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商羿努力的一笑,正好柴安牵了马来,商羿翻身上马便走了。
孙鸣比商羿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选了个僻静少人见的地方。坐下后点了壶沏滚热的龙井,慢悠悠的喝着。
不多时,商羿也出现了。这是他和孙鸣的第一次相见,虽然以前对孙鸣的大名如雷贯耳,却从未有过来往。开始的时候都没认出对方,商羿在巡视一番过后,才确定了坐在很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半老头是孙鸣。赶着上前鞠躬行礼,待要好好的见个礼,却被孙鸣扶住了,他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孙鸣见跟前的这位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方方正正的脸,高鼻阔目,虽说不上姿态翩翩,一表非凡,不过看上去却是一脸的沉稳之相。商羿给孙鸣的初次印象算不上坏。商羿坐了下来,还没说上五句话,孙鸣就道:“商公子,不如我们换处说话的地方吧。”
商羿见他神色慌张,左顾右盼的样子已经料到了几分,便含笑道:“晚辈依孙大人的指派。”
孙鸣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庆丰酒楼,径直将商羿带回了孙家议事,跟前也不让人来服侍。两人在小书房里交谈着。
“再下与魏王从未有过什么来往交情,不知商公子找来有何吩咐?”
商羿甚是自谦:“早闻孙大人的名声,一直没有机会能仰大人的真面。听闻孙大人来了京中,少不得要来拜访一回。原本是一些私下之事要与孙大人沟通沟通,不与王爷有半点干系,还请孙大人放心。”
孙鸣心想这个年轻倒是个通透的人,不用自己明说他便是知道的,微微一笑便道:“实不相瞒,再下如今赋闲在家,是在为过去的事反省,不便接待外客。听说商公子知道小女的消息,所以还有事要请教公子。”
商羿听说,看来自己不能绕弯子,必须得直面妙音的话题再行,要是一点也没透露的话,只怕会被早早的逐出孙家的大门。只见商羿脸上始终带着七分的笑意,一脸的诚挚,缓缓与孙鸣道:“关于府上孙姑娘的事,晚辈的确知道一些。不过再提孙姑娘之前,可不可以请孙大人别着急上火发怒,容再下能将话说完,或者能站在孙姑娘的立场上来想问题呢。”
孙鸣见商羿此番=说话的方式原本有些不喜欢,只是又不好露出形,带着笑意说道:“这个容易还请商公子将知道的一一告知老夫,老夫也好寻小女去。”
商羿心想哪里用去寻呢,父女俩居住的地方不过就隔了两个街口而已,竟然都毫不知情。看来妙音是有意躲得太好了。商羿大大的饮了口茶,与孙鸣道:“晚辈第一次遇见孙姑娘时,是身负重伤,已经失去知觉时,后来幸得孙姑娘相救,才存活到如今,所以在一定程度而言,孙姑娘是晚辈的救命恩人。”
孙鸣有些不耐烦:“我不管那些过往的事,只要告诉我淑妙如今在何处便行。”
“淑妙?”商羿没听过这个名字,难道是孙鸣给妙音取的俗家名字吗,也没怎么在意,继续道:“这里面的故事孙大人听完了,再做评判吧。因为实在不能省去。”
孙鸣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商羿往下说。
“那时的孙姑娘还只是莲花庵里的一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再下受孙姑娘恩惠,一直想铸尊金佛聊表谢意。哪知牵绊竟然渐渐多了起来,直到晚辈知道了孙姑娘的师父……”说到这里又去看了孙鸣一眼“想来孙大人听孙姑娘说起过这位师太。”
那是孙鸣心中一块难愈伤疤,如何不知道了,只是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商羿的诉说。
“因为那场骇人的瘟疫,晚辈被派往莲花庵接管一些流民,更加了解到孙姑娘的为人。真是个不凡的女子,坚毅、善良,处事淡然不惊,很有几分风范。再加上她的医术高明,再下对孙姑娘很是敬重。直到后来莲花庵出了些事,具体的再下也不是很清楚。直到有一次,晚辈无意中到了莲花庵寻人,没想到竟遇上了圆济师太病危。师太她便将孙姑娘的事托付与再下,让再下送孙姑娘去江阴认祖归宗。”
孙鸣算是明白了,一拍大腿说:“老夫确实不知商公子对小女的照顾,只是在江阴时为何不见商公子上府呢?”
商羿有些歉疚:“晚辈知道承诺二字有多么的重要,只是王爷临时加派再下去了凉州,所以才让跟前的小厮送孙姑娘去江阴。”
孙鸣有些疑惑了,他依稀记得淑妙离家时说过要去凉州,莫非她没去凉州,而是去了别的地方不成。等等,若是淑妙真去凉州的话,那么必是为了寻商羿。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淑妙的出身不大好,曾经做过尼姑,母亲的身份又不怎么光彩。可作为她的父亲,可不希望女儿受到什么委屈,瞪圆了眼睛看着商羿。
“淑妙如今到底在何处,想来商公子是知道的。”
商羿却依旧不缓不急道:“孙姑娘她心里的气还没缓过来,有些道理再下会和她再次好好的沟通,等到时机成熟了,父女自然是要重逢的。只是再下希望那时孙大人能好好的像个父亲,关心下女儿。妙音她这些年何曾容易。”
孙鸣眯缝起双眼,眼光中带着几分冷厉,商羿后面这番话的态度让他不喜。
☆、第一百一十三章 委屈
商羿与孙鸣的第一次交谈,商羿并未带出要与妙音共结连理的话,甚至也没有说出圆济临终前让商羿发下的誓言。他想做的是让孙鸣能打心眼里接受自己,相信自己能给妙音一个美好的未来。
从孙府回来后,商羿见妙音带着丹丹在树下看书。见商羿来了,丹丹连忙起身,羞怯的要退下。商羿却叫住了她:“你跟着孙姑娘学了这么久,知道多少呢?”
丹丹羞怯道:“回商爷的话,姑娘教了我好些话呢。还认得不少有用的草药。”
商羿听毕后,便向妙音说:“如此看来,你是想培养她继承你的衣钵了。”
妙音伸手理了理耳边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淡然一笑:“也不知她有没有这个天分和兴趣,我也不大好勉强人做他不喜欢的事。”
商羿见妙音和丹丹的相处,突然勾起了自己的心事来。脑中竟浮现出小小的时候,在初夏的院子里,石榴花开得正好。母亲将他抱在膝盖上坐着,和他说着已经记不大清楚的故事。
商羿半蹲下身子,拉着妙音的一只手,仰脸看着妙音的面庞,一手扶住妙音的肩膀,端详了妙音好半晌。直到妙音有些不大好意思,这才问他:“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商羿望着妙音的眼睛,脸上突然有些羞涩,嘴角微微的上扬,轻声和妙音道:“等我们成亲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商羿的话让妙音红透了脸,别过脸,手指不由自主的揉弄起自己的衣角来:“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说这个。”
商羿将脸埋在妙音的膝盖上说道:“自从父母走后。又经历了那场可怕的梦。新生之后,一切都能从来,可不管在哪一世,我都不曾享受过家的温暖。从养父家里出来以后,一直在外东奔西走,好不容易让我遇见了你,这些年的漂泊,总算有了个可以停靠的地方。我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虽然没有什么快乐的孩提时代,可只要是我跟你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待他们,看你对对待丹丹和七斤,我相信以后你一定也是个好母亲。”
妙音听后沉默不语,心想这些年商羿的确是漂泊太久了,很需要家的温暖。可惜柯家并没给予他这些。而自己又何尝不希望能拥有一个家呢。
又过了两日,商羿继续忙王府那边的事。魏王称病在家也许久了。这几日,皇帝放出风声来,想要将魏王调离京中,猜想着他手上没有兵权,应该没有大患,却被一干大臣连忙阻止道:“放虎归山。还不如在眼皮子底下,时时的监视着好,也便于控制。”
魏王知道此事后,倒也淡然,这一年多的时间来的布置也差不多了。再加上新君上位以来,施行的各种新政不大顺应民心,加上边疆上涌出的各种叛乱和入侵,魏王正在等候时机成熟的时候举事。
这日妙音才从袁家回来,刚下轿。吴妈却连忙上来悄悄和妙音说:“姑娘。琉璃街的人来了。”
“谁?”
“听说就是那个孙家,大姐正和来人在抱厦说话呢。说要见姑娘。”
吴妈的话顿时给了妙音一个当头棒喝,不由得身子一个激灵,心想当真躲不过去了么。事情到了跟前也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反正迟早都要面对,人家已经找上门来,实在不好在装作不知晓。
妙音只说了句:“我知道了。”也不回自己房里歇息,便提了衣裙往抱厦而去。
赵家娘子抱着七斤正与孙家来的婆子说着话,妙音便进门了。赵家娘子缓缓的起身来,含笑道:“姑娘回来了。”
妙音看了看孙家派来的那个妇人,四十来岁,容貌倒还端正,面生得很,穿着石蓝色缎子的掐牙比甲,见着了妙音,连忙欠着身子说:“老妇来给四小姐请安了。”
妙音忙道:“哪里敢当呢。妈妈快请坐吧。”妙音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婆子到底是谁派来的,难道是齐夫人的心腹不成?这么快齐夫人就找上门来,到底要怎样呢?妙音想毕,便以不变应万变之策。对赵家娘子说:“大姐,这里有我,大姐忙自己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