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转向朱琳,用尽全力喊道:“朱琳,你还不知道吧。为了你,他抢了送亲的车队,他杀了元康,他毒杀了所有护卫。为了你,他夺了皇位,杀了我父皇,害死了母后,他杀了两万多瀛国士兵,血染皇城。他手上沾满了鲜血,你们之间隔着累累白骨,你们是不会幸福的。朱琳,我诅咒你们!”
侍卫们见状不好,死劲拖着她离开。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我们谁都不要好过,都去死吧!哈哈哈哈……”
朱琳眼前阵阵眩晕,脸色白得吓人,唇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抖成一团。脑中一片空白,她不能思考,惟有凌萱的话缭绕在耳边,一遍遍循环。
“他杀了元康,杀了所有护卫。”
“他杀了两万多瀛国士兵,血染皇城。”
“你们之间隔着累累白骨……”
莫翰看着这样的她,心下痛楚不已。他轻声叫道:“阿琳……”
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打开。“别碰我。”她嘶吼。
血一点点凝固,冷入骨髓,犹如坚冰将人由内而外刺穿。她抖得几乎站不住,泪水哗哗地往外流浸透眼前黑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半晌回过神,才嘶哑问道:“你杀了元康?”
“元康他……”莫翰有些慌乱,似乎想要解释。
“你杀了元康?”一字一顿,截断他的话。
莫翰抬头,轻轻闭了眼,“是。”
话音未落,“啪!”又重又狠的一巴掌。
莫翰惊愕看去,朱琳愣愣地举着手,似乎也被这动作惊到。
“滚。”她低声怒喝,像极了受伤的小兽。
“滚?”莫翰踉跄着退开一步重复道,似是不敢相信。
“滚!”朱琳怒不可遏。
莫翰看着她,凄然一笑,转身离开。高挑的背影那么挺拔,那么沉稳优雅,然而此刻看去只余萧索凄凉。
朱琳慢慢蹲下,蜷缩起身子,掩面而泣。莫翰,莫翰,你到底要什么?当初是你毫不留情地将我推开,如今又为何再做这些事。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连元康你都下得去手?他是我们的好朋友啊。还有伊儿,她现在有没有事,是不是又被我连累了?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又苦又涩,想要嚎啕大哭,心却痛得连呼吸都困难。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即使恨,你也只许恨我一人
“哗啦”又一个空酒坛撞在墙上裂成碎片。整个房间弥漫浓重的酒气,让人头晕目眩。他坐在宽大的楠木椅内,再次顺手拎起桌上的一个酒坛,一股脑地全倾入口中。酒液溅在俊朗苍白的面容上,不知他是想烂醉还是清醒。
大口大口地灌着,不知何时休。他虽洒脱不羁,却也相当稳重自持,于酒也只是适可而止,喝酒误事古今皆同。他不想因自己一时的放纵,做出不可挽救的错事。
然而这一次,他只想沉浸在酒中彻底麻醉自己。洒脱不羁,稳重自持?他吃吃地笑,几多嘲讽。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忆起第一次见到通玄,他狂傲之言“若有我想要保护的,用这双手便足矣”。
伸开修长的双手,愣愣盯着半晌,喃喃道:“若有我想要保护的……”只是这双沾满鲜血的手,还有资格再保护她吗?
他自诩处事淡定从容果断狠绝,步步为谋,不为美色所诱,不为利益所惑,不为权势所动,想来层层阴谋又能奈他何?但为何让他遇上她,有了执念也便有了牵绊与束缚。他变得不再是他。
他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需要做什么,思虑周密算无遗策。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所谓天地也不过尔尔,可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
他错了吗?错在当初狠心推开她,意图可笑地成全,错在推开后还要懊悔回头,竭力想回到当初无忧无虑如诗如歌的岁月。一切都错了,错的时机做了错的事情。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吧。
也许开始的相遇便是错,他不该作弄什么告示,不该存着好玩的心思跟她一起走。试图玩弄命运的自己,终于被命运所玩弄。他真是自作聪明。
一滴冰冷的泪水顺着如玉的脸颊滑落,撞在酒坛处,粉身碎骨。
他不过想要她幸福,不过想要和她一起得到幸福,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怎么就如此困难了呢?
“酒。再拿酒来。”他将最后一滴酒液倾尽,踉跄地站起身,怒声喝道。
醉吧,允许放纵自己一次。醒来后,把什么都忘掉。她若想走他便放她走,她想去哪里都行,做什么也都可以,无论嫁给卫颵还是韩业。他累了。一切都结束吧。
“皇上。”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
朦胧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她缓步走来,挂着调皮可爱的笑容,因不满他整日的欺负而常常翘起的娇嫩小嘴,还有那种全心全意信任的目光明亮不带一丝杂质,即使把她买了估计还会高高兴兴地帮自己数钱。
“翰。你醉了。”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又有着淡淡的无奈。
“只许再喝一杯,我便扶你休息好不好?”丹唇轻启,吐气如兰。
他迷离地看着她,看着她纤手轻执酒杯放在他唇边,一切都温暖的如梦境般不真实。他低头含住酒杯一饮而尽,如此美好,即使梦境也是让人渴求。
一杯酒饮下,身体内骤然热起来。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快速地蔓延向四肢,然后是全身。好热,他急躁地扯了扯衣襟,整个人都空虚的可怕。血液在沸腾。他下意识地想要泄掉体内的这把火,血液冲上太阳穴,冲动而暴躁。
“翰,”她低眉颔首近前,玉臂轻展搂住他精壮的腰身,“我要你。”
浑身一震,体内的血液猛然叫嚣,他突然明白这把火引导他要做什么,这欲望如此强烈,似再也抑制不住。
“阿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按住她的肩膀,极力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即使现在这样,他还是要再确认以免伤到她。
“翰,我要你。”低柔羞涩的重复。
如同沙漠中的行人终于寻到绿洲,这惊喜几乎让人头晕目眩。他再也禁不住,低头寻着小巧柔软的唇辗转吻去。即使是梦境,也让人甘愿沉溺不可自拔。
密密而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她的眉眼,她的脸庞,寻着那丁香小舌缠绵不休。他转移至玲珑剔透的耳垂轻轻一吻,怀中的她不觉嘤咛出声。
火燃得更旺,混合着浓浓的酒香。
莫翰却是一声叹息,一手扶额,一手撑在她的肩膀处,轻轻推开了她。
太过美好,反而让人清醒。
不是她。
四肢都似被燃着,碧蓝眼眸泛着红,闪着无法掩饰的欲望之光。他低首轻语:“我知道你在哪里。”
脚步不稳地步出房门,身后嘶哑的怒喊和嘈杂的碎裂声变得模糊。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只有一件事要做。
“哐当”门被大力推开,冷风灌进,肆虐房内。
蜷缩在床角,头深深埋在臂膀内的瘦削女子不禁抖了抖,但除此外毫无其他反应。
“找到你了。”他低低笑道,迈进后转身关紧房门。
“阿琳,你别哭。”他跌跌撞撞地走近,伸手似乎想要拭去她的泪水,“你知不知道,你一哭我实在不知做什么好。”
她挡开他的手,冷冷道:“请出去。”
“出去?”他神色骤然转冷,嘴角噙着凝固的笑意,“可你刚才说你要我,女人果然口是心非。”
朱琳注意到他透出的浓重酒气,心知他怕是已经醉了,便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他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另一只手抚上她惨白的脸颊,“你说你要我。”
她挣扎不出,只得冷道:“你醉了。”
停了好一会,才叹息般继续道:“你以前不会喝这么多酒。”
“你也说了是以前。”他俯在她耳边,唇角泛着冷意,“我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换得你越发厌恶。”
她突然好难过,压下眼底的潮湿,干涩开口:“我没有厌恶你。”
“呵!”莫翰轻笑,一口含住她小巧的耳垂,“那就证明给我看。”
滚烫的吻裹挟着最原始的欲望铺天盖地落下,让人窒息。
“不要。”朱琳着了慌一把推过去。
他却似早有预料,顺势牢牢钳住她的腕部,吻得更深更急。
触到他滚烫的肌肤,她心下一惊,随即了然。“你忍忍,我帮你找解药。”
莫翰抬眸,亮光惊人:“你不就是最好的解药么?”
“你不能。”她心中恼怒,不软不硬地回道。
“为何不能?”他声色转厉,烫人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她不适,想要避开。
他似觉察到她的敏感,钳着下巴的那手伸出小指,轻抚透着浮明的耳后肌肤。
“够了!”她又羞又怒。
“不够。”他手腕一转,将她另一手也抓住,一齐用力扯去,倾身压她在身下,“你是我的妻,今生如此来世亦然。”热烫的吻缓缓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