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加冷敷退了烧,玉璧这会儿光感觉到饿了,她连自己感冒过都完全不清楚,就记得自己连晚饭都还没吃。
她一喊饭,差点坐成雕塑的萧庆之很快有了动作,却是手忙脚乱地端起水来说:“那先喝口水。”
“冷的,再说饿了喝水也不抵事。算了,我自己起来找吃的去。”不动还好,一动就发现自己软绵绵地使不上劲。玉璧晕乎半天后,才糊里糊涂地看向萧庆之说:“我怎么了?”
大手轻覆上玉璧的额头,确实不烧了,萧庆之松口气道:“夜里浑身发烫,叫了医师来用了针,热已经退了。医师说你醒来得吃药,嗯,吃药前还得喝粥才行。”
前后左右都没人,就萧庆之自己,萧庆之没办法了,只好认命地说:“你再睡一会,待会儿就有吃的了。”
“噢,那你快点。”
做为一个病人,玉璧很老实地任人安排,任人照料,这种感觉确实不错。躺在被窝里,玉璧又记得甫一睁开眼时,萧庆之完全不设防的双眼,温柔而充满和暖的气氛。想来她刚睁开眼时也同样不设防吧,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想来应该是愣的迷惘的搞不清楚状况的。
在被窝里老实做病人的玉璧绝对想象不到,院里的灶房中,萧庆之正在皱眉看着一只正活蹦乱跳的鸡。他记得玉璧那夜给做的鸡粥味道非常好,可是看着那只雄赳赳气昂昂鸡,萧庆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可怜他二十几岁的生命里,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对着只鸡下不去手,在边关对着再凶悍的敌人,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偏偏对着只鸡无计可施。
“让你多活几天,改天就让玉璧炖了你!”自己收拾不了,自家小玉璧能收拾得了它也一样。
既然不能煮鸡粥,那就白粥算了,一个像萧庆这这样出身的人,就算到边关当小兵从基层干起那会儿,那也是油烟不沾只等着吃的主,能知道怎么煮白粥就已经不错了。
洗了米下锅,为加多少水纠结了一会儿,萧庆之最后用了个极笨的办法,回想自己吃过的粥,然后估算一下每一碗里多少米。抓一把米在碗里,然后摆上两碗水,再抓一把米,再摆两碗水。庆幸他能记得,水在煮粥的过程中会有耗损,否则就他那手,一把米一碗水,绝对要煮成正宗的稀饭。
不管过程多么艰辛,粥总算不好不坏的煮出来了,再换上砂罐煎药,这个清楚,三碗水煎成一碗水。
端着粥回屋里,萧庆之的心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满足过!
只是……玉璧有点不太给面子:“怎么有点糊了,今天谁值夜,我不记小丫头里有煮粥都能煮糊的呀!”
猛咳几声,萧庆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对,你去这么久,袖子上还沾了烟灰……你,这,粥是你煮的?”看着萧庆之点头,玉璧捧着碗,瞪大眼睛,心头有一丝甜。有些糊味的粥都变得香醇浓郁美味起来,她不由得想:吃了这碗侯爷牌白粥,不知道会不会HP、MP、RP通通爆掉最高值。
“真不好喝就别喝了。”萧庆之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其实还不错啦,糊了也有点焦香气,下次煮粥可以放一点点油和盐,放油不会扑锅,放盐更不会显得白粥这么单调。”最重要的是盐可以补充因为发汗流失的盐份,这才是要紧的。不过这个解释不清,她就挑了这个说。
眯眼,敢情这丫头还盼着他继续给她煮粥喝,算了,看在她这么招人的份上,以后得了工夫就给她煮:“知道了,还要吗?”
说不要好像太不近人情,玉璧想了想,决定再吃小半碗,就算她觉得已经饱了,而且味道不是很好。但是为了鼓励并奖励萧庆之,必需得吃,要想以后还能吃得到,那就是好话先堆着,等兴趣高涨了,再开始挑毛病:“再吃一点,下回再配个小菜吧,光吃粥没味道的。”
典型的得寸进尺啊!
喝完粥后一会儿,萧庆之端进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本来萧庆之预备好了,如果玉璧不肯好好喝药,那就引诱之,威胁之。可没想到,玉璧接过药去,一口就倒进嘴里去,然后整个人一缩就回到被窝里去了。
端着空空的药碗,萧侯爷已奔驰在暴走边缘。
但当他也躺进视察里,玉璧主动靠进他怀里时,他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从心而外的喜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伸手把她抱得更紧一些,却听得耳边传来声音:“庆之,好像我们确实能好好过耶。刚才的粥,味道其实……嗯,但是心里是欢喜的。”
不管对粥再抱以批评,只要有最后这小半句,萧侯爷就觉得无比圆满。
萧侯爷想起一句话,前朝有位爱钻研美食的小吏写过一句诗——美味比良人,使我心欢喜。
你心欢喜,我又何尝不是心生欢喜。
第六十二章好名声,很重要!
一夜和风细雨,早上起来,院子里落花满地,薄雾微微,晨光透过林梢铺得满院斑驳。
透过窗格照进来的阳光把屋里沉睡着的人唤醒,萧庆之看了眼天色,又伸手去摸整个人全钻进他怀里的玉璧,额面上温度正常,这才轻轻推了推她:“玉璧,能起来吗?”
昨夜是他给她洗漱的,自然还记得那红肿的膝盖是个什么状况,就算是敷了药,只怕今天也不怎么适合走动。
揉着睁不开的眼,玉璧真想抱着被子装死,可萧庆之那眼神,也得她装得出来:“我没事。”
就着萧庆之伸来的手慢慢爬起来,玉璧才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膝盖且不去说它,昨天那一跪就两个多小时,不出状况是不可能的,可为什么觉得腰酸背疼的。而且,扭扭腰,某个特殊部位有点酸。
“是不是很疼,疼就别起来了,我上朝的时候顺便给你去递个假条。”萧庆之只以为她膝盖上疼,可没想到自己昨天干了些什么好事。
但,玉璧的眼神说明了问题,她瞪着他,面色不善地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趁我不防备,做了点不道德的事儿!”
……
微微有些脸红,萧庆之眼往别处瞥一眼后,又神色如常地转回来:“我去洗漱,你歇着吧,今儿别起来了,府里的事也别管,等他们闹够了,自然就不会再折腾。”
果然趁人之危做了不道德的事,否则不会转移话题。玉璧眯着眼睛坏笑,萧庆之看了差点又想扑上去做点什么不道德的事。
不过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了,萧庆之洗漱的动作都加快了些,他穿好衣裳随意用了几口早点,又转身进屋里看了眼玉璧。这缺觉的。居然又睡过去了,坐在床榻边看了片刻,萧庆之抓着她伸出被子的手吻了吻才放回被窝掖好被角,志得意满,春风得意地上朝去。
东厢里。诸位大人明显感觉到今天晋城侯笑得颇为招人。那就跟开了满脸桃花似的。大家伙儿心照不宣,这位昨儿晚上看来很是风流趁意。那眉梢眼角的笑哟,藏都藏不住,连带着萧梁都多看了两眼。人家高兴的时候。就别拿恶心话恶心人。所以诸位大人都没提昨天夜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反倒是一块儿说凑趣话。
朝鼓响,早朝起。
昨天接见新科前十,今日便是吏部拿出章程来。将这十人安排到得宜的位置上去。前五十之上一般安排八品上下的官职,一百名以内则安排九品上下。至一百名以后则只能等着补职缺。
至若天子门生又有不同,安排的可能同样是和前五十样的七八品官职,但七八品和七八品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前三按例入翰林,四至十名,吏部给出的安排则加参考士子的长处,品性给予不同的安排。
“今科甲榜姚士安,晋州人,年二十六,工诗画擅音律,在乡间薄有文名,使其入同文馆任馆座一职,从七品。请陛下圣裁。”吏部尚书秦纶奏罢,上一份折子,每个士子一份,淳庆帝用印后这就是任命书,并不会另有圣旨赐下。
“今科甲榜冯又林,运州人,年三十一,未中榜前曾为运州河道衙门吏员,闻有治水之能,使其入工部任抚州河道防御巡检使一职,正七品。请陛下圣裁。”
接下来一份就是陈玉琢,其实为着陈玉琢,吏部几位大佬凑一块大感头疼。从陈州发来的文上来看,这位在学馆不好好读书,先生的评语也不是太好,都是关于这位如何不务正业,如何不用功。不过众人也一致赞扬陈玉琢聪颖天成,品行上佳,学问一流,但性子着实有些毛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