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叹了一口气,煽情的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当初就算他也想如此挽回岳茗也是做不出来的。
“难道说,还要本王去求她不成!她自己应该知道错了,就滚回本王身边。本王还要看心情才决定收不收她。谁料她性子倔四处落跑。”
苏培盛冷汗直流,这也算他说错了?王爷您可不就是喜欢她性子倔?但他是敢想不敢言……
“王爷要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人不将子女放在心上。岳茗姑娘当时,怕是难过得过了头,才没有想明白。”苏培盛只好又补了几句,安慰这个想不明白的王爷。
胤禛黑着脸问道:“当初德妃何以不将我放在心上。可见不把子女放在心上的人也有之。”
苏培盛哪能回答如此高深且敏感的问题,他也知道胤禛就是没事发泄几句,不是真的要他开解。他只是道:“岳茗姑娘毕竟不是深宫妃嫔,平民百姓岂能不牵挂骨肉。”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现如今说这些都是马后炮,再怎么说也不能改变过去做了什么。
他不是刻意去想岳茗的事,好多事他根本就已经记不清了。但时常会在梦里梦见她,每次从梦里醒来都觉得胸口发闷。若说岳茗是难过得没想清楚,自己岂不也是气得没想清楚。以岳茗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有胆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就算她不怕死,她也不怕其他人死?她明知道自己是皇子……
胤禛想得心头发寒,原来一直是自己关心则乱。听到她有事就自作主张做了那么多事。有时候的确背离了最初的本意。可胤禛毕竟是个没有追求过女人的皇子,他不需要追求就能得到太多的东西。
他把那泥人交回苏培盛道:“还给弘曚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苏培盛赶紧把东西给弘曚送了回去,弘曚捧着泥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苏公公你是说阿玛把这个还给我了?”
苏培盛看他一脸疑惑,也笑道:“是啊,奴才看啊,王爷只不过看着新鲜玩意儿就多看了两眼,现在看腻了又还给弘曚阿哥了。”
这么奇怪的阿玛,弘曚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苏州,阿玛就变得很奇怪了。说他多愁善感吧,他倒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柔情。但至少,多了些人情味,不再是像从前那样,只会让他念书。说起来,在苏州这些日子,阿玛一句狠话都没有说过。
“苏公公,阿玛对苏州,好像很有感情啊。”弘曚虽知道非礼勿言,但忍不住想了解他阿玛和苏州的渊源,“阿玛是在这里遇到曹姨娘的?可是曹姨娘是江宁人氏……”
苏培盛面有难色,道:“这……奴才不能妄议主子的事儿。弘曚阿哥若是有心要问,不如亲自问问王爷。”苏培盛算准了弘曚不会为了这个去问胤禛的。他怕他阿玛,根本不可能如此没有礼数。
其实弘曚从他脸上已经读出许多了。刚才胤禛与苏培盛一番对话,他在门外听了个大概。虽然隔着门听得不真切,他确信自己也没有听错。
听墙角是不好,可是弘曚本只是来给阿玛请安的,却无意听到这些话。他听到与自己有关,自然在门口半天挪不动脚步。
岳茗,是个什么人?她才是自己的亲娘?弘曚心里有好多疑问,但是看到苏培盛嘴风这么紧,他决定另辟蹊径。
他准备下山去找青衫姨问个清楚,但他刚出门就被苏培盛拦了个正着。
“弘曚阿哥您可别出门,王爷刚出去了,要是回来看见你不在,准要生气。”苏培盛以为弘曚又去跟踪胤禛了,赶紧拦着他。好说歹说,反正弘曚也知道此事急不来的,就回了房。跟着胤禛这么多年,好多情绪弘曚也懂得要收敛在自己心里。
胤禛在房里焦躁,到茶园里去散散心。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岳茗的屋里有灯火。可是待他再走近一看,灯又灭了。
他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
青衫正低声对江尚道:“虽说不说实话才是对岳茗姐好,但毕竟是她亲生儿子。这事真的瞒着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江尚摇摇头无奈道:“如今还有什么办法。那人伤害她还不够吗?何况岳茗这些年已经早就选择淡忘了此事。如今不去说,只不过维持原样。于人于己,岂有坏处?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她亲生儿子。万一不是,说不定反而让她空欢喜一场。”
青衫又被江尚说服了,觉得他既然是岳茗如今的夫君,想必也是处处为岳茗考虑。两人又
商量了一阵何时将岳茗接过来的具体事宜。
胤禛听到房间里还有说话声,虽然什么也没听清,但是他也更加好奇,想也没想就抬手敲了敲门。
其实他更想直接将门推开,但又怕里面不是岳茗。
青衫和江尚都有些惊讶,她赶紧示意江尚朝里面走,她起身去开了门。
“咦,袁少爷。”青衫此前只知道他是袁司南,现在才知道他是皇四子,见到胤禛不免有些露了怯。况且江尚在这里,她有些心虚。
“这么晚了,看到这里有人,就过来看了看。”胤禛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走到这里,就只好照实了说。
“哦,我也是顺便过来瞧瞧。”青衫见他好像没有听到什么的样子,定了定心神。
胤禛尴尬地笑笑,眼底略多一丝失望,转身离开了。
青衫愣了一下,心想今晚可是什么日子,该来找她的,不该来的,全来了。待她回房中一看,江尚也不知去向了。
这一堆事,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作者有话要说:剪不断理还乱~~~嘤嘤嘤~~~~女主下章就出场了~~~~~~~~~
51往事在徘徊
胤禛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对劲。刚才青衫肯定是与一个男人在说话,只不过说什么他没听清。黑灯瞎火的,分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什么地方不能去,要来岳茗这件弃置已久的屋子。
联想到弘曚的那对泥人,胤禛大约猜到了这事该与岳茗有关。如果青衫单纯来这里怀念岳茗,那倒无可厚非。可是真是光明正大的话,刚才她那躲闪的眼神,还有屋里的人,都说不过去。最奇怪的就是灯火灭了,应该是防着别人看到屋里有人。
胤禛有一种很莫名的预感,他觉得岳茗的事怎么越来越诡异了。当时苏培盛是说,岳茗失踪在一场大火里,他也以为岳茗是被曹千双害死了。曹千双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那是不言自明的。有杀人手段,有杀人动机。事出之后,曹千双加倍殷勤也让他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
但这么多年胤禛一直隐隐抱有一种希望,觉得岳茗并没有死。起码他没有看到岳茗的尸体,一切都不能盖棺定论。当时他受了伤,没有把事情想清楚。现在他冷静了,才觉得事情不对头。
他带着疑问回去了,他要把把这件事弄个清楚。
“王爷回来了。”苏培盛接过胤禛手里的灯笼。但察觉到胤禛看他的眼神带着些审视的意味,他不自觉地有些心虚。
“苏培盛。”胤禛坐在案几前,冷冷道。
苏培盛一听这语气,心想坏了,又是哪里没有做好让爷生气了。他躬身道:“奴才在,爷有什么吩咐。”
“吩咐?怕是再多的吩咐,你也会当做耳旁风。”胤禛决意要套出他的话来。
苏培盛赶紧跪下道:“奴才惶恐,请王爷指教。”苏培盛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爷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变了个脸。让人摸不透,猜不着。要说心里有鬼的话,也就是岳茗的事情上做了比较大的主,剩下的,可从来都是胤禛说一不二。但岳茗的事,他不认为自己是做了主,分明是忠心事主才对。
胤禛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苏培盛,不紧不慢道:“岳茗当日发生的事,你再重复一遍。”
苏培盛脑中嗡的一声,心道这下坏了,但他还是维持表面的镇定道:“回爷,此事过去多年奴才也记不完全了。”但是苏培盛还是将事情的始末再说了一遍。反正这个谎已经重复了那么多遍,早就熟能生巧。
但就是这么熟练,才让胤禛如此怀疑。正常人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些细节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添加的。说谎的人,总是不自觉地越说越多。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胤禛一阵冷笑,苏培盛感觉冷汗直冒。苏培盛知道当初能成功瞒天过海,是因为胤禛没有亲自过问。但凡胤禛亲自过问了,不可能找不出真相。苏培盛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实情合盘拖出。
说完之后,胤禛听得脸都绿了。敢情他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竟然让岳茗给逃了?!这件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着是在佛堂里,胤禛才没有大发雷霆,但他的神情足以表达一切。这么多年,居然她还活着?!这听上去那么不真实,但想起来又是充满了可能。
除了愤怒之外,他还感觉有些欣喜。
“怎么,当奴才当腻了,想当主子了?”胤禛嘲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