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之下,十七少只好道,“这是因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钰儿讶问,“桑大少位高权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有什么苦衷啊?”
十七少摇摇头,“钰姑娘,这人之在世,谁没有个难言之隐的?即使是皇上皇后,也不见得事事如意,没有苦衷啊。”
钰儿立时会意,自己在穿过来前毕竟是兼职过职场的,关于苦衷,她也深有体会,明明很讨厌自己的boss,却要强颜欢笑;明明被小三抢了男朋友,却得在同事面前装没事人一样……官场如职场,想桑晋南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里混,有点苦衷确实很正常。
“钰姑娘可是想明白了?”十七少笑问。
“嗯,之前是我偏见太深,误会了你们。”钰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没关系,南哥哥是大度之人,刚才吓唬你呢,我看他并没生你的气,至于我,既然上次我曾对你有过不轨,这次的事就算我们一对一,扯平了。”
没想到这十七少正经起来还挺有意思的,钰儿不禁对他露出微微一笑。
“见钰姑娘肯笑了,我也就放心了。”
“哦,对了,十七少你上次送我的芙蓉玉项链,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呢。”
“呃,那条项链啊。”提起那条芙蓉玉链,十七少又想起那一晚尴尬的回忆,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道“那条项链就当我赔罪送给你的吧,你别还我了,刚好跟你头上南哥哥送的这枚芙蓉玉簪配成一对。”
钰儿抬手抚上那枚玉簪,温润清凉的触感,让她又森森地自责起来,凭心而论,桑大少除了霸道一点,待她还算是不错的,而自己却那样误会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十七少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人说不打不成交,今天咱们吵也吵过闹也闹过了,是不是可以做朋友了?”
钰儿抬头望向他清澈真诚的双眼,唇角上扬,欣然点了点头。
钰儿忙完桑府的事,回去俏红楼已是日落时分。才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俏红楼前前面熙熙攘攘地围了一大群人,叫骂声助威声此起彼伏。
中国人爱看热闹,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钰儿一路推推搡搡,终于挤到了人圈中央,刹那一看,惊得她目瞪口呆。
☆、20楚妈妈出场
难怪那么多人在这里看热闹,原来是花妈妈跟红楚馆的楚妈妈打起来了,两人你揪着我头发我掐住你脖子,那叫一个纠结啊……见了这场面,钰儿才感叹平日里俏红楼的姑娘们小打小闹的真是太小儿科了。
“楚之茵你这妖精,上辈子抢我男人,下辈子抢我生意,看老娘今天不灭了你。”花妈妈虎躯一扑,把楚妈妈死死地骑在胯|下,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楚妈妈动弹不得,只好用手护住她虽已人老珠黄但仍风韵犹存的小脸蛋儿。当然,她嘴上还是不甘示弱的,“花瑶瑶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都半老徐娘了还去勾搭我阿宝哥,也不怕人家嫌你丑!”
“你敢说我丑?”花妈妈明显受到了刺激,丰满的身姿刹那一震,楚妈妈逮着这个空当,忙从地上爬起来,揪起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摁,花妈妈吃痛一声哀嚎,那声音——比杀猪还恐怖!
“别打了别打了。”杨小倌和一众青楼楚馆的小厮手忙脚乱地在一旁劝架,可是她俩毕竟是江湖老手了,谁也劝不动拉不动。
钰儿在一旁也是干着急,拉着人群里的小颜问了个明白,才知花妈妈昨晚彻夜未归,原来是去了陈老板那里(也就是楚妈妈说的阿宝哥)。楚妈妈得知消息,一怒之下带人冲到俏红楼,要砸花妈妈的场子,二人吵来吵去最后就变成了单打独斗。
“钰姐姐,杨小倌他们都劝了好久了,还是没有用,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小颜问。
钰儿飞快地想着对策,杨小倌他们劝没用,但有个人的话肯定管用——陈阿宝陈老板,没错就是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想到这钰儿飞快地拨开人群,卯足了力气往陈记筝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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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丢尽了淑女形象满身力气外加一只跑掉的鞋,终于在事态更加恶化之前把陈老板带了过来。
陈老板不愧是是被两个翘楚老鸨争得你死我活的男人,往人群一站,霸气一吼“你们都给我起来,像什么样子!”花妈妈和楚妈妈立时停下手脚,乖乖地看着他不做声了。
然后陈老板潇洒地一甩云袖,大步走到花妈妈身边(那姿态,绝对堪比泡菜国欧巴)。
“瑶瑶,你伤到哪了没有?”陈欧巴温柔地扶起她,语声尽带关切。
“陈阿宝你这个杀千刀的!”楚妈妈明显感受到了冷遇,坐在地上便开始撒泼,“我滴个命苦啊,上辈子你伤我一次还不算,这辈子你又拿花瑶瑶那个妖精来气我,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喂!”
陈老板扶起花妈妈,半是怜悯半是无奈地看着她,“之茵!(我自己先吐一下>3<)从前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我心里只有瑶瑶一人,无奈父母媒妁之命不可违,后来才娶了秀芹。如今秀芹已过世,我与瑶瑶也都是已过半生的人了,只想趁苟延残喘之日再续前缘,请你,就不要再逼我了。”
一番话已说得很明显——楚之茵,这么多年都是你单恋我的,我可没说过喜欢你。如今我们也老了,就请你不要再死缠烂打了,省省力气吧!
周围的群众发出“嘘”声,人人都在期待楚妈妈此时的反应,钰儿也不例外,突遭心上人如此打击,不是嚎啕大哭就是该撒泼骂街吧。
可是出乎意料的,楚妈妈一改方才的弃妇神色,镇定地看了陈老板一眼,然后洒脱地拢了拢头发,淡淡道,“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啧啧,今天这场架白打了,就当锻炼身体吧。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要回去开店,先走一步了。”
人群一片哗然……看着楚妈妈潇洒的背影,钰儿真想为她唱首歌——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看来自己跟错老板了,在楚妈妈旗下说不定能多学点本事。
而期待看热闹的人群见了这般收场,也都悻悻然作鸟兽散了。
“哎呀回家烧饭去吧,我家那口子肚子该饿了。”
“啊呀,我忘了我家那头老母猪还没喂食呢。”
“真是白看了,还以为后面要大干一场呢。”
“干个屁啊,回家跟老子干去,几天没做怪想的了。”
“……”
中国人民淳朴通俗的恶趣味,原来很早就根深蒂固了→→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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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气格外晴好。
钰儿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只见暖色朝阳透过窗棂洒落点点碎金,几只彩雀扑棱着翅膀在檐下停留,唱着婉转的歌谣。
真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钰儿呼吸了一大口清新的空气,趿上绣花鞋站起身来。算算日子,离哥哥殿试,只剩七天了,今天得去莫府看看他,给他打气。
跟钰儿想到一块儿去的,还有梨芷。钰儿刚梳洗完毕,她就砰砰砰地来敲门了,“钰儿,今天咱们一块去看陌尘哥吧。”
钰儿笑着推开门“好啊,我的新嫂子,几天不见想死我哥哥了吧?”
梨芷作势要打她,“你这小妮子,嘴巴恁地不饶人。”
钰儿笑,“哎呀呀,嫂子还没过门就开始欺负小姑子了,我怎么这么可怜呀。”
两人又吃吃闹了一会,终于收拾好准备出门。钰儿想起来还有几首词牌曲的工尺谱要请教莫夫子,于是又折回身来拿了几页谱子,才匆匆跟上梨芷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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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梁朝的规矩,学子一律在皇宫经纶殿参加殿试,前前后后需在宫里住上半个月,所以吃穿用度都得提前备齐了。
钰儿跟梨芷到的时候,苏陌尘正在收拾笔墨纸砚,用的是梨芷上次绣给他的百褶荷包,一层一层装得齐当。
“陌尘哥,你这毛笔,笔锋都旧了,到时候写出来的字不好看的。”梨芷打开他的荷包,一样一样地检视,结果是柳眉愈蹙愈紧,“这盒墨锭也要换,这种实磨轻易不易研开,殿试的时候会耗费时间的。”
陌尘柔声道,“梨芷,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我平日里用惯了的,到时候考场上用着顺手些,所以就没换。”
梨芷,“不是还有七天吗?今天我就跟你去街上买套新的回来,用着用着到时候就顺手了,陌尘哥你读书那么用功,可不能因为笔墨的瑕疵影响了考试啊。”
看着心爱的女子撅起小嘴一脸担心的样子,苏陌尘当然心软了,柔声哄道,“好好好,就听你的,我现在就跟你一块街上挑去。”
梨芷这才露出笑脸,转头对钰儿道,“钰儿也一块儿去吧,咱们一块儿帮陌尘哥挑挑。”
钰儿难得见到哥哥对女子一脸柔情的样子,不想扰了他们独处的机会,于是道,“我还有几首工尺谱要找莫夫子请教,要不然你们俩去吧,我在这等着你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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