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云秀!那个孙德生我瞧着不是良人……”云锦说着接过燕昭递过来的鸭子肉粥轻啜了一口。
细滑的肉粥还没咽进肚子,她突然感觉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顾不上许多,云锦捂着嘴就冲进净房,对着痰盂呕吐不止。
“你哪里不舒服?”随后冲进来的燕昭,一把揽住云锦,轻轻抚着她后背,满脸焦急。
直到把肚子里的东都吐干净,嘴里苦的连舌头都麻了,云锦才有气无力地道:“没什么,就是恶心!”
话还没说完,燕昭一把扯开她的衣领。云锦气恼地皱了皱眉毛,还没来得及抱怨,燕昭眼底沉重的神情已经放下了,伸手拈着昨天戴在她脖颈上的那个麒麟血,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万幸!不是中毒!”
瞧见云锦脸色惨白,燕昭拦腰把她抱到床上,又连声催狗子爹去请大夫。
云锦折腾的头晕脑胀,虽然感觉燕昭有些兴师动众,可也没精神制止他。
也不知道狗子爹用了什么法子,竟把得京城中德高望重的杏林堂当家先生请来了。
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先生隔着幔帐替云锦诊脉,深吟半晌也没说什么。
一向沉稳的燕昭终于按捺不住,急道:“内子病情如何?”
老先生瞥了燕昭一眼,终于站起身,拱手笑道:“恭喜燕将军!贺喜燕将军!天大的喜事!夫人有喜了……”
☆、第218章 动静太大
“二太太来看夫人了!”墨月脆声声的话音从院外传进来,靛青色的厚绒毡帘子一挑,苏葛氏和云秀母女俩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正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对着泥金彩绘錾福寿纹床顶发呆的云锦,忙起身坐起来。
“夫人!?您快躺下,张大夫说了您身子弱要静养……”墨月一个箭步蹿上来,嘴里劝阻着,双手已经扶上云锦的胳膊,生怕她起身下床。
苏葛氏也连忙劝道:“你这孩子讲什么虚礼?快躺下!虽说你讲规矩,可也不在这一时。哪有来瞧病的反倒劳动病人的理儿?”
“是阿!要是姐夫知道因为我们来了劳动了你,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大门封上?”云秀躲在苏葛氏身后朝云锦扮了个鬼脸,阴阳怪气地笑道。
被这娘俩一说,好像她已经病入膏肓了似的!
在苏葛氏殷切关怀的目光下,云锦无奈地又躺回枕头。墨月很体贴地把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被一直拉到她下颌,生怕她着凉似地又掖了掖被角。
等墨月出去催小丫鬟泡茶,苏葛氏才笑着对云锦道:“模样整齐的丫头难免会有些不应该的心思,差事上就有些怠慢。这个丫头模样虽然比不上雨荷,可看着也清秀,最难得是对主子上心。我瞧着她伺候你倒是很细致,不比打小跟着你的雨荷差!”
这都哪跟哪儿阿?墨月是伺候她上心吗?分明是怕燕昭的家法!
云锦暗中翻了个白眼,感觉苏葛氏看人的时候,眼神都长咯吱窝里了,根本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耐。
“您提起雨荷我倒想起来了,她如今过的怎么样?我也有半个多月没瞧着她了!”好端端的被床锦被捂着。云锦燥热不安,抬手把被子扯到胸口下面,侧身瞧着苏葛氏。
“夫人!?”领着绣珠等人端了茶点进来的墨月,瞧见云锦身上的被子几乎要滑到地上去了,惊叫一声,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的。
云锦板起脸道:“你要再让我盖严实了不许动,我一会就不听药。一口也不吃,打死也不吃!”
发家主母竟耍小孩子脾气?
墨月一怔。苏葛氏有些莞尔,云秀早撑不住笑出声来,“这位姐姐就松一松吧!我大姐可是说得出做得到!”
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墨月还是懂的!她瞧了瞧云锦的被子,脑子里又浮现出云锦摔盆砸碗死活不肯喝药的画面,纠结了一下,无声地叹了口气,假装没瞧见半拖在地上的被子。
小试得逞,云锦马上得寸进尺。“你去跟狗子娘说,中午留二婶和三妹妹吃饭,让她多准备几样拿手的好菜。我要吃西湖醋鱼、辣炒腰花还有……”
“大夫说您不能吃的太过油腻、尤其要忌辛辣……”瞄了苏葛氏母女一眼,墨月终于下了决心,宁可在夫人娘家人面前落了夫人的脸面,也不能惹大爷不高兴。
那个大夫根本就是个骗子好不好?
分明就是小题大做好不好?
哪有这样的对待孕妇的?这是虐待!
云锦心中咆哮怒吼。却懒得再费口舌替自已争取权利。听见那个大夫说她有喜了,燕昭瞬间石化,接下来的举止就跟范大老爷中举了似的,手舞足蹈差点没打开院门满世界通知一遍。
等听到大夫又说了一堆夫人身子纤弱有失调养最好要静养,饮食精细些,保持良好心情,不要受刺激……诸如此类的套话,英明神武的燕大爷当场决定,云锦同学要卧床休息!
接着又威逼利诱那位老先生开了一堆丸散膏丹。保胎的、补气血的、安神的……最后又强烈要求老先生每隔两来来给云锦诊一次脉。
看着老先生神情郑重的出门。云锦气的直想挠墙,医者父母心,可这厮刚才是什么眼神?分明是看见金猪的眼神阿!
心里暗骂燕昭是个冤大头败家货,云锦跟他辩论了半晌。她的阴谋论终于败在燕昭的义正辞严之下。
维权的结果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燕昭存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那神情和敬业程度跟重症监护病房的模范护士有的一拼。
苏葛氏也是一脸不赞成,“是阿!虽说你怀相好不恶心呕吐,可你也不能生冷不忌阿!这是孩子疼娘,你可莫要自已糟蹋自已!自家人我也不跟你虚客气,就让狗子娘弄些家常小菜就好。我上回吃她弄的那个土豆丝小面饼就很好,许久没吃咱们平洲的菜了,今儿就做那个吧!”
听苏葛氏也帮着自已说话,墨月立刻笑弯了眼,也不等云锦吩咐转身就去厨房了。
“大姐!你这屋里弄这么热做什么?你也不怕燥得慌?”坐在一边的云秀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干,自已伸手又继了一杯,摇头叹道:“知道是你刚怀上,不知道的以为你做月子呢!”
“一个大姑娘家的,满嘴胡说什么呢?”瞪了口无遮拦的云秀一眼,苏葛氏拿出帕子沾了沾鬓角,转脸对云锦道:“你这屋里弄的是有些热,这刚什么时候,外面都用上毡帘子了?虽说头三个月不稳,可也不能这么娇养着,躺乏了身子才是大事!”
云锦几乎连眼泪都感激出来了,“二婶您亲口把这话跟燕昭说一遍!他想儿子想疯了,恨不得我现在生出来才好呢!”
扑哧一声,云秀笑的把口里的茶喷了出来。苏葛氏也绷不住了笑道:“你这孩子也是满口胡说,十月怀胎一朝生产,哪有才诊出喜来就生的道理?我看侄女婿是真心疼你,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
知道全家上下都把燕昭当成神明一样供着,云锦也不指望苏葛氏能为她两肋插刀。叹了口气道:“要是雨荷在就好了,暗地里还能听我的话。现在家里这些人,都恨不得拿我当贼防呢!我就想吃个果子,她们都要拿温水泡了再给我!那还有什么味?”
听见云锦又提了一遍雨荷,苏葛氏笑道:“胡夫人也今也是忙的团团乱转!昨儿去山海阁还跟让我给你带好呢!”
胡二原本就是从六品的中卫郎,跟太子去了九江又立了不少战功,一下子擢升成了从四品明威将军,只比燕昭的职级低了一等。
雨荷出嫁后原来还要回来伺候,云锦却感觉不合适,燕昭也支持她的想法。虽然俩人一致决定不让雨荷回来伺候,可原因却完全不同。云锦是想着胡二是孤儿,撑回来的封诰肯定是封雨荷的。雨荷虽然是奴婢出身,可早晚都是有品位的外命妇。让她进来伺候一方面有损胡二的官威,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还会说燕昭挟旧恩欺凌同袍。
可燕昭却没想这么多,他嘴上说雨荷从小跟在云锦身边,伺候了这些年应该出去享福。看似在提点家里的丫鬟,伺候好主母将来也能有荣华富贵的一天。可心里实际的想法却是,雨荷太死脑筋,满脑子时都是原来苏夫人的规矩。要是留她在云锦身边,他就不能那么随心所欲地欺负某个糊涂女了!
瞥见苏葛氏脸上有些不自在,云锦知道二叔苏文海虽然也在太子军前效力,却是以幕僚的身份在管理钱粮,说到底还是个白身,提起马上要有封诰的雨荷她有些相形见绌。
云锦坐起身拉住苏葛氏的手笑道:“二叔的功劳都在太子心里存着呢!只是因为前面那些事还没完结,这会不能摆在桌面上封赏罢了。夫人的封诰是跑不的了,您何必急在一时?”
“我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长着一双富贵眼?”心事被云锦说破,苏葛氏脸面微红,笑着嗔怪,转脸又问道:“侄女婿没在家?这个时辰去衙门也该回了吧?”
云锦撇了撇嘴,“自从成亲也没瞧见他衙门,刚刚是龙辰死活把他拉走了。说是求他去劝说龙夫人……”话还没说完,云锦已经抿着嘴忍不住笑,瞧出一头雾水的苏葛氏,强撑着道:“燕昭那个嘴快的,得了信就支龙府报喜。龙夫人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当天晚上就对龙辰说一年之内要是生不出孙子,就对他用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