不回家跑俺这里来了?”张氏有些狐疑的打量那孩子一眼,模样满是惊诧。
经张氏这样一说,福妞也记起来了。
这人是杨狗子,以前在小河沟里捞鱼时见过。怪不得,她就说眼熟呢。
“娘,这是俺带来的,你难道要赶人家不成?”
张氏笑笑道:“俺可没这意思,俺只是觉着,下学不回家,不帮衬着家里干事儿,跑俺们家来,你阿爹阿娘不说啊?”
杨狗子听到张氏的问话,立即红着脸摇了摇头道:“不会不会……”可是,当眸光扫到福妞时,又羞羞的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