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急得脸都青了,不住摇头道:“满山遍野都寻了一遍,就不见那两死娃子的影儿,你说这咋办啊,他俩要不要出啥事了啊?”
“大嫂,你别急。俺刚刚去了杨家沟前面,我听那个磨豆瞎了眼的杨瞎子说,今天在边镇上做庄稼,好像看到两个骑着驴的小孩子路过,看那身形倒和你家的福旺福妞有些像。但人家杨瞎子不敢确定,没敢上前去问,就多看了两眼。”
张氏听到这里,忙拉住丁贵的衣裳道:“孩他爹,话说,俺们家的驴也不见了。”
丁权听罢,蓦地一脸肯定道:“怕是,就是福旺和福妞了。”
“这……这福旺和妞妞出去玩,他俩牵驴干啥啊?”丁贵这下也黑着脸,满是糊涂。
“孩他爹,先别管这些了。得问问,这人是去哪啊,我们赶紧去找啊。”张氏慌张的回应。
丁权却有些无奈与担忧道:“听杨瞎子说,去的方向,好像是玛瑙镇……”
“啥?玛瑙镇?那俩孩子去镇上干啥啊?”丁贵脸色大变。
张氏更是身子都软了:“孩他爹,这镇上坏人可多了,这两娃去了,那还得了啊。这么晚没回来,要是出啥事,你让俺可咋活啊?”说着,张氏就大声哭了起来。
四周的邻居闻声,立即纷纷过来询问。后来一得知,福旺和福妞竟然单独牵着驴去镇上了,可自惊诧不已。
不过,村里人就是纯朴善良。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出事,可也当自个家的一样关心。因为,他们是看着孩子长大的,多少是有情谊的。
当下,不用张氏和丁贵开口,他们就一拿着些根棒东西,朝前往玛瑙镇那条蜿蜒小路寻去。
当然,丁贵有了乡亲们的帮忙,自己也不可能空闲下来。他和张氏,带头呼唤。这就是古代,没有手机的麻烦啊。若是能用个手机拨通一下,就不会惊动全村了嘛。
福旺和福妞骑在驴背上,福旺教福妞唱着不知名的山歌,有些歌词福旺自己也不懂啥意思,唱得相当含糊。他一直要福妞跟着唱,福妞就是笑,也不吭声。
唱了一会,福旺累了,就不唱了。不料,却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呼唤声。
不错,虽隔着些距离,但可以从对方悲切的声音里听出,对方呼唤得是多的焦躁与不安。是的,那感觉就好比,一只母狼找不到了自己的孩子,正对月悲嚎。
“哥?好像是在喊我们呢。”福妞伸直了脖子,仔细凝听。
福旺也怔了一下道:“好像是俺们娘的声间,还有俺爹……”
“啊?那怎么办啊?”福妞听这声音,就知道可能要出事了。
福旺却丝毫不在意的甩甩脑袋道:“不怕,俺们快过去看看。”说罢,福旺用柳枝鞭打了一下驴屁股。
那头懒驴立即蹦达两下,就跳起来跑了。
“爹,娘。俺们在这里……”
当看到丁贵和张氏的身影时,福旺在驴背上猛的挥手。
就这样,丁贵和张氏,还有一村子来寻人的壮汉子们,个个都傻了眼。
片刻以后,丁贵突然以迅雷不及掩下的速度冲到福旺跟前,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甩在了福旺的脸上,然后又一脚踹在了福旺的屁股上,福旺始料不及,一个“扑通……”就栽地上了。
福妞一时间没想到,自己那憨厚老实的爹,会如此暴力,当下就傻了。
“你这个不孝子,他娘的干啥去了?带着你妹上哪野去了?你老子俺带着一村人找你,你娘都快急疯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过两年就该娶媳妇了,咋还不懂事,不让俺和你娘省心呢?”
丁贵一统骂过后,说着,又要拳脚相加。
福妞看着满脸沾泥的哥哥,疼得龇牙咧嘴的,当下就上前阻止道:“爹,你干嘛,你打什么人啊?”
看着这个只有十岁年纪的小女儿,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气势汹汹的出来阻止,那清亮的水眸里,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有着淡淡的愤怒与恼火,这让丁贵大吃一惊的同时,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也愕住了。
众人纷纷说道:“你看,这小妞儿胆子可真大,才十岁,就敢跟她爹叫劲了。”
“可不是,这收拾她哥哥,她还敢不乐意?”
“对啊,你看那势头,倒有些唬人的。”
正文 18澄清真相
张氏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小女儿这样,当下把她往身后一撕,福妞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栽进了张氏的怀里。
“妞妞,你还敢坑声,一会你阿爹连你一起打。”
这话,哪里吓得住福妞。福妞直接就把张氏推开道:“打就打吧,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啊,有什么事不能用嘴说的。动手打人就能解决了吗?”
旁的人,纷纷言论起来:“哟,这福妞小小年纪,还真会讲道理啊。”
“那不,这闺女娃子,哈时候嘴这么利了。”
“这到好了,敢跟她阿爹发倔了,不得了啊!”
丁贵抬起的手,一时间,怔愣在了那里,不知该不该落下去。
趴在地上的福旺看了看妹妹,又看看了丁贵,眼眶发红道:“阿爹,妹妹不懂事,你要打就打我吧。”
福妞当下不顾一切的挡在福旺身边,一脸愤怒的看着丁贵道:“阿爹,你谁也不许打,你这样是蛮不讲理。”
“福妞,快跟你阿娘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一时间被自己十岁的闺女辩驳,丁贵觉得有失颜面,想出手教训福妞一番,可是看着她那副小模样又下不了手。再说,前阵子,闺女好几次死里逃生,他都是放在心肝上疼呢。
“谁说没我的事啊,你打哥哥,这怎么不能有我的事啊?”
听了福妞的话,丁贵一时间,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乡邻们就纷纷劝道:“丁贵啊,你这妞妞,现在可真长本事了。能跟你都讲道理了,将来怕是有出息了。”
张氏知道别人奚落她家的,于是就拦截回去了:“这丫头胡搅蛮缠,也不知从哪学来的伶牙俐齿,唉,可真是作孽哦。”
“要不,你们就别打丁贵,问问他,到底去哪了?”
“就是,俩个多大的孩子啊,就牵着驴满镇跑,这可得了。”
“对对,问问他俩,到底干啥去了?”
面对乡亲们的好奇,丁贵也就不打了,却见丁权从驴背上提下一个灰布口袋来。
“哥,嫂,这里面装的啥啊?”
丁贵不解气的瞪了福旺一眼,看着他从泥地里爬起来,还想上前踹他一脚,可是福妞在,他也就忍了。
“权儿,你弄开看看,我倒想知道这不狗崽子干啥去了。”
丁权点头应了一声,把布袋一扯开,蓦地傻了眼。当下把东西往丁贵眼前一摊道:“咦,这些上好的油盐米面是打哪来的啊?”
丁贵看了看,这里面的东西,样样都包得工工整整的,一看就是崭新的。当下,他朝妻子张氏看了一眼,张氏也傻了眼。
接下来,丁贵想也没想,就四处寻东西,看到不远处有一根竹棒,直接举起就朝丁贵打来:“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俺家再穷,你也不能做偷盗的事情啊。你他娘的尽丢老子的脸,老子打死你也不让你在这里丢人现眼。”
“丁贵,你疯了吗?”福妞没想到他看了东西,还是如此蛮不讲理,当下就怒喝一声,连爹都懒得叫了。
其实,在她的内心,以丁贵的年纪,最多就喊一声“哥”,可到了这里以后,她逼不得已才如此。
果真,这一声充满稚气的“丁贵”,却蓦地惊怔了所有人。
连丁贵自己也愕住了,当下举着棒子,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幺女。
张氏忙对着福妞又扯又打的:“死妮子,你咋这样连名带姓的唤你爹呢?他生你养你这十年,白疼你了吗?你咋这么不懂事呢。”
福妞看着张氏欲哭的样子,当下大吼一声道:“娘,我不这样唤爹,他那一棒子下来,哥不被打死,也被打残。你看他,手里那棒子多粗啊。”
经福妞这样一提醒,丁贵看了看手里的竹棒,似乎也觉得有些粗了,当下想放下来找根细的,可是碍于这么多乡亲在,他又有些挪不开面子,只能死咬着牙道:“打死这贼娃子,这样的人,死了也不足惜。”
“阿爹,那不是我偷的。”福旺这才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脸畏惧的朝丁贵解释。
丁贵完全不信,还是挥舞着手里的东西吓唬他道:“你给老子讲实话,东西不是偷来的,那你从哪来的?”
“我们买的啊。”福妞恼火的解释。
丁贵吐了口唾沫:“胡说,你们俩奶娃子,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不要个几十纹,谁还白送给你们啊?”
福妞耐着性子道:“我们去河里捞鱼赚的。”
“是啊,昨天我们捞了鱼去大宝叔那里换了些钱。今儿一早,妞妞说大宝叔回扣吃得太多,于是不让我们再把鱼拿去换,我们就琢磨着去玛瑙镇上卖。骑驴上了镇以后,刚好就碰到了县令家的云生公子,公子心好,就把我们的鱼全买了,所以我和妹妹就拿着这些网鱼赚来的钱给家里添了些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