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江连连摆手,十分正经严肃地说:“接下来不管姑奶奶您要说什么,等我走了再说,我可不预备为今天听了不该听的话,而在将来承受侯爷的滔滔怒火。”
说罢,不待玉璧和萧庆之反应,谢春江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愣愣地看着谢春江逃命似的背影,玉璧直想把谢春江逮回来吊起来抽打至半残不死,她脑子里构想着要怎么代表月亮惩罚那个无良小人。萧庆之这时却在看着她,就这么静静地看了片刻后,才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来:“你刚才想说什么?”
“什么?”
“潮生走前,你想跟我说什么。”刚才那么甜蜜的语调,让萧庆之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高涨起来,他觉得那应该会是一句很美好的话,所以他坚持应该听到。
“啊……我想想。”玉璧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好半晌才说:“我刚才是想说,中午给你做好吃的,不给潮生吃,让他蹲旁边干看着,馋死他……就这句。”萧庆之大感不满。
要不然还能是哪句,玉璧看了一眼萧庆之,然后收回眼神心里琢磨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才是萧庆之睁圆了眼睛满怀期待听到的:“你到底想听什么。”
“算了,你还是想想中午做什么吧。”萧庆之气结,有时候聪明得让人想摸着她脑袋夸她聪明,有时候笨起来,让人恨不得咬她一口。
“等着吃吧。”做菜不是什么难事,玉璧就是觉得,她确实应该说点什么。忽然间灵光一闪,她眉开眼笑地扑进萧庆之怀里说:“你刚才不会是在期待,我跟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那怎么可能,潮生在这里耶,怎么也不可能说……呀,讨厌。”
“我就当你说过了。”说完,特严肃地啃了玉璧一口,然后特帅特酷地转身下楼去,留给玉璧一个修长结实的背影。
玉璧在原地直吐血,哪有这样的,哪有这也可以当的,萧庆之你这个死腹黑!
那天忽悠我不算,今天又黑我,你果然是个坏蛋。
正文 第一一八章 那串解开重重谜团的佛珠
所谓的党争平息之后,朝堂就不会再有诡异莫测的波澜起伏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不过这些跟萧庆之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春节一过他又重新踏上了去江南的路。这一回还是吴州,不过萧庆之再临吴州时,他的职务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动,他成为了新一任的吴州知府。
吴州辖下共有二府十四县,吴州城既是吴州府所在,知府是从四品官员,萧庆之的升迁之路还是走得很平衡的。出于淳庆帝对于他的殷殷期待,绝对不会出现连升三级这样的异常情况。
对于吴州来说,萧庆之原先就算品秩不高,那也是京城来的天官,所以行事处处方便,如今再临吴州,他已经成为了当地官吏中的一员,自然也就没这么便利了。
车马甫一进吴州城门,吴州府前来接应的官员就迎了上来:“下官杨绶拜见萧知府。”
“杨经历请起,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既不是生人,就不必这般客套,这是内子玉璧。”萧庆之扶起杨绶,顺便把玉璧介绍给众人。
其实就像萧庆之说的那样,大家都不是生人,彼此都认识,这也就是走个过场。一一问候过后,杨绶带头领着一行人往知府衙门去,按例,赴任的官员可以与家眷住在知府衙门后园。不过他们在吴州原本就有宅子,这时倒不用占着知府后园:“大人既然不用后衙,下官倒有个提议,不知大人能否同意。”
“嗯。说来听听。”
“府学的宅院已经老旧不堪了,大人若不用,倒不如将府学暂迁到后衙,等府学的院舍修缮妥当了。再将府学搬回去。”杨绶说道。
“这是善举,你们安排下去就行了。”萧庆之说完想了想,问道:“府学修缮的款项可以备齐?”
果然。戏肉来了,杨绶略带迟疑地说:“回大人,这却有些麻烦,原是想将今年修河堤的款项腾一些出来用到府学上去。毕竟修河堤还有些时日,府学却一日都等不得了。”
萧庆之闻言,笑道:“河堤关乎整个江南的生死存亡,不能缓。府学暂时安置在后衙,至于修缮事宜,待我熟悉了吴州府的事物再来细说。”
上任第一件事,没钱!
上任第二件事,处处要钱!
来之前萧庆之就意识到了。人人都说江南是富庶天下的地方,倒确实也是,只是江南如今处处的亏空也是既定的事实。至于银子都流到哪里去了,那就不宣而明,虽然他去年在江南治了大半年的贪腐,但,江南积弊不是一年两年,甚至不是十年二十年,所以江南的危机不是一时一日能解决的。
不过。他既然来了,这吴州府没跑了。
淳庆帝放他下来一是让他带个好样儿,二是让他在江南得个好名,为将来回京之后步步青云铺平道路。
官场上的事,大部分都和玉璧没有任何关系,她能鼓捣的无非也就是杏花楼那点事。谢春江也回吴州来了。如今还是在司度局做主事。
“妈,可不可以不读书。”饭桶同学十分不爱读书,而且读书要去远离吴州城几十里外的鹿山书院,这对饭桶同学来说简直是个噩耗。他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可以有爹妈在身边,现在居然又要把小小年纪的他送到很远很远的书院去,太不人道了。
“当然……不可以,这是你爹决定的,你爹当年曾经在鹿山书院游学,很喜欢那里,所以就算吴州有府学,你也得乖乖去鹿山书院。”终于可以把这家伙送去受管制了,玉璧本来很想把饭桶同学留在京城读书,可萧庆之早已经联系好了,鹿山书院也不错,听说出了名的严格。
可怜的饭桶同学就这么被打包拎走了,临走时眼泪汪汪地看着玉璧说:“妈,你要看好我爹啊。”
“为什么?”
“因为好多漂亮阿姨都喜欢爹的。”
……
临走前,饭桶同学终于扳回一城。
送走饭桶后,玉璧就拉着桑儿一块进屋,把从京城带回来的东西分类放好。桑儿是萧庆之新安排给她的婢女,至于为什么把芍药换掉,玉璧问过,萧庆之笑而不语只说桑儿更合她的脾气。
“夫人,您捧着那匣子做什么?”桑儿正要把一堆首饰装好放进柜子里,却见自家夫人捧着个匣子坐在地上怔怔出神。
玉璧原本是在想芍药的事,因为柜子里的东西都是芍药从前分门别类放好的,她从来没仔细瞧过。桑儿一说,她就下意识地把匣子给打开了,里边的东西都很让她觉得眼熟:“咦,桑儿,这匣东西好像不是我的,不过又像是见过。”
桑儿接过匣子看了一眼说:“夫人,这些很旧了,不像是宫里制办给您的东西,夫人想想,可能是哪位长辈赠予的。”
长辈,一提到长辈两个字,玉璧就有思路了:“嗯,我记起来了,是姑姑的遗物。”
桑儿正要把匣子盖上放进去,玉璧手一伸,从里边挑出一件来,皱眉看着好半天,有些惊疑不定:“夫人,您把这串挑出来做什么?”
被玉璧从匣子里挑出来的正是当时第一次去松间禅院的时候,萧瑜所赠,玉璧仔仔细细地看着,又在脑子里对比了一下谢春江手上那串。她几乎敢肯定,绝对是出自同一时期,同一批次由宫中出产的物件。
她心里一惊,伸手拨开两颗佛珠,毫无意外地看到了用不染色的蚕丝缠金丝银丝制成的线:“怎么会这样?”
桑儿不太明白:“夫人,这佛珠不是很普通吗,这结线的手法虽然是宫中的,但宫中赐下的物件您还少么。”
是不少,偏偏就没有这么一件,宫中赐物,没有赐佛珠的成例,除非某位爷特别稀罕这物件,又或者说信这个。就她所知,当年也就淳庆帝做皇子是信佛礼佛,其他的皇子,如今的诸位亲王们,几乎没有人有这爱好。
也就是说,姑姑之所以出家,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