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官细细回想了一番便开口说道:“是了,那叫蒋玉菡的便是琪官,公子可知他现下住在何处,又听席上说了甚么话不曾?”薛蟠说道:“我与那蒋公子不熟,席上与他不间说过话,那公子与荣国府的宝二爷倒是极熟的样子,许兴大人去荣国府问问也未可知。”那长史官听得这样说,便道要去荣府再问,一时便急忙去了。
薛谦与薛译亲送了长史官出去,又叫了薛蟠去书房,薛谦只对着薛蟠喝道:“你跪下,岂知你差点惹了大祸?”那薛蟠连忙跪下,一旁薛译劝道:“此事蟠儿全然不知情,何必怪他,只是不知那琪官是可等人物,竟要忠顺王爷如此紧张?”薛谦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又带了焦虑:“且不管那琪官是何等人物,只蟠儿就是全不知情才是最险要的,如今京里局势波云诡谲,我原存心想拘他在家里念两年书,可惜他又不是读书的料儿,这两年在外头被人利用了可怎生是好?索性让他跟着你出去,避过这两年再说。“
原来早几月前,那安国公顾耘便寻上薛谦,说跟云南交界的一个缅甸国盛产黄金与美玉,今上有意同缅甸国通商,便是由这安国公牵头,只是现如今户部挂名的各家商户财力多不如薛家,且多有牵扯京里势力争斗的,再则薛家先祖早些年便与缅甸国有生意往来,因此才寻上薛家。
有这等好事薛谦岂有不动心的,他又经多方打听才知确有此事,又回来与薛译并家中几个大掌柜多方商讨,多认为是可行的,于是便应下此事,又着几个得力的掌柜先往缅甸国去查看了,早几日已有信传来,那缅甸国国小力微,且刚停了战火,便是不做黄金玉石生意,薛家寻常的布匹瓷器等也是有利可图的,那薛谦又与安国公顾耘几次商谈定了企划,再过几月,便由薛译亲往缅甸国去坐镇。
薛译听了薛谦的话大惊:“哥哥难道不知那缅甸国是甚么地方,蟠哥儿平日娇养在家里,何曾吃过那些苦,便是早几年跟着卢太医略吃了些苦头,哪里能跟那等蛮荒之地相比。”只任薛译再三相劝,薛谦像是铁了心似的,一旁跪在地上的薛蟠倒是听明白了,家里老爷是要自己跟着二叔往缅甸国做生意去,他小儿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丝毫不见惧意,反道听说老爷几月前与安国公顾耘相识便问道:“朝庭有律严令官员行商,这安国公如何还能光明正大的往缅甸国做生意去,且二叔说那是蛮荒之地,他不好好的在京里做官,为甚么要往那里。”
薛谦摇头对薛蟠道:“我的傻儿子,由朝里牵头便不算在律令里了,且这安国公我与他见了几次,是个稳妥人,为人又极有主见,想来他主动缆了这宗差事,一则是为了财亦不可知,二则怕也是要避开如今京里各方争斗的局势。”
44第45章
又说因薛谦要将薛蟠送到那缅甸国去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一时家里闹个不休,那王氏虽在家里做主惯了得,只薛谦说定了的事也是轻易更改不得,且不说每日王氏如何在薛谦面前苦苦恳求,另一头荣国府这边亦闹个底翻天,原是那日忠顺王府上贾家去寻那琪官,一时王府的长史官走后,贾政不知怎的动了气,几乎将宝玉打死,幸而家里老太太,太太死命拦着,偏如此宝玉仍是打得动弹不得,王夫人听说薛家有一种极好得治棒疮的药,特打发人到王氏这里来寻,王氏听后命人找了药,又打发身边的王嬷嬷跟着去看了一回。
那嬷嬷到了怡红院,彼时宝玉因打得狠了,除了近亲,旁的亲戚都不见,听说是薛家打发人来得,着人服侍着穿上衣裳,只是仍爬在床上与那嬷嬷说话,王嬷嬷见如此一位玉人一般的哥儿被打得这样,便安慰了几句又说道:“家里太太听说哥儿身子不好,原是要亲自过来瞧瞧的,只是想着近几日府上必定事多,上门来看反倒打搅,便只打发老奴过来看看哥儿。”
宝玉伏在枕上笑着对王嬷嬷说:“多谢姨妈挂念,等我明日好了必定亲自去跟姨妈请安。”说着宝玉又问;“不知姨妈家里的两位姊妹可都还好,原想着请太太打发人过去接她们过府来消暑的,只是因这回身子不好,恐又要往后推了。”王嬷嬷笑道:“嗳哟,日子还长着呢,横竖又隔得近,亲戚间走动也方便得很。”
宝玉自和王嬷嬷说了一会子话,王嬷嬷告辞去了,且说宝玉自挨打之后,巴得姊妹们多多的过来与他说话解闷儿,薛姨妈家倒是有两位极好的姊妹,又都识文断字的,只是偏他们府上与家里走动得极少,先时宝玉还兀自纳闷了几回,这样至亲的骨肉,为何老太太并太太提起都淡淡的,只是这话又不能对着林妹妹讲,唯恐她听了还要多心。
正这样半睡半醒时,屋里帘子被打起,那宝玉闭着眼睛以为是院里哪位姑娘进来了,便只管说道:“我身子乏了,且眯一会子,姑娘别处坐去罢。”那来人说道:“你白日睡得多了,夜里又该睡不着呢。”宝玉听了是林妹妹的声音,连忙睁开眼一看,果然站在门边的正是林黛玉,只见她穿了一件家常罗衫,头上松松得挽了个发髻,上面只插着一支玳瑁云纹簪,手里正拿着一把团扇,宝玉见了便微微起身道:“外面正是大日头的,劳动你又过来瞧我,谁跟你来的?”说着又对外喊道:“袭人,林姑娘来了,也不见你接一接,快倒茶来。”
林黛玉连忙摆摆手道:“我问了外头小丫头,说是袭人往舅母院里去了,晴雯正在歇中觉,喊她起来做甚么。”宝玉听了便皱眉道:“麝月,秋纹等人怎的也不见?想来是我惯的,如今越发懒了,家里来个客人连个倒茶得也没有。”
黛玉道:“我难道是为了来吃茶?不过是和你说说话罢了。”说着又看宝玉歪着身子,便道:“你只管爬着身子,又起来做甚么,仔细又扯着伤口又要嚷疼呢。”宝玉听了便依言又伏在枕上,林黛玉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上问道:“你身子疼得可好些了?”
宝玉笑了笑,便回说:“能得你一句问候,我身上十分的疼便去了五分!”林黛玉脸上一红,用扇子指着宝玉啐道:“通没个正经的,我与你好好说两句话就要来打趣人呢!”宝玉笑着说:“我没打趣你,我都说得是真的呢,平日妹妹三五日的不与我说话,叫我摸不着头脑,如今挨了老爷一顿打,倒要妹妹日日惦记着,又时时亲自过来与我说话解闷儿,我倒巴不得伤好得慢些呢。”
林黛玉瞪了宝玉一眼说:“你再混说,我可恼了!”宝玉见黛玉果然要恼了,连忙讨饶,黛玉便问:“我进来时听小丫头说今日薛姨妈家里打发人过来瞧你,又特特叫人送药来,瞧她家里这样急切切的,当真是亲姨妈呢。”宝玉听了林黛玉所言,只管装作不知的回道:“甚么亲的干的,我都不知,只她家里送来的药倒极好。”
林黛玉咬着下唇吃吃的笑了两声说道:“你不知我可都知道呢,前儿还听园子里的周婆子说呢,薛姨妈家的宝姑娘,相貌生得世间少有,家世一等一的好,性子又再温顺不过,身上戴的一把护命金锁,又有和尚说过,是专要捡有玉的方能相配呢。”那贾宝玉听到林黛玉又提起这金玉之说便道:“你只管说,等明儿我好了再不饶你的!”
那林黛玉见宝玉要恼了,果真住了嘴,两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自散了,且说周瑞家的陪着薛家的嬷嬷去看了一回宝玉,又亲自将人送出去便又折回王夫人院里,彼时王夫人因这几日宝玉挨打的事闹得精神有些不振,正歪在榻上歇着,她见了周瑞家的进来便问道:“薛家打发来的人已打发走了?”周瑞家的回道:“走了,他家送来的棒疮药都已交给袭人收好了,那外涂的宝二爷抹了一回说是比太医院开得好些,已不像前几日似的火辣辣得疼呢。”
王氏随意问了几句看起来便有些乏了,周瑞家的见此便问:“太太,我怎么恍惚听说宝二爷挨打还跟薛家的蟠大爷有些干系呢。”王氏听了便睁开眼望着周瑞家的道:“你在外听到什么消息了,宝玉素日不跟薛蟠往来,这却是从何说起?”周瑞家的听说便道:“我也是问了宝二爷身边的小厮茗烟才得知,那日二爷与卫家的哥儿一起出去吃席时也有薛大爷,次日忠顺王府的便到薛府去寻那琪官,也不知薛家说了甚么,转眼儿忠顺王府的便寻上咱们府上来了,又兼之那院里环三爷在老爷跟前挑三拨四的,这才招得一顿好打。”王氏听了,果然脸上现了怒色,只是她半晌没有作声,便是连周瑞家的也不知她心中所想,因此只能一旁垂手立着。
王嬷嬷回了薛府自去跟王氏复命,王氏听说宝玉挨打是因着那忠顺王府的戏子琪官的缘故,便默不作声,一旁的宝钗自是知道宝玉挨打的前因后果,只是这世却不知怎的薛家也牵扯上忠顺王府,并且薛谦急着要将薛蟠送到缅甸去,名头上说的是跟着学做生意,湖广,江浙,川藏到处都有薛家的商号,何必要跑到缅甸去,现在的缅甸在当今的世人眼中几乎还是那未开化之地,薛谦何必要将薛蟠送到缅甸国去,并且薛谦说是怕他在京里惹祸,便是要避祸也远不至此,不知怎的宝钗突然记起原著中秦可卿去世,薛蟠送给贾珍的那副樯木棺椁,又说: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宝钗只觉耳边嗡嗡直响,后世很多很学家都曾考证过薛蟠所说的这句话,又论起义忠亲王老千岁与四大家庭的落败关系,那薛谦虽是个商人,只是他的政治敏感性肯定已经觉察出什么了,此时薛谦突然让薛蟠离去,定是跟这义忠王或忠顺王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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