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萧庆之很快就扔出一句:“继然你地界儿这么熟,帮我寻访一下,附近哪里有适合开茶馆的门脸,不需要太大,但要清静干净。”
瞬间,谢春江就蔫了:“原来是要找铺面,这个事,学生倒也有主意,督师且等几日,学生定能帮督师觅一间得宜的楼舍。”
但是很快,萧庆之又一句话让谢春江精神起来:“劳烦你了,也是玉璧想着在这里开个茶楼,她闲不住,日后还需要你多帮衬。”
“啊,陈尚令要在吴州开茶馆么,那太好了,陈尚令可是陛下的御用茶水宫女,吴州的茶客有福了。”谢春江爱茶,虽然不是那种一张嘴就能说得头头是道的行家,但确实有满心的喜欢,要不然不会说话的时候冒绿光。
“那就劳烦你了。”
不过两天时间,谢春江就派了人到萧庆之和玉璧暂居的小院,把符合要求的三处地方划出来。玉璧带着芍药去看过后,选中了临近吴州府衙的一间茶馆,那里住着不少非富既贵的人。
对玉璧来说,既然要宰人,当然得挑有钱的人宰!
第七十四章 我只有一个人
做为一个城市规划专业毕业的学生,到古代之后,玉璧一直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读书生涯全白白浪费了。直到她准备规划茶馆了,才想起自己还选上过建筑学的相关课程,虽然比不上专业课那么精通,但装修个茶馆不算太大问题。
其实她也就一个想法,要开阔,她对这时代小窗小门实在烦了,如果能有玻璃,做个大大的玻璃幕墙,那该有多好。遥想着玻璃,可怜她那点可怜的理科知识早还给老师了。现在给她点儿钢筋水泥她倒能指挥着人去修桥铺路盖房子,可她确实没能耐做出玻璃来。
时渐入夏,吴州街道上的行人们身上衣裳渐薄,萧庆之走南闯北,对这样的天气倒是能够适应。反观玉璧,对吴州这闷湿的天实在有些受不了,就算前后两辈子都算南方人,可大多时候都在北方,对这样的天气真的没一点抵抗力。
街道上的柳树被雨冲刷得一片新绿喜人,玉璧在伞下摇头郁闷地说:“这雨要是再落下去,我就要发霉了!”
撑着伞,萧庆之拽着她绕过一滩积水后说道:“刚才看院子的时候不是还很精神,怎么这会儿就没气劲了。”
“要花银子的,当然得打起精神来看,唉,怎么老下雨,什么破天气。”玉璧长叹一声,随着萧庆之一道登上巷口等候着的马车。
上了马车走出去一段路后,玉璧才觉出萧庆之的神色不对,皱眉凝神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袍子,低声问道:“怎么了?”
冲玉璧摆手。示意她噤声,萧庆之忽地脑袋一转,看向右侧车窗:“有埋伏,令武……”
“侯爷,您小心。”马车外,作车夫打扮的令武应声停下马车,然后抽出怀中的剑严阵以待。
“看来张士廷的事,确实触动了某些人。他们倒是能等,现在才出手。”萧庆之说罢,也取出剑来,这段时间他出入一直随身带剑,就是为了防备这样的时候。不过,他倒真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大胆,竟然都不在夜里遮掩一下行迹来。而是大白天戴着斗笠在雨里埋伏。
正是因为这场雨,遮掩了一部分声音,所以萧庆之到这会儿才发现,否则以他的功力,怎么会中这样低级的埋伏。
“麻烦吗?”玉璧倒不至于慌张,她对死亡这样的东西。真的还没有过概念。
冲她一笑,萧庆之道:“有点麻烦,但不是什么大事,你待在马车上不要动,拉车的是战马,等闲的刀兵它不会畏惧,现在车里很安全。你放心,凡事有我,不会出事的。”
安慰完。萧庆之也下了马车。这驾马车是特制的,门窗一关上,基本就是刀箭不入,就算放火烧。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烧着的。从外面关上马车的门窗,萧庆之和令武并肩站着,令武神色肃然地道:“侯爷,来的是几个硬茬儿,您小心些。”
“顾好自己。”萧庆之话音刚落,几个戴着斗笠的劲装汉子就一个个破雨而来,在雨幕之中,长剑如练在雨幕里划出一道道银光。萧庆之横剑于胸,全然不见惧色。
对于他来说,仗剑江湖,驰骋沙场才是真正的舞台,千军万马之中都能来去自如,又怎么会对眼前的场面有丝毫担忧。
透过缝隙,玉璧看着外面的情形,萧庆之执剑而立的背影让她差点想端盆瓜子来磕,眼前的场景多么像武侠片儿。可是,这明明是穿越剧好不好,怎么一瞬间就武侠片了呢,这个值得深思啊!
雨里,剑尖穿过雨水而来,雨在剑身上溅起水花,场景无比唯美,只是刀光剑影之中,怎么看都是危险重重:“萧庆之,你可不能死啊,寡妇可不是什么好职业。”
她刚想完,萧庆之就动了,手里的剑仿如千万枝柳条在风中摇摆一般,又像是被风吹得凌乱的雨线,行踪无定,飘忽无迹。如果不是生死关头,玉璧真想拍手叫好,可这时只剩下紧张。
“春潮剑!”戴斗笠的汉子里,有一人喊出声来,听声音像是被掐了脖子,话语里满是惊讶。
“认得它的人不多,想必六年前我们曾在京城武举上碰过面。”萧庆之一边说话一边挥动着手中的剑,剑招依然犀利,并不因为有人认出来而有丝毫减弱。
“有幸同场竞技,只是你我云泥有别,今日却又殊死之争,终是无缘法。”与萧庆之缠斗的人也没有任何停滞,语气里有千万分的叹息与遗憾。
萧庆之执剑一个漂亮的转身,足尖点地,整个人如同雁子一般跃起几丈后,执剑落下,剑尖堪堪抵在那人的眉心:“你输了!我也不问是谁派你们来的,这种事,心知肚明就算了,我不伤你,你回去告诉请你来杀我的人,我萧庆之不是谁都能杀得死的!”
那人收起剑,轻声一叹,道:“我输了,你的话我必会代为转达。”
但是,说话的人收剑转身,剩下的几个戴斗笠的汉子却没有收剑走人,而是更加猛烈地招数一一使出来,看样子是要不死不休。令武也不是吃素的,与萧庆之一道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把几个戴斗笠的汉子打趴下。
也是令武一直守着马车不让戴斗笠的汉子靠近,否则,玉璧就危险了。
好在令武和萧庆之功夫确实不错,几十个回合后,萧庆之就着雨水冲去剑身上的血痕,由着戴斗笠的汉子们扶着走远。令武身上也挂了彩,萧庆之身上也有几处剑伤正在淌着血:“很奇怪啊!”
“是。”
“看来是想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玉璧在车上也觉得奇怪,这里离吴州慎刑司只隔着一条街,按说现在早该有人出来查看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萧庆之,你该奇怪的是为什么刑部没派人出来查看,这样的打杀声,隔好几条街也该听见了。”
“只怕,赵提刑那边也出了状况,赵提刑倒不要紧,令武,你送夫人回府,我去看徐御史。”萧庆之正待要走,令武却拦住了他。
“侯爷,徐御史那里我去便可,侯爷和夫人速速回府。”
雨中,令武攀上墙头,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身影,萧庆之凝神望了几眼,收剑还鞘:“玉璧,关上车门,我们先回府。”
不想,就在他拉起缰绳时,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伸过来:“你受伤了,歇着吧,驾车我也会。”
一回头,萧庆之就看到了玉璧的脸,在阴云密雨的天气里,看起来分外白晳干净,萧庆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道:“不碍事,坐好。”
“萧庆之,你就是这时候还要逞强,这里只有你和我了,伤得这么重,何必再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呢?”玉璧定定地看着萧庆之,风雨在侧天在上,她敢赌咒,萧庆之这个人,哪怕是跟她说得好好的,心扉也从来没向她敞开过。
但是,这种是不是单方面的,她连自己的心扉都不曾向萧庆之敞开,又怎么敢奢求这个人向她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