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与桑晋南相见,她便是挑着这样一担子水,吃力地穿过竹林往俏红楼走。他的华轿,刚好从旁经过,无意中听到她哼的那段歌谣……
“你唱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你可是这俏红楼里的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
当时他问自己的三个问题,为何如今仍记得如此清楚?还有他把玩的那柄短剑,银光闪闪的,尤其配他冷傲孤绝的气质……
哎呀羞死了,怎么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_=,一定是这些天周围的人老是拿他说事,害自己多想了罢!
恰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响,一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钰儿傻眼了——桑晋南,他迟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钰儿赶紧拿书遮住脸颊,天知道她这时候脸有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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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这些天好一点没有?”桑晋南踱到她床边。
“嗯,好多了。”钰儿隔着书册回答他。
“在看什么书呢?怎么都不看我一眼。”桑晋南微怒,伸手,拂开她的书。
钰儿的力气当然挡不住他,红红的脸颊露出来,桑晋南便噗地一下笑出声来,“脸怎么这么红?别告诉我,你在看什么见不得光的书。”
“才没有呢。”钰儿无力辩解。
“少唬弄我了,我知道你们青楼里看的书,封面看着正经,其实里面都是活色生香的,对不?”桑晋南说着便要来夺她的书,二人推推搡搡,那幅画笺便飘飘然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下,轮到桑晋南傻眼了。这幅画,他记得是自己画的,后来不知怎的就不见了,难道是送她书册的时候不小心被夹到了里面?
“呃,这画……画得不错,谁送给你的?”
“这不是你画的吗?就你那天见过我挑水,不是你是谁?”钰儿一语戳破他的借口,令桑晋南顿时尴尬到脸红。
“呃,是吗?大概过太久了我都忘了,咳咳,你口渴不?我去倒杯水喝。”
看着桑少英俊脸庞上飘起的小绯红,钰儿忍俊不禁,看来那晚自己看到的并不是错觉,桑少是真的会脸红哎O(∩_∩)O~
难得抓到桑少害羞的时候,当然要逗一逗他啦,钰儿一边看着他倒水,一边饶有兴致地问,“桑少,我一直以来都以为你是个粗人,没想到你画起画来也这么细腻呀,真是妙笔丹青呢!”
桑晋南正在尴尬中,便故意把话题往旁的方向引,“那是自然,我从小师从国师谢夫子,谢夫子你知道吗?他三岁绘花,五岁成竹,七岁……”
钰儿怕他一直数到七八十岁,赶紧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口渴吗?先喝杯茶吧。”
桑晋南确实口干舌燥,咕噜喝下一大口清茶,又递了一杯给钰儿,岔开话题道,“这茶好香啊,以前没喝过这种味道,是你自己调制的吗?”
“是啊,里面放了山楂、柠檬和乌龙茶叶,是我发明的瘦身奇效茶,怎么样,口感不错吧?”
“咳咳。”桑晋南刚喝下一大口,听到说是瘦身用的,不禁皱眉。
“你病刚好,怎么喝这种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不用再瘦了!”
“我也是闲来无聊试着调一调茶,主要还是给客人喝的。”
“以后你也不要亲自试了,这样下去不瘦成个妖精才怪。”(那说话的语气,简直跟数落自家媳妇似的)
“那我不试了,不如……你帮我试?”
“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尴尬的气氛顿时消解,恰在这时,隔壁婉约房里传来一声娇喘……
不用猜,也知道十七少又去她房里留宿了。在俏红楼里住了这么久,这样限制级的呻|吟声钰儿是早已习惯了的,可是现在自己身边还多了个桑晋南,二人面面相觑,听着这一浪接一浪的叫|床声……这气氛,不免就显得有些诡异。
“婉约,我的宝贝儿,我爱死你了!”(十七少)
“十七,我快受不了了……啊!”(婉约)
☆、31恶作剧
隔壁的声音愈**,那画面感就愈强烈,偏偏旁边还坐了个大男人,钰儿不由得就脸红了,捧着那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拿眼角余光偷偷地瞟桑晋南,只见他正襟危坐,啜着清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不禁就在心里暗讽,你装什么装啊,方才不是还不愿意喝我这茶的吗!
“你住在这,平日里经常会这样吗?”桑晋南冷不丁问。
“什么?”钰儿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住在这里,岂不是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声音?”这样直白的话,他倒是问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呃……是啊。”钰儿有些难为情,只好拿手指沿着杯沿画圈圈。
“这样多影响休息呀,不如你搬出来住吧?”
钰儿以为桑晋南真要叫她搬出去,忙道,“不,一点也不影响,住在这里挺好的!”
话一说出口,马上就后悔了——这不相当于告诉人家,我挺享受这种YY气氛的吗?
看着桑晋南坏笑的眸子,钰儿才知自己中了圈套,瞬间又羞又恼(>_<)……方才明明是自己在捉弄他啊,怎么这会变成自己反被捉弄了?丧尽男,你故意的 = = !
二人眼神相战,一个得意,一个愠怒,恰在这时隔壁又响起一声娇喘,麻酥酥的、透着兴奋,二人立刻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眼去。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这时忽响起一阵叩门声,小颜在门外轻声道,“钰姐姐,该吃药了,我可以进来吗?”
钰儿如获救星,“进来吧,门没锁。”
小颜端了汤药进来,桑晋南轻咳一声,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见天已尽黑,便放下茶盏预备离开。
甫一站起身来,忽觉背后似有丝丝牵绊,令他不舍,便回头往她床榻看去。
钰儿正专注地看着他背影,桑晋南突然回眸一瞥,她躲都来不及躲,两人眼神再度纠缠,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便如那莹莹烛光,暖暖地在周身化开……
桑晋南终还是在她床边坐下,一边替她掖着被子一边说,“这几天别乱跑,好生吃药,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温柔的声音,刹那令钰儿脸红心跳,本想回应他几句话来着,却懵懵地忘记了开口。烛光映着他刚毅的侧脸,那么近,第一次令她有种想要抓住的冲动……但,终究是不能的,不仅她不明白桑晋南的真实想法,就连她自己心底的意愿,她也开始不明白起来。
他轻手带上门的声音,终于隔断了她的思绪。浓夜凉意来袭,滚烫的脸颊这才冷却下来。
而那幅他亲手绘制的画笺,还静静地躺在书侧,钰儿抬手抚上那画中线条,不禁莞尔一笑,桑晋南,真想看看当时你画这幅画的时候,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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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字房里,一床凌乱,婉约依偎在十七少怀里,娇声问,“方才我叫得那样起劲,真的就有用吗?”
十七少勾唇一笑,“南哥哥跟钰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听到咱们这厢卿卿我我,那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不发生点什么才怪呢!”
婉约笑着戳了下他脑门,嗔道,“就你鬼点子多,净出些歪主意。”
十七也笑,“南哥哥迟迟不见行动,钰儿姑娘也不甚明白他的心意,我这不是替他们着急吗!”
婉约靠在他肩头,“是啊,桑大少跟钰儿妹妹那般般配,不在一起真真是可惜了。”
十七少勾起她下巴,坏笑,“那你说我跟你呢,般不般配?”
婉约抿唇笑嗔,“你这不着调的风流郎,也就我江婉约肯真心待你。”
十七少便俯下身去,“我是风流郎,你是风尘女,如此再般配不过了,来,再给爷笑一个!”
婉约故意拿粉拳砸他,“半句话没个正经,既说般配,那何时给我赎身娶我过门呐?快说!”
十七少也不躲,一翻身用胸膛压住她,笑道,“别那么急嘛,等我摆平了我爹,定然会娶你进门的,来,再跟爷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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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边是天黑了,西郡草原上却仍是霞光万里。
莫何如与突厥首领周旋了一个多月,终于凭他机智口才说服对方划地为界,与梁国同修共好,永不生事。
这和谈虽已定了下来,但还有许多相关琐事,是需要莫何如亲自操持的,譬如突厥每年向朝廷进贡多少牲畜、朝廷每年赐突厥多少绢帛……事无巨细,皆必躬亲,于是他只好暂时在西郡别府安住了下来。
这天黄昏,莫何如处理完政务回到别府,正要推门进房,忽闻到一股清幽的脂粉香。
自己这别院,连下人都是男的,从不进女人,何来的脂粉香?带着七分疑惑三分戒备,伸手推开房门,却见一娉婷女子,略施粉黛,含笑端坐在自己床上。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莫何如天生的清秀气质,即使心有不悦,问出来的声音仍是谦然好听的。
那女子当然没被他吓到,起身施施然向他走来,莞尔道,“小女子名叫云泽,是陆丞相赐来给您做服侍丫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