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娘子心里明白,便就退下了。
妙音端坐身子,也不喝茶,笑看着那妇人说道:“妈妈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妇人雷卓家的含笑答道:“我们老爷知道四小姐在此,所以遣了老妇过来看望四小姐。”
原来是孙鸣的主意,妙音心里略平静了些:“哦,是孙老爷的意思。只是我住在这里孙老爷如何知道呢?”
雷卓家的笑道:“前些日子听说府里的商爷拜访过老爷,老爷便知晓了。”
妙音听到此处颇有些懊恼,好你个商羿,什么事不和自己商量,又擅自行事。与孙家来往如此大的事,为何一点风声也不透露给自己。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还想将自己往火坑里推不成。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妙音在心里已经将商羿给骂了千万遍。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和雷卓家的说:“想来妈妈也知道我与孙家的一些过节,实在不好抛头露面。如今藏不住了,待我问声孙老爷好吧。”
雷卓家的心想这个四小姐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心想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难道在商家住上一辈子不成。老爷遣了她来打探一下妙音的现状,顺便劝妙音回府。只是不大好开口。又听见妙音说:“妈妈,我也就不送客了。为了不给孙老爷寻不是,也不给齐夫人添麻烦,以后还是不来往吧。反正孙家也权当没有我这个人。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呢。都是要靠脸面而活的人。”
雷卓家的觉得好笑,跟前这个姑娘和家里几位小姐相比,的确不大好说话,也不敢贸然亲近,只怕惹恼了妙音,便道:“四姑娘这话有些不通,别的不说,老爷可处处为姑娘操心呢。也不知有多处老爷一直打探姑娘的消息,老爷的一片好心,姑娘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妙音的脸上又笼上了一层淡漠,看了眼跟前的妇人,开口问道:“不知妈妈如何称呼,在孙家是哪房人呢?”
雷卓家的答道:“老妇年轻的时候奶过府里的大爷,男人是老爷跟前的管事。”
“我知道了,请妈妈回去吧。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了。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孙家那个地方,我断然是不会再去了。也请妈妈将此话转给孙老爷。”
雷卓家的见妙音态度坚决,和老爷当真是一样的脾气,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便起身告辞。妙音便让赵家娘子去相送。
雷卓家的如何去回复孙鸣的话,妙音不得而知。可等雷卓家的走后,妙音的心情就一直阴郁着,诸事看不顺眼,胸中窝着一团无名火,嗔怪商羿多事。她一直在等商羿回来。她要问个明白。
商羿从王府回来后,万万没想到家里有一场暴雨正等着他。当他好心情的要找妙音说话时,却被紫菀给拦住并警告:“姑娘正生爷的气呢,还请爷过会儿再来吧。”
商羿有些不解:“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紫菀便低声将孙家的事告诉了商羿,商羿一愣,心想到底瞒不住。也好,他正想与妙音好好的商量一番。便笑说了句:“不怕。”自己掀了帘子走进了屋内,却见妙音正坐在圈椅里发怔,跟前紫苏在服侍着。
妙音抬头便看见商羿站在跟前,妙音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的一杯茶向商羿身上扔去:“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商羿避之不及,那滚热的茶水已经泼到了衣服上,也不去擦拭,一脸镇静,连忙辩解道:“别生气,我原本是要和你说这事的,只是这几日事太多,给混忘了。”
“和我说,你和孙家老爷子见面,又送中秋的节礼,为何不和吱声。我知道了,爷是当家的爷们,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这些话自然用不着商量,横竖自己有了主意。还哄骗我说以后都商量着来。”妙音说着竟呜咽的哭出声来。紫菀和紫苏连忙从中劝解着,商羿最怕女人的眼泪,原本想好的一番话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又劝解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怕你生气伤心。”
“难道我现在就很快活吗?你几时顾及过我的感受,想怎样就怎样。这里我也呆不得了,明日就搬走。”
紫菀赶着劝道:“姑娘别生气,爷也有自己的道理,何必说出要搬出去的话,再说姑娘现在又能去哪呢?”
妙音不由得悲从中来,当真到了无处容身的地步吗?流着眼泪说:“总有个去处,要远着京城才好。”
商羿皱眉心想,这是妙音在气头上,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不如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的与她解释一番。自己的一片苦心,妙音一定能体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政变
商羿说的理由,是为了给妙音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以后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不被人耻笑。可她的出身那么的尴尬,孙家哪里有她的容身之所呢。孙鸣一心想让妙音搬回去住,齐夫人那里妙音无法相处,她只求有一个宁静的地方。
孙鸣派了雷卓家的几次到商家,或是劝妙音回家住,或是给妙音送东西。不过妙音一次也没接下,总是会让人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妙音住在京里的事渐渐就传到了齐夫人耳里,妙音不愿意回来,她正中下怀。何必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贱种,以后还得白白的赔上一笔嫁妆呢。因此也没心去管。
妙音的事渐渐就传得更开了,孙家的大媳妇何氏与妙音本有过几面之缘,不过揣测着婆婆的心思,再也不在妙音跟前露脸,也从不遣人来问候妙音。只装作从来不认识一般。
而孙鸣一直担心着妙音,又见她的脾气很是固执,好几次都让给妙音传话,父女倆要见面,却被妙音一一的拒绝。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不问世事。
转眼又是一年,朝中的事变化万千,好在这段时期里,商羿一直留在京中,替王府打点一些琐事。
转眼间妙音的服已满,选了个日子,举行了除服礼,发中不再戴着白色的小绢花了,素白的衣服也换了下来,着上了素雅却不失亮丽的葱黄陪银红的衣衫。
朝中之事也在飞快的进行着,先是三月时皇帝要御驾亲征,多少大臣拦也拦不住,就这样带着几个已经年迈的将军奔赴南越。哪知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皇帝被俘。朝中大乱。匆匆忙忙只好立了才四岁的皇太子为新君。可新君太年幼,鼻涕也要贴身太监给擦,哪里担得起举国大任。其中有人便站出来提议让魏王出山做摄政王,辅助朝政。
这番提议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反对的和支持的议论纷纷。魏王本没什么大病症,这些年在府中的休养,早已经羽翼丰满。为了此事还特意和心腹们商议过,当然手下们都执支持的态度。
商羿更是明白魏王的心思。隐忍了这么久,等的不是这一刻么。便鼓动着魏王:“王爷才德兼备,如今又是用人之际。朝中也需要王爷出面,王爷切莫错过良机呀。”
魏王心里明白,一旦他坐上摄政王之位将来就意味着什么。以后若救出了太上皇,重新登位的话,自己绝没有好日子可过。眼下这个时机可是千万难逢。因此细细的吩咐了属下们行事。
朝中之事魏王已经掌控了大半,作为外戚的柯家首先动摇了。看魏王行事,这江山迟早要落到魏王手里。有些坐不住了。
柯镜焦虑得好几天吃不下饭,柯家因为柯芸入宫做了皇后,地位才得到了显著的提高,柯茗才能入主吏部,可现如今的局势让人有些看不透。倘若魏王真篡了位。那么柯家以后的日子定不好过。柯镜思前想后,心里有了主意,知道商羿是魏王信任之人,忙让人给商羿带话,让他去承恩侯府议事。
商羿向来敬重养父,不过后来自己搬出了柯家,又主事魏王渐渐的倒与柯镜生分了。听说养父相邀,忙丢下了手中之事,备了一份薄礼入府拜访。
柯镜见商羿一脸疲惫的样子。少不得要关心两句:“我儿这些日子劳碌奔波。人也看着清减了,再怎么着也得顾上休息。”
商羿答道:“让养父操心了,琐事繁杂,所幸王爷厚爱。诸事也能丢手。”
柯镜欣慰的一笑:“我向来疼你。从在干草堆里见到你时就相信你是个可靠的孩子,转眼这些年过去了,我也没看走眼。幼年承欢膝下,也请了先生教育你和茗哥儿。那时先生虽然时常夸赞茗哥儿,不过我却更私心与你。到底有些成就了。你地下的父母也该瞑目了吧。”
说起当年之事,商羿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虽然他心里清楚养父找他的缘故。不过柯家现在的身份,多少让商羿有些尴尬,也不知如何开口。他能预见未来发生的一切,只希望能救一把养父,毕竟他也是柯家的一份子。
父子俩寒暄客套了一阵,后来柯镜提及:“我儿,魏王成为了摄政王,举朝都在议论。我知道我儿深得魏王重视,也想借我儿的口,和魏王说说看……”
“养父有什么难处经管开口便是。”
柯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说起来,如今的幼君是我的外孙,你算是他的舅舅。作为外公,我也不能替他做点什么。可他身上也流淌着柯家的血液,我作为外公不能不管。还请你在王爷跟前说几句,请他庇护着小皇帝,别欺负他。”后面几个字让柯镜心里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