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悄悄地揉了揉眉心,苏家人的思维方式果然与众不同。刚刚苏葛氏这几句话要是被龙辰听见,也不知是会气的挠墙还是会气得吐血!
“我可以担保龙辰绝对没有隐疾……”
“你担保有什么用?不如请个大医里里外外的查一下,尤其是查查这里!”伸出手指了指自已的脑袋,云锦故意拆燕昭的台。
燕昭朝她磨了磨牙,转脸朝苏葛氏施了一礼,“依我看这倒是一门好亲!锦儿一直担心龙家门弟太高,怕三妹嫁过去受委屈!可您也想想,她好歹还有一个郡主姐姐呢!这么算下来,咱们家这门弟足配得上龙辰了!况且龙辰为人忠厚,对三妹也是一见倾心,二婶还担心什么?”
“哼!我那郡主的名份还没下来呢,不用这么早指望,兴许皇上早把这岔望了!”云锦撇撇嘴,心中十分不满意燕昭替龙辰说话。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燕昭装出恶狠狠的模样,朝屡次拆他台的云锦磨了磨牙,“圣上这是把皇恩留给太子施呢!太子登基第一件事儿就是大封功臣,我这个身份太子怎么封我?兴许你的郡主名分还会再抬一抬……”
“那你以后岂不是夫凭妻贵?”朝燕昭吐了吐舌头,云锦故意气他。
若在平时瞧见燕昭跟云锦打情骂俏,苏葛氏肯定会笑着数落云锦几句,可这会她完全没这个份心思,搓着手怔怔地道:“这么大的事儿,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写信问问你二叔……”
☆、第222章 四喜临门
还没等苏葛氏的书信送到九江,苏文海的书信已经先到了。
四五页薄薄的松花纸,加上信皮上的封签一共不到千余字。
云锦里里外外瞧了几遍才把信又递给苏葛氏,疑惑地道:“二叔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诸事待他回京再议?太子统兵平叛,谁知道哪时哪日才能班师回京?二叔是军中主薄,太子不回他怎么能回?云秀的事儿可等不了!孙家那边怎么着也得有个回话阿?按当时订的日子,这还有七八天……”
“可不是?”苏葛氏拿帕子揩了揩眼角,收起苏文海让人捎回来的家书,眉毛锁成一个大疙瘩,“等他回来那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了?孙家这边也没人来说个准话,就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阿!”
“二太太您也不用太担心!二老爷怎么也不会拿三小姐终身大事当儿戏的!”墨月捧着朱红描金五彩祥云托盘端着粉彩百蝶的茶具进来,把刚沏好的茶放在苏葛氏身边的高几上。
瞧见云锦和苏葛氏都愁眉不展的,她想了想又劝解道:“兴许二老爷心里已经有成算了,要不二太太您的书信还没送出去,二老爷怎么就把信写回来了?”
燕昭府中没有管事嬷嬷,原本想着全婶能帮衬着管些事儿。谁知刚搬过来不久,云涛就生了一场大病,云锦舍不得云涛受苦,就让全婶夫妇回帽儿胡同守在云涛身边伺候着。
好在铁狮子胡同这边人口少,也没有什么杂乱的应酬,平时云锦一个人也能管过来。自从她诊出有了身孕又被大夫严令躺在床上静养,内院的事情基本上就全落在墨月头上了。
墨月原本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规矩礼仪比雨荷还要熟悉。当初又被燕昭重罚了一回,平时办事就存了十二万的小心,瞧见云锦抬举她就益好地小心。不但把家里几个小丫鬟管的服服帖帖的,连狗子娘平时也总在云锦跟前说她好话。
云锦也很喜欢她这个聪明劲,索性内院大小事务都交给她。知道墨月嘴严,所以苏葛氏找云锦商量云秀亲事的时候,云锦也不避讳墨月,让她在一边伺候着。
听墨月好心劝的这几句。云锦忽地眼睛一亮,“难道二叔这几日就能回来?事关军机他不能明说,只好字里行间的暗示着?”
“是吗?”苏葛氏转悲为喜,忙从袖笼里把信抽出来,又细瞧了几遍转手递给云锦,“你快瞧瞧,有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
‘云秀婚嫁之事虽急却不可仓促间匆忙行事,待吾归家自有主张。若遇急事可多与侄女婿商议……’刚才瞧着这句话就有些奇怪,云秀的婚事苏葛氏再怎样手足无措也不应该找燕昭商量阿!苏文海到底打的什么哑迷?
仔细忖度这几句话,云锦心中越来越疑惑,难道这信里另有机密是写给燕昭的?
“去前院瞧瞧大爷回来没有?若是回来请进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把墨月打发出去,云锦皱着眉头对苏葛氏道:“二叔这封信怎么看都有古怪。一会让燕昭瞧瞧,兴许能瞧出些什么!”
若是平常的家信倒也没什么,可这信里说的都是云秀的亲事,苏葛氏本来觉着有些不妥,可想到这会确实再没有人帮她拿主意,只好点头默许。
燕昭进了卧房瞧了几眼书信,眉头也微微蹙起来,“这信肯定是二叔写的?”
“没错!肯定是你二叔写的。”苏葛氏万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字迹绝对错不了。而且……”
燕昭立刻追问道:“而且什么?”语声渐沉。声音冷下来,多年在卫尉府办差的气势不经意间显露无遗。
苏葛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云锦飞快地瞥了燕昭一眼,接道:“信里称呼云秀都是用的月容这个乳名。这个名字当初重了族长家嫡小姐的名讳,族长就命云秀改了,除了二叔家里没有人这么称呼她!”
“这封信我先拿走用一下!三妹的事情二婶是怎么想的?”不容分说把苏文海的信收在怀里,燕昭歉意地给苏葛氏斟了杯茶,“你若是想好退亲,我明天找个合适的去孙家,即把这门亲事退了,也不让三妹名声受损。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苏葛氏眼睛一亮,“真的?”可马上又黯淡下去,“你二叔说要等他回来再说……”
燕昭大包大揽地道:“二叔那里我去回复!现在只看您和三妹的想法。”
“那就有劳侄女婿了!”苏葛氏长出一口气,喜出往外地把事情托付给燕昭。云秀不吃不喝的在家闹了几天,孙家也一直没人露面,苏葛氏心里也窝着一团火,恨不得把这门亲事退掉算了。可一方面怕云秀名声受损,另一方面又怕苏文海记着孙家那点恩情不同意,这下有燕昭出面,她感觉身上一松,千钧重担终于放下了。
“你又要强出头?你有什么法子即能让孙家退亲又不让云秀名声受损?你可别胡闹,到时毁了云秀!”苏葛氏告辞出门,云锦立旋瞪了闭目觉思的燕昭一眼。
燕昭睁开眼又笑得像中狐狸,“娘子放心!你夫君我这次可是奉旨行事!”
“谁的旨?”这些日子燕昭天天往养狼的那个庄子跑,回家身上全是臊臭的狼味,他什么时候接着圣旨的?
有些话此时还是不能多话,燕昭假装没瞧见满眼诧异的云锦,笑着安慰道:“你放心!用不了半个月,这事就有眉目了。”
既然燕昭把话说的这么满,云锦也不好再深究。俩人又说了会家长里短的闲话,发觉燕昭明显心不在焉,云锦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这次云锦的预感还真是准确无误,还没过五时,太子突然率着大军从天而降。二十万兵马把京城围了个水满泄不通。
满街都是九城兵马司的人,天龙卫也盔甲鲜明地从宫中出来散在街巷中,瞧见来历不明白都被抓进天牢,稍敢反抗的当场诛杀。
一天一夜,满城里都是人喊鬼叫的厮杀声,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秋风里夹着的全都是血腥味。
燕昭也不知去哪儿了,云锦坐卧不安地躺在床上。一天一夜也没敢合眼。她倒不是害怕有人闯进来,就算没亲眼看见听墨月的描述她也知道院子里有不少死士在守着,绝对不会出差错。按燕昭的为人,不但她这儿,帽儿胡同苏文海他们那里肯定也派人守着了。
可越是这样云锦心时越没底,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燕昭不会这个时候不见人影。难道……蓦地想起苏文海那封莫名其妙的家书,云锦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太子等不急了?燕昭这是跟他里应外合?
不管云锦心里有多焦急,这样的日子又足足过了五天,外面的才没有了厮杀声。第七天早上天刚放亮,迷迷糊糊的云锦就被外面震天响的礼炮声惊醒了。
“夫人别怕!这是太子登基的礼炮响!”守在床边上的墨月忙站起身,扶住面色憔悴的云锦,“刚刚马鸣风进来回话。太子率大军进城了,先帝爷把皇位禅让给了太子。大爷随百官一同进宫朝贺去了。大爷特意让他带话,让夫人不用担心,估计要晚晌才能回来。”
果然如此!
云锦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历来皇位争夺都血腥无比,可这种跟玄武门有一拼的大场面她这一辈子瞧见一回就足够了!
看样子尘埃落定,也许燕昭真的可以解脱了,能陪着自已过些简单清静的日子!
跟满脸兴奋的墨月不同,云锦只觉得累得慌。倒不是因为她身子的原因。只是心里替那些执着名利的人累得慌,更隐隐地有些忧心曹阁老!
二皇子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太子冒着逼宫的骂名带兵马回城,还犯下杀戮决不会是为着对付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