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犊子,就一愣头青,是没遇见啥坏人,否则,早就出个好歹了。”
张氏也道:“就是,昨儿,你们又不是没见着,他爹把他给揍得……”
“丁贵,你别让大伙失望成不,俺们可是商量了一晚上出来的结果,倒没人比你更适合了。”
听了这样的话,俩口子一时间,左右为难。
这当吧,自己又怕没那个本事,到时候把事情整砸了,可会让全村人怨恨。若是不当吧,大伙现在又都这样说了,个个眼巴巴的瞧着呢。
这下,福妞却走了过来,笑吟吟的拉起丁贵的说道:“爹,你就当吧,反正是为民造福的事情,你也别推了。”
张氏听罢, 立即把福妞往身后一拽道:“妞妞,你个娃娃家的,插啥话,这事,论得到你在这里说么?这可是大事儿啊,你别瞎张着嘴乱说了。”
不料,村里最为有威望的丁伯却道:“妞妞说得没错,这为民造福呢。况且,若不是妞妞昨天点破,俺们还不知道丁大宝是俺们村里的大蛀虫。”
“这……”
丁贵还满是为难之际,不料就笑着说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以后,大伙有什么买卖,就交给丁贵兄弟了。你呢,要收两成,我们也没意见。反正,大家相信你,你不会让俺们失望。”
“大家看得起,是我丁贵的福气。不过,这不是小事,还是请教一下村长的意见,毕竟……”
“丁贵,你放心,这事我们来安排。”
说罢,大伙似乎又怕丁贵反悔,当下拍着丁贵的肩膀,就纷纷散去。
对于这样重大的消息,丁贵和张氏几乎愣在当场,半晌没有回过刘来。福妞却躲在一畔,暗自欢喜。
这时,福旺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小脸通红通红,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阿爹,听说,全村人都举荐你当商托,这是不是真的啊?”
张氏看到福旺来了,心中有气,脱口就骂:“还不是你个牛犊子子弄的。”
“这是好事啊?”
“好好好,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福妞却站出来道:“娘,绝对是好事。”
福旺听了福妞的话,跟着说道:“阿娘,妞妞说是好事,那肯定就是好事。”
……
就这样,丁贵成了商托的事,转眼就传遍了整个丁家村。
福妞很佩服这里口口相传的厉害。没有喇叭,没有电话,更没电视,什么消息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让每家每户知道。
当天下午,不少沾点亲,带点故的都前来祝贺。
张氏家本来穷,没啥好招待的,就烧了些红糖水给大伙喝。
丁大同家虽然一直欠丁贵家一个人情,因为福妞曾经救过喜妞,但丁大同家一直认为,那人情被几个鸡蛋给抵消了。所以,丁大同家,还是抱有敌对的嫉妒心。在暗地里,一直嘲讽,丁贵是没有本事的,根本担不起商托一职。
这话传到本来就信心不足的丁贵耳朵里,丁贵压力就更大了。
这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夜就把福旺喊了起来。
福旺睡眼朦胧的盯着自己眼眶发红的阿爹,纳闷的问道:“阿爹,半夜干啥不睡觉,你喊俺起来干啥啊?”
丁贵站在桌架子畔,喝了口凉水,吧唧吧唧着嘴,虽然很难开口,但还是说了:“福旺,俺问你,你昨天去镇上,镇上是啥样的?”
“呃……”提到镇上,福旺来兴趣了,直接把那里的好,说得滔滔不绝。
丁贵几年没去过了,每天只知道闷头干活,家里缺东西就找丁大宝,要么到村社拿粮食换。这下,听福旺这样说,眼神也充满向往道:“那里,没遇见啥坏人?”
“这倒没有。”福旺老实回道。
“那你们是怎么卖鱼的呢?”
“哦,云生公子来了,说全要,我们就卖给他了。”
“那,你是如何算的账啊?”
“妹妹算的,妹妹一口就算出来了,人家云生公子都给吓了一跳。”
“啥?福妞算的?”
福旺如实的点点头道:“是啊,妹妹直接就说了,而且云生公子还说,很难。”
“她以往数个数都不行,啥时会算帐了?”在丁家村,人人算点小账都会,可是真正去做买卖,倒没几个人敢。所以丁贵听了媳妇的话,特意拉下脸来问福旺,那天的情况。
福旺一时间也纳闷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妞妞好像受了伤以后,脑瓜子比谁都灵光。爹,反正你放心,有妞妞在,你去了镇上都别怕。”是的,想到那日的情形,福旺有把握,家里有福妞的话,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因为他觉得,现在这个妹妹,绝对是能给家里带来福气的。
不料,丁贵却更纳闷了。
这福妞,真的变灵光了?可是,再灵光,这些东西没学过的,她是怎么晓得的?
是巧合吗?又不像。而自己,真的能胜任商托一职吗?这一切,困扰着他的脑袋,这一晚上,他注定是无眠了。
正文 22 夜归风波
第二天,丁家村的村民,一大早就把一辆上好的驴车拉到了丁贵家。驴车上面,有些粮食和一些器具。
这驴车是当时村民们一起出的钱买的,就是为了方便丁大宝给大伙买卖东西驮货用的。现在,丁大宝不是商托了,这驴车,自然就牵了回来。
这丁贵家,现在得此重任,不少村民都围在一起看稀奇。
福旺最为得意,在驴车上面和一群小家伙跳来跳去的,同时,看到福妞出来,邀请福妞一起上去。福妞淡然的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兴趣。
这时,六十多岁依然健壮的丁伯走了过来,拿着一个灰色皮套的账薄,对着丁贵语重心长的说:“这驴车上的东西,是各家乡亲们存着的,这账薄上有记载。谁家是谁家的,都有画出来。以后啊,乡亲要买啥,也会画出来,丁贵啊,你可要上心了。”
丁贵听罢,却有些为难道:“丁伯,这个画的俺看得懂,可俺不认识名字啊。万一,到时候把哪家的弄错了啥的,该咋整啊?”不错,在丁家村这样落后的地方,每家每户,除了识得自个家人的名字以外,一般的字,都不认识。这自己的名字,还是找稍有学识的村长写出来,经过反复的练习,才把它写端正下来。
这时,丁伯却拍着丁贵的肩膀道:“丁贵啊,没事,现在你当商托了,自然责任大了。有空啊,你去请教村长大人,让他教教你,你只需把全村人的名字记下来会写就行了。”
丁贵这下,更犯难了:“这全村,怎么着,也有二百多口子人,这……”
“好了,丁贵,这事啊,你就看着办。就算出了小差错,乡民也不会怪你的,再说,什么事,都慢慢来嘛。大伙说,是不是啊?”
丁伯的话,几乎让众人,一呼百应。
大家纷纷举手道:“是是是……”
就这样,把驴车和货物送到以后,村民们纷纷就忙手头的事去了。
丁贵和张氏盯着那车和东西不由发愁,福旺从来没坐过驴车,一直像猴子一样,跳上跳下的。
这可眼馋了不少娃啊,这不,连杨家沟的杨狗子都来了。
“福旺,这车,以后啊,就是你家的啦?”
“可不,俺以后想骑就骑,等俺长大了,就赶着它上镇去,你们说,那多威风啊。”
大伙一听,立即双眼都直了。
“福旺哥,以后我们也去,成不?”
“对啊,我们也想坐一下这驴车。”
福旺看着大家崇拜的小眼神,豪气的挥着手道:“成,以后啊,你们啥都听我的,保准有好处。”
看着福旺像个山大王的模样,丁贵一时气不过,一个耳刮子就拍过去:“你神气啥啊?这可是乡亲们的东西,别让你个牛犊子子给跳烂了,给老子下来。”
福旺挨了大,锐气大减,一时间,有些受挫的摸着恼瓜道:“结实着呢,俺怎么跳得烂……”
丁贵不理他,直接就和张氏进了房间,福妞看爹娘愁眉苦脸,也跟了进去。
这时,丁贵把账薄扔桌上,福妞好奇的翻了起来。账薄上面,始页标的是一些乡民的名字,后面则是乡民的东西。东西是画出来的,比如这家的物品是玉米,画上面就是个玉米,多少斤后面有标。如果是卖出去,就写的—,如果是要买啥,那就是+。
这样看着虽然浅显,但却复杂。不过,这也是古人,没有学识的悲哀。
“唉……”丁贵苦着眉头,长叹一声道:“这下,恐怕没法下地了,认得那些字啊,比下田要难得多。孩他娘,你说咋办啊?”
张氏听罢,也苦着脸道:“村民们都选了你,这也无可逃避了。要不,孩他爹,你就好好学吧。学会了,也是好事。”
“可是……俺除了福旺,福妞,还有俺自己的名字记得,别家的,一概不知。看着那些名字,俺头都疼了,还怎么学啊?要是学不好,一来耽误了大家的事,二来,也耽误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