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件棘手的事,商羿见柯镜一把年纪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养父是知道的,我只是王爷跟前一个侍卫而已。王爷的心思也不敢揣测,所谓人微言轻。不过既然养父所托,一定会和王爷说。”
柯镜欣慰道:“如此便就放心了。我一直很器重你,以前想着让你做柯家的女婿来着,也知道兰儿她中意与你。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要将她说给惠王,虽然还没正式的文书,不过想来也快了。”
商羿拧紧了眉头:“兰妹妹身份高贵,我出身寒微,哪里敢妄想呢。再说我也有了中意的人,过阵子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还请养父过门喝杯酒。”
柯镜苦涩的一笑:“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只要你过得好,我也欣慰了。”
养父的照料让商羿一度觉得温暖,毕竟给了自己慈父般的温暖。事到眼前,商羿曾有过迷惘,他去请教了妙音。
妙音听出了商羿的烦恼,只是问他:“爷能预见未来,也一直在为那个目标而奋斗着,如何又迷惘呢。大丈夫适时而动,我想爷最终的目标是为洗刷冤情来着,至于别的可以再考虑。”
“别说得我那么冷酷好不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确经历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好在大事都没怎么变动。到了这样紧要的关头,我知道王爷更需要支持。还有我们的未来,也需要一个依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王爷那里我会去说的。”
妙音会心一笑:“爷心里既然清楚,又何必来问我呢?”
“我不是和你商量着吗,怕到时候你又嗔怪我擅作主张。”
妙音摇摇头:“我是个局外的人,这些事兜揽不了。爷想怎么就怎么吧。”
太上皇还在叛军的手中,并时时要挟。作为摄政王的魏王压根没将此事放在眼中,大肆的举行了一番安抚动作,又趁机拉拢了不少的关系。后来派人去南越打了一场硬仗,将太上皇给接了回来。被派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商羿。
魏王本来给了商羿暗示,让他途中找个时机解决掉太上皇。不过商羿却犹豫了,果真如此的话,如何堵天下之口呢。再说他也不傻,若以后魏王为了推卸责任,让商羿抗起一切的话,可这是株连的大罪。他原本不怕死,可不想牵扯更多的人。与部队一道将太上皇一路护送入京。只是朝中已不在太上皇的掌握之中了。
才一入京,便进了一座经年少人的宫殿,几层人把守看管,失去了行动自由,和俘虏没有两样。
魏王寻准了时机,并趁此发动了政变,废掉小皇帝,自立新君。改年号为承熙。此番举动非同小可,自然有人不认可,时时在谋划着要让软禁的太上皇出来当政。
承熙帝可并不手软,虽然没有在合适的时机处理掉自己的侄儿和侄孙,可也并不赶尽杀绝,封自己的侄儿为顺承王,侄孙为世子。柯芸更是从开初的太子妃到皇后,到太后,到如今的顺王妃,可谓是一波三折。她一个妇人没有什么作为,不过好在丈夫儿子都得以保全,身份不再,不过倒也心安。
朝中的瞬息万变,对于妙音来说很是平淡,天下谁做皇帝,与她的关系不大。只要商羿能得偿所愿,自己支持他就行。
这两日家里人都在议论纷纷:“我们爷可是立过大功劳的,看来是要青云直上了,不知皇上要给爷封个什么大官呢?”赵家娘子笑嘻嘻的说着,同时又暗想,商爷以后出息了,那么他们家的七斤说不定也能跟着捞些好处。
半夏道:“怎么着也是个三四品的大员吧。”
“三四品的官。”赵家娘子两眼发光,活似老赵高升了一般欢喜,又瞅着妙音说:“我们姑娘以后可是好福气呢,是做有诰命的夫人的好福气。”
妙音正伏于炕桌边描着花样,听见赵家娘子这样说,轻斥了句:“大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张嘴就胡说起来。”
半夏和赵家娘子依旧在一旁议论纷纷,半夏又说:“爷当了大官,那么以后一定住着更大的宅子,还会有更多服侍的人。这下子是真热闹了。”
赵家娘子笑道:“你就那么怕寂寞不成,以后定少不了你的。”
赵家娘子和半夏一起畅享美好的未来,妙音却想未来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等商羿到了高位时,会不会还和现在一样呢,一样保持着他那颗坚强的内心,以及难得流露出的温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从龙之功
商羿捧着新写的诏书,感慨万千。诏书上写的不是自己因为从龙有功,而升官进爵之事,而是沉寂了二十三年的冤情终于在今日能得以洗刷。因为政治事件受牵连的父亲商怀璧,为了保全节义而投井的母亲岭南卢氏,终于可以瞑目了。
商羿将诏书恭恭敬敬的拜访在牌位前,拈香再三祭拜祷告着:“两位老大人,儿子终于做到了。从此二老终于能沉冤昭雪。谢谢二老在天之灵,保佑儿子夙愿得偿,让儿子有重生来过的机会。”
又叩首祭拜过,依然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
妙音得知,也很是感慨,商羿为止拼搏奋斗这些年,一心为的都是此事。心想从今夜起,他总能好好的睡个安稳觉了吧。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妙音招呼了吴妈备了一桌子的好酒菜,全是商羿爱吃的菜式,而吴妈的手艺的确是让人无从挑剔。
一家子正要好好的庆贺一番时,突然柴安来报,说夏侯轻来访。
商羿忙忙的放下了碗筷,亲自迎接了出去。两人原本脾气不和,交往甚少,可这些年来多少的羁绊,两人已成为了至交。
妙音听说便和紫苏说:“选几个好的菜品,让柴安送到书房里去吧。将这壶御赐的酒也拿去吧。我也不好露面。”
紫苏答应着忙着去收拾。这里妙音匆匆的用了饭,余事不管,自己归房不提。
夏侯轻一身绯色的锦袍,头戴瓦楞帽,自从夏侯太太去世以后,明显感觉到沧桑了不少。两人相见。自有一番的寒暄之词。
“我听人说夏侯大人新任了宣抚同知,实在是可喜可贺。不知夏侯大人什么时候宴请我们这些同僚好好的聚会呢?”
夏侯轻面有愧色:“宴请的就免了吧。我这个人不喜热闹,商大人是知道的。我这个五品的小官也不值一提。再有几日,我就要被派往湖北了。”
商羿忙道:“哟,夏侯大人这上任得可真快,任命已经下来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夏侯轻饮了一口酒,又连声称赞道:“不愧是御赐的好酒,当真好喝。我可是沾商大人的光了。”
商羿淡然一笑:“以后怎样我还不知晓呢。”商羿一下子觉得生活没了重心。他已经达成了心愿,下一步却有些迷茫。
夏侯轻笑道:“商大人可是有功之人,文武都行。皇上定不会亏待你。”
商羿沉默了一会儿,又举起酒杯说:“那么再下先为夏侯大人饯行了。”两人对饮过。
商羿又问:“夏侯大人此次到湖北要呆多久呢?”
“恐怕得有个几年吧,一切听从上面的调遣。所以我将小女也一并带上。对了,小女还不忘孙姑娘,说要再见孙姑娘一面,不知是否恰当。”
商羿一笑:“这有什么不恰当的。我会替夏侯大人转达。”
夏侯轻接连饮了好几口酒,突然关心起商羿的终身大事来:“孙姑娘在商大人的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商大人预备何时给孙姑娘一个交代呢?”
商羿腼腆的笑了笑:“快了。”
夏侯轻也笑了:“如此的话,便要恭喜商大人了。”又从袖笼里取出两张银票来,都是五十两的数,一并递到了商羿跟前。并道:“再下怕是不能来讨商大人的喜酒了,这是贺礼,请商大人收下。”
商羿忙推让着:“这事还没个影儿,夏侯大人不用给的这么早。快拿回去吧。”
“我知道商大人是看不起再下,论说多少钱也使得。当初还多亏了商大人从中调停,贱内的事才处处周全。你我又是同僚很是应当,商大人若是坚持不肯收,我便要恼了。”夏侯轻佯怒道。
商羿只得暂且收下。两人又把酒言欢了一阵子,一个时辰后。夏侯轻才回去。果然三日之后。夏侯轻带着女儿和几位仆从到湖北任职。
商羿有从龙之功,且又有战功,却迟迟不见承熙帝给予封赠。商羿倒也心平气和,身上的事情一少。闲暇的时光也就多了起来。隔三差五的约了孙鸣相聚。
孙鸣从开初的鄙夷不屑,到后来的欣赏称赞,着实经历了好一番。
直到商羿在孙鸣跟前跪下乞求:“请孙大人将四小姐许于再下为妻。”
孙鸣捻须笑说:“你与我逶迤这么久,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还真是难得。”
商羿脸颊有些发烫,不大好意思:“总得让孙大人了解晚辈这个人才行,孙大人知道晚辈是个可靠的人,才会放心将四小姐托付与晚辈。晚辈不敢造次。”
孙鸣笑道:“还真是个有心计的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这事再议吧。”
商羿想要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因此不依不饶道:“实不相瞒,晚辈早与四小姐情投意合,已经互许终身。当初师太将小姐的终身已经托付与晚辈,晚辈不知孙大人的意思,所以才一直处处小心着。还请孙大人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