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晋南,你放我下来!”钰儿又羞又怒,冲口斥出他的名字。
“放你下来可以,只是这荒郊野岭的,要是你再被毒蛇咬一口,可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你……”钰儿无奈,只好扭着身子想要背过身去。
“你再乱动,毒液就会侵入你内脏,到时候毒发身亡,连面孔都会变黑,很可怕的呢。”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腹黑的男人呀……虽然他救了自己,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他毒舌冷酷的腹黑本质!
“别乱动,一会就到山腰了。”桑晋南愈发搂紧了她,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微笑。
山腰处,已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郑国夫人、七夫人她们看到钰儿终于平安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桑晋南小心地把钰儿放到草坪上,招呼道,“余大夫,麻烦您帮她检视一下伤势。”
原来他连大夫都带来了……钰儿抬眸望向桑晋南的侧颜,心里添了几分感激。
“苏小姐体内毒液已排出,目前没什么大碍。”余大夫给钰儿抹了些消炎止痛的药膏,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包解毒丸,嘱咐道,“此药日服一粒,连服七天,可根治毒性。”
“谢谢大夫。”桑晋南接过药丸,再次抱起钰儿,步态从容地走向马车。
钰儿在心里喊,桑晋南,这里到处都是人哎,你可不可以给我留点面子,放我下来!
桑晋南行至马车处,见众人还立在原地,便曼声道,“今天虚惊一场,钰儿姑娘既已无大碍,大家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
七夫人等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桑大少,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钰儿,纷纷露出会意的微笑。钰儿见她们这般,双颊再次烧红,可是无奈被桑晋南环在臂弯里,她是想动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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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马车,钰儿立马挣脱桑晋南的怀抱,扶着车壁坐到一边,“方才的戏已经演够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桑晋南愣了愣,旋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眼角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两人闷着不说话,他只好伸手打开车帘,吩咐侍从后简起程。
山路多石,尤其颠簸,车才刚一开动,钰儿就被重重地颠了下,屁股磕得生疼。
桑晋南看着她咬紧牙关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暗暗好笑,便掀开车帘吩咐了声,“后简,你走慢一点儿,钰儿姑娘伤还没好,经不起颠簸。”
车速渐渐慢下来,桑晋南解下他绸面大氅,卷成四方形状递给钰儿道,“拿这个垫着坐,小心等会又磕疼了。”
让自己坐在他衣服上?成何体统?钰儿的脸再度烧红起来,只好别过头去不跟他说话。
“你要是不坐,我就抱你起来塞给你坐了。”
桑晋南话音一落,钰儿忙乖乖地接过来,咬咬牙,终于一屁股坐了上去。
桑晋南看着她满面通红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微笑。
车速慢下来,回去的路程便显得格外长,车厢里充斥着桑晋南淡淡的杜若香味,让钰儿愈发觉得不自在起来。奇怪,以前跟他在一块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呀!难道是因为方才被他的唇碰了小腿,所以……
想到这钰儿便觉得那伤口隐隐地疼,仿佛被烙上了印记似的。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开始疼了?”桑晋南一急,便要撩开她的裙子,钰儿忙伸手捂住裙角,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累了,睡一会就好了。”
说罢她便闭上眼睛假寐,要是再让她对上桑晋南那双幽黑的眸子,她怕自己这张脸就要烧沸了!
☆、30蠢蠢欲动
好不容易撑到回了俏红楼,桑晋南执意不肯让钰儿走动,她只好由着他又把自己抱上了楼去。
一进门,便听到哥哥焦急的声音,“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
今儿白天,众人都不敢把钰儿走丢的消息告诉苏陌尘,还是到了晚上听闻桑大少找着钰儿了,梨芷才将今天的经过告诉他。陌尘听闻妹妹中了蛇毒,心急火燎,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便赶来了俏红楼。
此时见着这个抱着自己妹妹的男人,陌尘便猜到他应是大家经常提起的桑晋南。
“桑大人,谢谢你救了舍妹,钰儿现在没什么大碍吧?”
“大夫已经看过了,无碍,再吃几天药调养下便可痊愈。”
说罢桑晋南吩咐后简取来余大夫开的解毒药交予苏陌尘,然后打开被子,小心地把钰儿放到床上。
一边替她掖好被子,他一边嘱咐道,“有你哥哥在这照顾你,我便放心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字字嵌入钰儿心里,心底至柔软处似被撞击了下,看着他温柔的眸子,钰儿讷讷不能言。
桑晋南微笑,“今天你也被吓坏了,早点睡。”
正要转身,钰儿忽拽住他衣角,桑晋南回眸,正好对上钰儿一双清澈的眼睛,“桑少,今天的事,谢谢你!”
闻得此言,桑晋南粲然一笑,钰儿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的时候露出牙齿,亮晶晶的,像高露洁的广告O(∩_∩)O~
难得听你跟我说一声谢谢,我想,我今晚睡觉的时候都会笑出声吧……桑晋南在心里默想。
“不用谢,再见!”说罢桑晋南转身快步离开,那一瞬间,钰儿好像看到他脸色也泛起了绯红……咦,是我看错了吗?原来桑大少也会脸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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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平日里人缘好,这一生病,冬字房就差点给挤爆了。
这不,第二天才吃完药,她床前床后便围了一大群人。江婉约在给她削梨子,十七少便给婉约递纸巾拿刀子;梨芷在一旁给她扇风,陌尘则给她调清热的茶;陈老板也来了,在床尾噼噼啪啪地给她钉一个类似风车的小木雕,据说这东西能辟邪,花妈妈一进门,见着他这样儿便开始数落他,“冬姑娘病还没好,你叮叮当当地锤这玩意,小心扰了她的清净。”
钰儿笑着给陈老板解围,“妈妈,陈老板也是为了我好,就让他弄吧,反正我这会也不睡,大家热闹点多好。”
陈老板也笑,“瑶瑶,要不晚上我也去给你的床上装一个?”
花妈妈嗔道,“真是不害臊,我什么时候准你晚上进我房间了的?”
梨芷打趣插嘴道,“姑妈,我昨儿个还听你说让陈叔叔搬来跟你住呢!”
陈老板如获救星,“就是啊,梨芷都给我作证了,瑶瑶你可不许耍赖。”
花妈妈顿时脸红,众人第一次见花妈妈如此娇羞模样儿,不禁哄笑。
大伙又聊了一阵子,提起瘦身坊那边的生意,钰儿不禁面露忧色,“这一天没去店里,我心里就不踏实,要不明天我还是过去吧,我这腿伤不碍事的。”
陌尘最先反对,“你这性子我还不知道!去了定然是忍不住带着她们蹦蹦跳跳的,到时候腿伤复发,可就麻烦了。”
梨芷也道,“是啊,钰儿你就安心在这休养罢,店里的生意有陌尘哥打点,又有我跟两个姐姐帮忙,你还不放心吗?”
婉约削好梨子,也凑了过来,把梨子往她嘴里一塞,笑道,“难得你这几天闲得下来,就好生休养着罢,你缺的课我和梨芷都可以帮你补上,大不了到时候不找你要代课钱,这下放心了吧!”
伊十七也附和道,“南哥哥可是嘱咐过的,不让你这几天下床走动,要是钰姑娘你不听劝,我只好叫南哥哥来治你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把我跟他扯到一块儿去了。”钰儿别过头去。
花妈妈笑着坐到她床边,“你妈妈是过来人,我瞧着桑大少这人确实不错,等你及笄了,就跟了他吧,桑大少这人定然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钰儿无可奈何地瞧着他们,花妈妈与陈老板,哥哥与梨芷,婉约与十七少,甚至还有一旁侍奉的小颜和杨小倌……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难道自己真的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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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听了他们的劝,由着他们帮忙打点瘦身坊的生意,钰儿便彻底清闲了下来。
闲下来便会无聊,无聊就想找事情做,钰儿于是让小颜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细细翻阅起来。
正值黄昏,阳光慵懒,霞光投影到帐帘里,光线陆离,偶有几丛夏蝉窝在窗外的树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愈发显得这日子闲散。
这满满一柜子书,还是早前桑少差人送来给钰儿打发时间看的,后来钰儿接二连三地有事情忙,一直抽不出空来。今儿终于静下心来,便从第一页翻起,打算仔细地读下来。
这本诗经,开头第一篇便是《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耳熟能详的句子,如今读起来,竟有几分脸红。
真是中了邪了,钰儿暗暗为自己感到害臊,抬手翻到第二页——
这一看,才真的是脸红了!
在《关雎》结尾处的第二页,竟夹了一页画笺,寥寥出尘的几笔,勾勒的竟是一个在河边挑水的小女子,那熟悉的眉眼,不用猜,也知道是自己了,至于这幅画的寓意,钰儿怎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