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骆蛮那晚的那句“阿冲,我爱你……”,其中到底蕴含了多少情谊,竟让他听得心都一紧。
“你的手……”武松还是皱眉。
“没事儿!只要不动它就没事!”骆蛮大意的挥挥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说完这句话之后,武松的整个人好像一下子黯淡了。
“……好。那我们明天出发……”武松沉默了半天,突然说。
“你好好休息。我去雇个马车……”黯然的武二郎转身就走了。
骆蛮莫名其妙的挠挠头,一项无坚不摧的武二哥怎么忽然之间这么沉默,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武松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却还是纹丝不漏。
傍晚,照常给骆蛮煎了药,盯着她喝完,然后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骆蛮更觉得奇怪,要是按他往常的性格,怎么也会在屋里磨蹭一会儿,然后寻个由头,两个人小吵一架,最后武二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T—T人家那是找个话题好不好。)
今天省略了一个环节,骆蛮总
觉得有点不适合,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难道,上午看书的时候伤到自尊了?
由于宋江执意要去江州服刑,他们几人就此分道扬镳。
武二和林冲驾着马车,骆蛮坐在里面,一路向西驶去。
其实武松还是个很细心的人的,怕路上颠簸,特地把车厢里的座位去了,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垫子,小心的让骆蛮靠在上面。
看着男人认真的把她的伤手摆放好,骆蛮突然觉得有点内疚。
“其实,那个字我也是凑巧认识而已……”她干干巴巴的解释,由于心虚,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像两只煽动翅膀的蝴蝶。
武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件事,心里一暖,长腿一伸,也靠坐在了她身边。
“我识得字不多,还是在武馆时师傅教的。因为我年少没定性,不爱读书,所以只认得日常的几个字。”他随意的解释,明显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骆蛮也学着他靠在车厢壁上:“奥,我倒是认得不少。”在上位者的眼里,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之分,要想继续呆在那里,只有保持优秀,让自己又可以利用的地方。
年少的她只有不停的学习在学习。
“看的出来……”两个人难得能和平相处,武松放松的闭上眼睛。
话说,骆蛮能文也能武,这年头,在贾府当个丫鬟要求也这么苛刻吗?
一个疑问从脑中一闪而过。
骆蛮侧头,看着青年英俊的侧脸。
他似乎偏爱黑色,总爱穿一身黑。不过,不可否认,黑色确实更加衬得他英俊逼人。
仿佛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脸上总是面无表情,带着股子禁欲的性感。
骆蛮微微一笑,也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武松已经跑出去和林冲一起赶车了,骆蛮平躺在车里,身上还盖着一件衣服。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客栈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继续赶路。
正午,终于到了二龙山。
刚走到山下,一伙土匪就冲了出来,要劫财。
武松和林冲默默无语的对视了一眼,冲上前去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又不甘心,两个人武力值爆表的人索性带着骆蛮打上了山。
果然,鲁智深就在山上。
见了林冲,二话不说,立刻跪下,先痛哭流涕的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林冲被他弄得愣住了:“兄弟,这是怎么了?这是为何啊!”
武松和骆蛮知道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不禁同情的看着林冲。
鲁智深深深
的看着林冲,心底的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又用力的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力道之大脸立即就肿了起来:“哥哥!弟弟对不住你!你让我去看望嫂子……我……我喝酒误了事,等到了京城,哥哥家里已经是一片灰烬。邻人说是着了火……”
林冲犹如被人临头打了一棒,不可置信的看着鲁智深,脑子里一片嗡嗡响,几乎不能思考。
“你……嫂子呢?”林冲听见自己木然的声音。
鲁智深哇的一声哭出来:“嫂子没出来……”
闻言,林冲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他踉跄的后退几步,几乎不能站立。
武松忙上前扶住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冲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他强忍着头痛问。
鲁智深埋下头,不敢去看他绝望的神情“嫂子……嫂子死了!是弟弟对不住哥哥!我没脸见哥哥!我这就给嫂子偿命!”
鲁智深起身,发狠的撞向大树。
手下的人忙拦住,鲁智深力大无穷,几个人揪成一团,怒吼声、劝阻声不断。
“够了!”林冲闭了闭眼睛,大吼道,随即,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一下子被抽光了精气“这件事怪不得弟弟……这是命……命啊!”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
伊人已逝,总是鲁达以命相抵又怎么样?
她,再也回不来了!
林冲忽然想起他发配的那个早上,她细心的给他翻整衣服,如同以往的每一个清晨,然后,她笑着对他说:“冲哥!我等你回来……”
心间起伏不断,林冲再也忍不住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一软,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额……是不是有点虐……
☆、骆蛮醉酒 武松动情
林冲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等过几年,事件平息了,他就回京城,找到娘子、再生几个孩子,做点小生意,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
他一直是这样盼望的。
这也是他融不进梁山的原因,因为,他从把梁上当成家,在他眼里,那里只是个暂居地。
他想过,娘子一人在家或许会生活的艰难,等日会他回去一定要好好补偿。
他甚至设想过娘子改嫁,那他就在她附近守着她……
他设想过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有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回家,是他这几年来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现在,家没了,他活在世上干什么?
林冲忽然间觉得万念俱灰,理想没有了,家也没了,仇也报不了……
林冲啊林冲,你就是个窝囊的男人!
你活着干什么?!
武松一直陪在旁边,见他睁开眼无神的瞪着房顶,不禁叹口气。
“哥哥,你想开点……”武松喃喃的说。
人总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林冲是个善良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不愿意别人为他担心,他强打起精神,挣扎着坐起来,微微一笑:“我没事。对了,鲁兄弟没事吧!你去看看他吧!”
林冲脸色苍白,虚弱的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他的眼里却满是绝望。
武松心里一拧,觉得有些堵。
他知道林冲是想自己呆会儿,顺从的出去了。
他悄悄的关上门,一转头就看到一身梨白长裙,松散的盘着头发的骆蛮静静的站在树下,眼神怔怔的盯着这边,顿时觉得心里堵的喘不过气来。
我次奥!这他娘的算是什么事奥!
武松相信林冲的为人,也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但是看见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如此的关心别的男人,他还是深深的郁闷了!
做男人做成他这样是不是很失败?
可问题是,他也没差在哪啊!
论长相,他也是英姿勃发。
论武力,他虽然打不过林冲,可也没差到哪去。
说起脾气,他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的发火,可到目前为止,还没动过骆蛮一个手指头吧?!
反倒是骆蛮又是下药又是逃跑的,他说什么了吗?还不是乖乖的追上来!
他就不明白了!骆蛮为啥就是不正眼看他!
现在已是深秋,山上寒意逼人,想到骆蛮穿着单薄的衣服不知道在哪儿站了多久,武松叹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前,碰了一下她的手,两道剑眉立即皱了起来。
“你这儿站了多长时间?!怎么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骆蛮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说什么。
武松顿时想发火,却在看见她眼底的迷茫时心一软,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叹口气,跑回马车上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这算是什么事?
自家媳妇想着别的男人,他还得屁颠屁颠的跟前跟后照顾她的身体。
这操蛋的生活啊!
武松郁卒的仰天长叹。
骆蛮却还是陷在思绪中出不来。
真的很像,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很多时候,她看着林冲都会不由自主的把他当成阿冲,然后陷在往日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